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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曹各起马步三军关张共擒王刘二将

时间:2023-0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桓帝朝,玄官至尚书;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田,居于徐州。当下玄德想出此人,大喜,便同陈登亲至郑玄家中,求其作书。遂聚文武官,商议兴兵伐曹操。四人争论未定,绍躇踌不决。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

却说陈登献计于玄德曰:“曹操所惧者袁绍。绍虎踞冀、青、幽、并诸郡,带甲百万,文官武将极多,今何不写书遣人到彼求救?”玄德曰:“绍向与我未通往来,今又新破其弟,安(怎么)肯相助?”登曰:“此间有一人与袁绍三世通家,若得其一书致绍,绍必来相助。”玄德问何人。登曰:“此人乃公平日所折节(屈身佩服)敬礼者,何故忘之?”玄德猛省曰:“莫非郑康成先生乎?”登笑曰:“然也。”

原来郑康成名玄,好学多才,尝受业(向……学习)于马融。融每当讲学,必设绛帐(红色帷帐,喻授课处所。绛,jiàng),前聚生徒,后陈声妓,侍女环列左右。玄听讲三年,目不邪(同“斜”)视,融甚奇之。及学成而归。融叹曰:“得我学之秘者,惟郑玄一人耳!”玄家中侍婢(bì)俱通《毛诗》。一婢尝忤(wǔ,违逆)玄意,玄命长跪阶前。一婢戏谓之曰:“胡为乎泥中(为什么跪在地上)?”此婢应声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有话向他诉说,正碰上他在气头上。愬,sù)”其风雅如此。桓帝朝,玄官至尚书;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田,居于徐州。玄德在涿(zhuō)郡时,已曾师事之(以师礼相待);及为徐州牧,时时造庐(到房舍去)请教,敬礼特甚。

当下玄德想出此人,大喜,便同陈登亲至郑玄家中,求其作书。玄慨然依允,写书一封,付(交给)与玄德。玄德便差孙乾星夜赍(jī,携带)往袁绍处投递。绍览毕,自忖曰:“玄德攻灭吾弟,本不当相助;但重以郑尚书之命,不得不往救之。”遂聚文武官,商议兴兵伐曹操。谋士田丰曰:“兵起连年,百姓疲弊,仓廪(lǐn,储藏谷米的地方)无积,不可复兴大军。宜先遣人献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称曹操隔我王路,然后提兵屯黎阳;更于河内增益舟楫,缮(shàn,修补)置军器,分遣精兵,屯扎边鄙(bǐ,边远的地方)。三年之中,大事可定也。”谋士审配曰:“不然。以明公之神武,抚河朔之强盛,兴兵讨曹贼,易如反掌,何必迁延日月?”谋士沮(jū)授曰:“制胜之策,不在强盛。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练,比公孙瓒坐受困者不同。今弃献捷良策,而兴无名之兵,窃为明公不取。”谋士郭图曰:“非也。兵加曹操,岂曰无名?公正当及时早定大业。愿从郑尚书之言,与刘备共仗(仰仗)大义,剿灭曹贼,上合天意,下合民情,实为幸甚!”四人争论未定,绍躇踌不决。忽许攸、荀谌(chén)自外而入。绍曰:“二人多有见识,且看如何主张。”二人施礼毕,绍曰:“郑尚书有书来,令我起兵助刘备,攻曹操。起兵是乎?不起兵是乎?”二人齐声应曰:“明公以众克寡,以强攻弱,讨汉贼以扶王室:起兵是也。”绍曰:“二人所见,正合我心。”便商议兴兵。先令孙乾回报郑玄,并约玄德准备接应;一面令审配、逢纪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将军,起马军十五万,步兵十五万,共精兵三十万,望(向着)黎阳进发。分拨已定,郭图进曰:“以明公大义伐操,必须数操之恶,驰檄各郡,声罪致讨(宣布对方罪恶,发兵讨伐),然后名正言顺。”绍从之,遂令书记陈琳草(草拟)檄(xí,古代用于征讨和声讨的文书)。琳字孔璋,素有才名;灵帝时为主簿,因谏何进不听,复遭董卓之乱,避难冀州,绍用为记室(秘书)。当下领命草檄,援笔立就。其文曰:

盖(语气助词)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曩(nǎng,从前)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权力),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秦二世因宠用宦官赵高,被迫自杀于望夷宫。望夷,秦宫名),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zhēn,到了、来到)吕后季年(晚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皇宫禁地);下陵上替(在下者凌驾于上,在上者废驰无所作为。谓上下失序,纲纪废驰。陵,通“麦”),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汉文帝的庙号),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guàn)、徐璜,并作妖孽,饕餮(tāo tiè,传说中的恶兽,比喻贪婪)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gài,同“丐”)携养,因赃假(借,谋取)位,舆金辇璧(车上装着金饰玉器),输货(进献礼品)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yì,美好)德;狡锋协,好乱乐祸。

幕府(将帅公府,董卓自称)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xiá)取用;故遂与操同咨合谋,授以裨(pí,副)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tiāo,轻薄、不庄重)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nǜ,挫败),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jí,车子),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cù,困窘)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春秋时,秦国的大夫孟明领兵作战,被晋国打败了;但秦君未加惩罚,希望他将来能报仇。后来,他果然作战晋国)。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百姓),残贤害善。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ē chǎn,阿谀奉承);身首被枭悬(斩首悬挂示众)之诛,妻孥(nú,子女)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huàn,穿)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逃跑)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成就)于操也。

后会銮驾返旆(pèi,指旌旗),群贼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匆忙不安)离(通“罹”,忧患)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yì,辅佐)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轻视无礼)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代指高级官员),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指嘴上不说,但暗地里有看法)者蒙隐戮;百僚钳(限制;约束)口,道路以目(在路上只敢用眼色打招呼);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zì yá,怒目而视),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sì,等待)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同胞兄弟),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

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破坏。隳,huī),无骸(hái,尸骨)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凶暴)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zēng,渔网)缴(缠绕)充蹊(xī,小路),坑阱(捕兽用的陷坑)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无所依赖)之民,帝都有吁嗟(xu jiē,呼吁感叹)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jié,问)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补救)。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jié)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联络官)发露,瓒亦枭(xiāo)夷,故使锋芒挫缩,厥(jué,其)图不果。

今乃屯据敖仓(粮仓,今在河南荥阳东北),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suì,道路)。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中黄伯、夏育、乌获,皆是古代以武勇著称的大力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tà);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jǐ,斜牵)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ruò,焚烧)飞蓬,覆沧海以沃(浇)熛(biāo,燃烧)炭,有何不灭者哉?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都)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盲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cú,往),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白旗,表示投降)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等待)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衰败),纲维弛绝(松弛,断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辅佐帝王的得力大臣)无折冲(制敌取胜)之势。方畿(jī)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zhé,同“折”)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

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假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此指时期),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勗(xù,尽力)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臭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统率)现兵,与建忠将军(指张绣)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救)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显现)。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都)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绍览檄大喜,即命使将此檄遍行州郡,并于各处关津隘口张挂。檄文传至许都,时曹操方患头风,卧病在床。左右将此檄传进,操见之,毛骨悚然(形容很害怕的样子),出了一身冷汗,不觉头风顿愈(病好),从床上一跃而起,顾谓曹洪曰:“此檄何人所作?”洪曰:“闻是陈琳之笔。”操笑曰:“有文事者,必须以武略(用兵的谋略)济之。陈琳文事虽佳,其如袁绍武略之不足何!”遂聚众谋士商议迎敌。

孔融闻之,来见操曰:“袁绍势大,不可与战,只可与和。”荀彧曰:“袁绍无用之人,何必议和?”融曰:“袁绍土广民强。其部下如许攸、郭图、审配、逢纪皆智谋之士;田丰、沮(jū)授皆忠臣也;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其余高览、张郃(hé)、淳(chún)于琼等俱世之名将。——何谓绍为无用之人乎?”彧笑曰:“绍兵多而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智,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饱食)而无用:此数人者,势不相容(互不宽容对方),必生内变(内部叛乱)。颜良、文丑,匹夫之勇,一战可擒。其余碌碌等辈,纵有百万,何足道哉!”孔融默然。操大笑曰:“皆不出荀文若之料。”遂唤前军刘岱(dài)、后军王忠引军五万,打着“丞相”旗号,去徐州攻刘备。原来刘岱旧为兖州刺史;及操取兖州,岱降于操,操用为偏将,故今差他与王忠一同领兵。操却自引大军二十万,进黎阳,拒袁绍。程昱曰:“恐刘岱、王忠不称其使。”操曰:“吾亦知非刘备敌手,权且虚张声势。”分付:“不可轻进。待我破绍,再勒兵破备。”刘岱、王忠领兵去了。

曹操自引兵至黎阳。两军隔八十里,各自深沟高垒,相持不战。自八月守至十月。原来许攸不乐审配领兵,沮授又恨绍不用其谋,各不相和,不图进取。袁绍心怀疑惑,不思进兵。操乃唤吕布手下降将臧霸守把青、徐;于禁、李典屯兵河上;曹仁总督大军,屯于官渡。操自引一军,竟回许都。

且说刘岱、王忠引军五万,离徐州一百里下寨。中军虚打“曹丞相”旗号,未敢进兵,只打听河北消息。这里玄德也不知曹操虚实,未敢擅动(乱动),亦只探听河北。忽曹操差人催刘岱、王忠进战。二人在寨中商议。岱曰:“丞相催促攻城,你可先去。”王忠曰:“丞相先差你。”岱曰:“我是主将,如何先去?”忠曰:“我和你同引兵去。”岱曰:“我与你拈阄(jiū,以抓取某物定胜负),拈着的便去。”王忠拈着“先”字,只得分一半军马,来攻徐州。玄德听知军马到来,请陈登商议曰:“袁本初虽屯兵黎阳,奈谋臣不和,尚未进取。曹操不知在何处。闻黎阳军中,无操旗号,如何这里却反有他旗号?”登曰:“操诡计百出,必以河北为重,亲自监督,却故意不建旗号,乃于此处虚张旗号:吾意(揣测)操必不在此。”玄德曰:“两弟谁可探听虚实?”张飞曰:“小弟愿往。”玄德曰:“汝为人躁暴(急躁、易怒),不可去。”飞曰:“便是有曹操也拿将来!”云长曰:“待弟往观其动静。”玄德曰:“云长若去,我却放心。”于是云长引三千人马出徐州来。

时值初冬,阴云布合,雪花乱飘,军马皆冒雪布阵。云长骤马提刀而出,大叫王忠打话。忠出曰:“丞相到此,缘何不降?”云长曰:“请丞相出阵,我自有话说。”忠曰:“丞相岂肯轻见你!”云长大怒,骤(奔跑)马向前。王忠挺枪来迎。两马相交,云长拨马便走。王忠赶来。转过山坡,云长回马,大叫一声,舞刀直取。王忠拦截不住,恰待骤马奔逃,云长左手倒提宝刀,右手揪住王忠勒甲绦(带子),拖下鞍鞒(qiáo,马鞍上拱起的部分),横担于马上,回本阵来。王忠军四散奔走。云长押解王忠,回徐州见玄德。玄德问:“尔乃何人?现居何职?敢诈称‘曹丞相’!”忠曰:“焉敢(怎么敢)有诈(欺骗)?——奉命教我虚张声势,以为疑兵。丞相实不在此。”玄德教付(给)衣服酒食,且暂监下,待捉了刘岱,再作商议。云长曰:“某知兄有和解之意,故生擒将来。”玄德曰:“吾恐翼德躁暴,杀了王忠,故不教(让,派)去。此等人杀之无益,留之可为解和之地。”张飞曰:“二哥捉了王忠,我去生擒刘岱来!”玄德曰:“刘岱昔为兖州刺史,虎牢关伐董卓时,也是一镇诸侯。今日为前军(前锋军),不可轻敌。”飞曰:“量此辈何足道哉!我也似二哥生擒将来便了。”玄德曰:“只恐坏了他性命,误我大事。”飞曰:“如杀了,我偿他命!”玄德遂与军三千。飞引兵前进。

却说刘岱知王忠被擒,坚守不出。张飞每日在寨前叫骂,岱听知是张飞,越不敢出。飞守了数日,见岱不出,心生一计:传令今夜二更去劫寨;日间却在帐中饮酒诈醉,寻(找)军士罪过,打了一顿,缚在营中,曰:“待我今夜出兵时,将来祭旗(出征前杀死某活物以求神灵庇佑)!”却暗使左右纵之去。军士得脱,偷走出营,径往刘岱营中来报劫寨之事。刘岱见降卒身受重伤,遂听其说,虚扎空寨,伏(埋伏)兵在外。是夜张飞却分兵三路,中间使三十余人,劫寨放火;却教两路军抄出他寨后,看火起为号,夹击之。三更时分,张飞自引精兵,先断刘岱后路;中路三十余人,抢入寨中放火。刘岱伏兵恰待杀入,张飞两路兵齐出。岱军自乱,正不知飞兵多少,各自溃散。刘岱引一队残军,夺路而走,正撞见张飞,狭路相逢,急难回避,交马只一合,早被张飞生擒过去。余众皆降。飞使人先报入徐州。玄德闻之,谓云长曰:“翼德自来粗莽,今亦用智,吾无忧矣!”乃亲自出郭(外城)迎之。飞曰:“哥哥道我躁暴,今日如何?”玄德曰:“不用言语相激,如何肯使机谋!”飞大笑。

玄德见缚刘岱过来,慌下马解其缚曰:“小弟张飞误有冒渎(dú,冒犯,不尊重),望乞恕罪。”遂迎入徐州,放出王忠,一同管待(款待)。玄德曰:“前因车胄欲害备,故不得不杀之。丞相错疑备反,遣二将军前来问罪。备受丞相大恩,正思报效,安敢反耶?二将军至许都,望善言为备分诉,备之幸也。”刘岱、王忠曰:“深荷(承受)使君不杀之恩,当于丞相处方便,以某两家老小保使君。”玄德称谢。次日尽还原领军马,送出郭外。刘岱、王忠行不上十余里,一声鼓响,张飞拦路大喝曰:“我哥哥忒(太)没分晓!捉住贼将如何又放了?”唬得刘岱、王忠在马上发颤。张飞睁眼挺枪赶来,背后一人飞马大叫:“不得无礼!”视之,乃云长也。刘岱、王忠方才放心。云长曰:“既兄长放了,吾弟如何不遵法令?”飞曰:“今番(这一次)放了,下次又来。”云长曰:“待他再来,杀之未迟。”刘岱、王忠连声告退曰:“便丞相诛我三族,也不来了。望将军宽恕。”飞曰:“便是曹操自来,也杀他片甲不回!今番权且寄下(指暂时不杀,以后再计较)两颗头!”刘岱、王忠抱头鼠窜而去。

云长、翼德回见玄德曰:“曹操必然复来。”孙乾谓玄德曰:“徐州受敌之地,不可久居;不若分兵屯小沛,守邳(pī)城,为掎角之势,以防曹操。”玄德用其言,令云长守下邳;甘、糜二夫人亦于下邳安置。——甘夫人乃小沛人也,糜夫人乃糜竺之妹也。——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守徐州。玄德与张飞屯小沛。

刘岱、王忠回见曹操,具言刘备不反之事。操怒骂:“辱国之徒,留你何用!”喝令左右推出斩之。正是:

犬豕何堪共虎斗,鱼虾空自与龙争。

不知二人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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