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霍加可敬的同时代人维里·阿凡提·扎台请他吃开斋饭。他白天就邀请了他,并且一同去逛各处的清真寺,因此霍加早就饿得发慌了。
傍晚他们才回到房子里,那儿已经预备好了开斋吃的食品。霍加斜着眼睛看见了填馅的火鸡,用蜜糖和杏仁做的点心,起酥的馅饼,等等。他馋得直流口水。他们人了座。上好的鸡杂汤端了来。主人郑重地舀了一勺汤,立即叫喊起来:“啊,让真主惩罚你吧!管家,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要你告诉那个厨师,叫他汤里别放大蒜!赶快拿走!”汤被端走了,钵子里冒着一团团热气。霍加斜眼目送着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主人翻来覆去地说着:“阿凡提!跟这些厨师是什么也讲不明白的。无论你怎么吩咐,他总归只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客人们同声地证实主人的话:“是啊,这是实情。”
现在又端上了填馅的火鸡:它烤得像石榴一样地发红,一股麝香的气味向四面发散,馅儿有大米、阿月浑子实、葡萄,都露在外头。主人有礼貌地切下一块尝了尝,突然发起火来,又大声喊叫:“唉,你这个大管家!难道前两天我没跟你说过,叫那个畜生厨师不要放香料进去?这明明是故意跟我作对!我不信你会不知道他是怎么搞的。你为我服务了三十年。为了所有的事情让真主给你奖赏吧!拿走!拿走!”盛着填馅火鸡的铜盘也端走了。可怜的霍加深深地长叹了一声,忧郁地盯着那只盘子。
然后按照宗教仪式由太监送上用蜜糖和杏仁做的点心。主人生气地望着他说:“啊,你这个糊涂的阿拉伯人!难道饥饿的胃能够吃甜食吗?滚开!”可怜的阿拉伯人身上挨了一鞭,任何人都还没来得及碰一碰那只盘子,他就赶紧抓了起来,刹那间不知不觉地溜出门去。
霍加看到所有盛着最可口的东西的盘子,都被主人用各式各样的借口从桌上端走了。他连忙抓起调羹,挨着靠边摆着的一只盘子坐下,吃起抓饭来[10],盘子里冒出令人惬意的麝香和龙涎香的气味。这家的主人大叫起来:“快到这儿来,你为什么走开了?”霍加回答:“当你在那儿正计算和确定那些盘子所犯的过错和罪行的时候,让我,你最最卑谦的奴仆,去跟我的老朋友倾吐衷曲吧:我要问问它身体如何,仔细地看看它,你呢,还是继续做你的事情吧。”
在座的客人哄然大笑,然后快活地吃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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