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的宝钗

（巧答哈盖诺彦之五）

巴拉根仓接着又给诺彦和可屯俩讲述了自己获得“龙王宝钗”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我一清早骑马经过哈盖滩的时候，看见沼塘燃起了荒火，而且有的地方把滩里的水泡子都烤干了！谁听说过水面上着荒火呀？奇怪，真奇怪！我惊奇地走到跟前细看，果真，火源处一片烧焦了的土地，火势继续向前蔓延着。我顺着荒火的燃迹，穿过烟雾去看我那早先刺死的大刺猬，哦！刺猬的尸体不见了，可就在刺猬死的地方燃烧着一团大火。红火冒着黑烟，向四面八方扩散着。我过去也闻见过荒火烟子味，可眼前的荒火烟子味很特别，不是燃草烧木的味儿，完全是股燎毛烧骨的糊巴味！越靠近那团火，越是强烈的油腥味和燎毛味，呛得我连气都喘不上来。为了弄清真情，我强忍着呛咳，凑到跟前瞧，嘿！哪是水上起荒火哟！是那个死刺猬被烧而流出的油啊，还是因为烈日曝晒而烤出的油呢？不管怎么说，水上漂着几指厚的浮油，这油燃烧起来，就像一条条火龙被风卷着乱飞狂舞，形成了一片升腾的火海！我想绕过油火走过去，可不成！方圆几十里的哈盖滩整个变成了火海。我心想：这下大雁、刺猬全完了！

“我遇上这个晦气的油火，无精打采地向前走去。糊里糊涂地来到一个被野火烧枯的深水坑，突然眼前闪现出一对亮光，走到跟前一瞅，是一对光灿灿的铜钗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哩！我把那么多的大雁和特大的刺猬都丢掉了，一对破钗顶什么用？真想把它扔掉。又一想，我们诺彦福气大，也许是个什么宝贝呢？就捡起来向前走去。可是，越想越觉着纳闷：哈盖滩是荒原野甸，哪儿来的一对铜钗呢？这玩意儿也许是个古货呢，说不定还是个神佛的经具呢！倘若是山水之神或龙王的器物，直接送给我们诺彦吉利不吉利？我一路思谋来思谋去，也拿不定主意。不知不觉来到洪格尔敖包顶上了。于是，我把一个钗埋在敖包后，拿着另一个去见哈盖庙的活佛了。

“我本想，荒滩野地上捡的东西，也可能是驱鬼逐邪的器物，也许是着魔附妖的东西。弄不清好歹，就送给诺彦太冒险，是好物倒也没有什么，一旦是个邪物，岂不给诺彦带来灾难？这罪过我可担当不起呀！越想越觉得还是请活佛过目，判明好歹为妥。

“哈盖活佛一看见我那个铜钗吃惊地问，‘你是从哪儿弄到这个钗的？’

“我着实地告诉了捡钗的经过。喇嘛爷听罢说，‘哈，哈！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呀！这是世间绝无，天间仅有的龙王的宝钗啊！龙王本有这么一对宝钗，若是什么地方有这对宝钗，那里的人们就会消灾免难，除害灭病，停戈解甲，世间太平，安居乐业。如果有谁得到这对钗，世世代代兴旺富足；假如他是个门前没有守家狗，圈中没有牲畜的穷人，只要把它一摇，就能唤来一年四季的吃穿用物，还能把龙王的财宝唤来发财致富哩！’

“‘谢谢活佛的指点。’我伸手就想拿回宝钗。

“‘别着急，答兰胡达勒齐！’哈盖活佛见我要钗，又补充道：‘你只听福，还没有听祸呢！这钗不能随便用，要想呼唤龙王的财宝，除非穷得连一根牛毛都没有的时候，它才灵验。不然，自己富足又贪财图宝，用它呼唤龙王的财宝，不但得不到财物，还有遭受家败人亡的大祸。你把它留在我这儿……’

“我一听宝贝要落空就急了，连忙哀求道：‘哈盖活佛呀，您知道我巴拉根仓是个流浪草原的穷汉，快把宝钗给我！……’

“‘哈哈哈……”哈盖活佛见我急的样子，大笑道，‘看你，一听说发财就神魂颠倒了。其实，你这单钗没有那么大威力！’

“‘啊！是……’我有点愣住了。活佛又说：‘龙王的宝钗原是一对呀。一对钗在一块儿才神力无边。’

“‘啊，原来如此。’我心想，我先把每个单钗的威力弄清再说，就问活佛：‘活佛，那么这对钗如果单个使用，它们有什么威力？我这一只有什么威力？”

“活佛不知道我捡到一对钗，就看了看手里的钗说：‘这两个钗，一个是能呼唤龙王的财宝，另一个则是能调山水之神，求雨灭灾！’

“‘那么我捡到的这一个是哪一种啊？’

“‘活佛又拐弯抹角地说：‘你捡的这个钗是后一种，不但把它放在一个俗人家里，发挥不了它的威力，而且万一丢失了或弄坏了，怪可惜的，倒不如放在庙上好。像我这样修身养性的圣人，为世间万物积德，求雨灭灾，岂不更好？另一个才是真正呼财唤宝的钗，可惜你没有把它带来！’

“我一听连留给诺彦的这只钗他也要讨走，就赶紧撒谎说：‘哈盖活佛呀，您的最深厚知己朋友——哈盖诺彦了解我的为人，我可从来不敢在大人物面前撒谎，我只捡到这么一个钗，那一只真的没有得到！’”

“别怕，巴拉根仓！”诺彦的可屯擦了擦汗说：“对不安好心的人就不该把胸怀敞开，在撒谎者面前撒谎没有罪！哈盖活佛是假正经，他在我面前就常骗弄人。哼！就不能告诉他还有另一只钗！”

“可屯说得对！对埋在洪格尔敖包顶的那只钗，我没有透一点风！不过哈盖活佛倒说了一些真话，他说：‘按理，龙王的一对宝钗不该相隔很远。若是在百里相距之内，它们就有走到一起的本领。要是把两个钗都找到并放在一起，那对唤宝呼雨，除灾灭患，积德行善，都有好处啊！现在只找到了一个，这也没有什么，另一个应该收藏在有福气的人手里。’”

哈盖诺彦听得肝脏都跳动起来，急忙说：“巴拉根仓，你赶快骑我的马去，把埋在敖包顶上的那只宝钗取回来！”

“是！大人，为诺彦效劳，我巴拉根仓从没怠慢过，这您是知道的。”巴拉根仓说，“不过我有一件事，请求诺彦包涵：您可千万不能向别人透露这只钗的事，对活佛更要永远保密！活佛要是得知我把另一只宝钗送给了您，不仅对我生命有危险，就是对诺彦也不利呀！”

“放心好哩！巴拉根仓，”哈盖诺彦发誓道，“这些事情上我的嘴比庙上那些金佛银佛还闭得严紧哩！”

“我还要提醒诺彦大人一句，”巴拉根仓又一本正经地说：“这宝钗可千万不能随便拿出来使唤啊，哈盖活佛说的话，向来是很灵的呀，万一……”

“快去吧，别啰唆！”哈盖诺彦有点不耐烦了。

“巴拉根仓，”诺彦的可屯又插话，“你的忠诚，诺彦和我什么时候都会记着就是了！快去快回！”

“谢谢诺彦和可屯的恩情！”巴拉根仓出来，骑上哈盖诺彦的大马走了。

这次，巴拉根仓真的没有延误多少功夫，就跑到沙窝子里，用细沙把旧铜钗擦得明亮，返回来交给了哈盖诺彦。

诺彦和可屯接过黄澄澄的钗，像得到无价之宝，高兴得立即设宴款待了巴拉根仓。在饮酒吃肉的中间，哈盖诺彦对他说：“你忠心为本诺彦效劳，可谓劳苦功高！从此，永远免除你当差和交税的义务！”说罢，又奖给了巴拉根仓许多牛羊和绸缎等物。

巴拉根仓就这样“立”下功劳，临别时很有礼貌地说：“再见吧！聪明过人、智慧超众的诺彦大人和可屯，以后有什么事要办，请吩咐！我愿为你们忠心效劳！”说罢，驮着奖品，赶着牛羊回家去了。

以上五则甘珠尔　芒·牧林搜集　陈清漳　芒·牧林翻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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