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巴叔叔家里很穷。为了生活,他不得不跟有钱而又吝啬的阿戛喇嘛当徒弟。登巴叔叔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呢?
“粘”东西
阿戛喇嘛很有钱,但他爱趁念经的机会,“顺手”拿走主人的一些东西。登巴叔叔讨厌这种行为,但又不愿公开说他不对,只好设法揭穿他这个丑行。
一天,两师徒又去为一家财主念经。财主听说阿戛喇嘛有学问,又见他衣着华丽,便十分尊重他,推崇他。阿戛也趁势装模作样,想借此多敛钱财。登巴叔叔愈看愈不顺眼,一肚子的火,老早就要发出来了。
吃晚茶的时候,阿戛喇嘛看见他座位背后有一根很漂亮的皮绳子,就用脚把它勾到自己跟前,悄悄缠在腰带上。他自以为没人发觉;虽然登巴叔叔已经清楚地看见他偷绳子,而且绳子上还套了一副马鞍。
阿戛喇嘛刚刚缠好绳子,主人就来请他去念经。阿戛起身一走,绳子“哗啦”地拉动了那座鞍子,主人一见,忙问这是怎么回事?阿戛红着脸回答不出。正为难间,登巴叔叔冷笑着说话了:“听我师父说他有‘法术’,身上会‘粘’东西,所以把你家的鞍子也‘粘’上了。”
没丢失东西,财主没有太介意。阿戛虽说没偷到皮绳子,但也很高兴。他觉得‘粘’东西的鬼话可以骗更多的人,便放心地想多干。他根本没有理解登巴叔叔的话的本意。
第二天,财主特地煮了一大盘血肠招待阿戛。
阿戛爱占便宜,又想偷偷带些回去吃,便把血肠盘在头上,罩上了帽子。这一切,又被登巴叔叔看得清清楚楚。
接着,他们又上楼念经。
这时,财主全家都应阿戛事先的邀请,前来听经,看他请“海王”显现金身降福。
“仁慈的海王!”阿戛又轻又缓地念着,“请快出来,为贡波老爷一家人驱祸造福吧!”
登巴叔叔明白这是阿戛叫他放出事先藏好的蛤蟆。于是,也用又轻又缓的念经腔调说道:“师父!不好了!‘海王’压死了,没得放的了!”
阿戛一听,又气又急,也用念经的腔调说:“压死了!我要打你耳巴子!”
“您打我耳巴子,我就揭你帽子。”
“真死了么?登巴:快放出来,你看,主人家都来看了。”阿戛用央告的语气要登巴叔叔快放出蛤蟆,他哪里晓得,登巴叔叔根本就没带。为什么要帮助阿戛骗钱呢!
“师父,您再说,我真的要揭您的帽子了!”
阿戛不敢再争下去,只好说:“算了,算了!念完算了。”
财主家见请不来“海王”,一个个带着不满的脸色悻悻而去。他们怀疑阿戛是不是真的有本领。阿戛也害怕主人责难,赶忙叫登巴叔叔跟他回寺庙去。
他们走出经堂,看见门边放了根白亮白亮的长矛,矛杆上还系了些哈达。阿戛爱上了这根矛,但又觉得不容易偷,想利用登巴叔叔为他带,于是说:“登巴,这是把‘神矛’,锋利得很,又能避邪,你把它拿回去,日后我们防狼用,好得很。”
“我不要。您要,是您的事嘛。”登巴叔叔说。
“好嘛,我带。你看,我把矛插在背上,披上袈裟,用尖尖帽罩住矛尖,就看不见了。只消一出门,我就把它抽出来……”
阿戛以为得计,自得其乐地取下矛就往背上插。这时,登巴叔叔已跑去对财主说:“老爷,我们要走了。您快在门口摆个桌子,请我师父再一次为你们念经祝祷。如果他不肯,你们要再三请,甚至还要拉他坐下来念。如果心不诚,神会降罪给你们的。”
贡波拍拍登巴叔叔的肩,伸出两个大拇指,连声说:“谢谢,谢谢!”
师徒俩正要出门,财主一家大小围住了他们。请阿戛喇嘛念经。阿戛急着要把矛带走,连忙推辞说天色已晚,以后再来念。正推让间,登巴叔叔已经打开口袋,取出海螺吹起来了。财主见登巴叔叔已经就座,求福心切,就拉拉扯扯地把阿戛按在椅子上。这一按,阿戛背上的矛“楚”的一声,把帽子撑得老高,财主一家人都惊住了,阿戛这个有学问、道德好的大喇嘛,怎么竟是偷矛的贼!而且头上还顶了一长节滴着油水的血肠哩!贡波气极了,也顾不上对阿戛的尊敬,冷笑几声说:“呵!原来大喇嘛看到了好东西,就要‘粘’起走!从今以后,你再也别想为我这卓藏草原的土官、百姓念经了。”
不久,阿戛喇嘛会“粘”东西的事,便传遍了川西北草原。
倪马讲述 闵未儒整理
师父在箱子里
登巴叔叔受不了阿戛喇嘛的迫害,就还俗了。他结婚以后,为了筹措生产资金,不得不挨大利,向阿戛喇嘛借了一笔钱。两夫妇和和睦睦、勤勤恳恳种庄稼,日子虽说还勉强过得去,可阿戛喇嘛的账却也追得紧。
一天,登巴叔叔在路上遇见阿戛喇嘛,狭路相逢,让也让不及了。登巴叔叔只好迎面走过去,恭恭敬敬向阿戛喇嘛施了个礼说:“师父,您大概走得累了吧!快请到我家去歇一歇。我叫我的女人好好熬锅茶给你喝。至于借您的那笔钱,我马上就还给你。”
阿戛早就听说登巴叔叔的妻子很漂亮,只苦于没找到借口上他家来。此刻,登巴叔叔既请他到家里去喝茶,又说马上还他的钱,这真是再好也没有的机会,于是,他欣然答应。
来到登巴叔叔家中后,阿戛一见登巴叔叔的妻子,果然美丽极了。他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脸,贼溜溜的眼睛,老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在阿戛心目中,她那略微发愠的神情也是十分动人的。他根本没有分辨出端在手中的奶茶是苦涩的还是香甜的。
登巴叔叔发觉阿戛起了坏心,但没有当面揭穿他,只是说,“师父,明天我就去卡撒部落借钱,还您的账。我走得早,要早些睡,不陪您了。”说罢这句话,他松开腰带,拉起老羊皮袄,就靠在火塘边睡了。
阿戛不愿意离开这座又烂又冷的帐篷,因为他已经想入非非了。但登巴叔叔既已入睡,喇嘛的尊严,表面上还得顾及,只好懒梭梭地走了,两条腿,却像铅铸成的一样,拖都拖不动。
他一路走一路想:明天登巴出去借钱,正是占有这个美丽女人的好机会。
第二天一早,登巴叔叔特地到庙上去给阿戛辞行,还请阿戛替他照顾家里。
阿戛很不放心,硬是亲眼看见登巴叔叔走远了,才回到寺庙里,眼睁睁地盼太阳快些落山。
天黑尽了,牧民们吃罢晚茶入睡了。阿戛喇嘛脱下袈裟,穿起新氆氇藏袍,戴上火狐皮帽,打扮得十分光鲜,兴冲冲、喜滋滋地来到登巴叔叔的家。
阿戛跨过树枝丫扎成的矮栅栏,钻进了漆黑的帐篷。还没分辨出东西南北,就听见帐篷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登巴叔叔的喊门声:“深夜钻进一个女人睡的帐篷,这怎么解释?”阿戛来不及慢慢想,慌乱地摸到一口大箱子,他掀开盖子就钻到面里藏起来。
登巴叔叔一进帐篷就唉声叹气地坐在火塘边上。他妻子问他为什么提前回来了,登巴叔叔说:“不巧,半路上碰到四郎丹增头人,限我明天还清阿爸借的老账。说是如果不还,就要拉你去抵债,我只好折回来和你商量。”登巴叔叔做了个手势。
登巴叔叔的妻子明白了这些话是编造的,但也装着十分凄苦的样子和他商量。过一阵儿,夫妇俩决定把箱子卖了还账。说到这里,登巴叔叔取下牛毛绳子,两人一齐动手把阿戛喇嘛藏身的那口箱子捆得结结实实的,这才有说有笑地休息了。箱子里的阿戛喇嘛,虽然心里不断在念“麻哩”经,想借以解脱蜷曲的躯体的酸痛,但哪里有菩萨来给他帮忙呢!
天一亮,登巴叔叔背起箱子上市去了。
阿戛喇嘛胖得像一头肥壮的犏牛,压得登巴叔叔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擦汗、歇气。走到阿戛喇嘛住持的查登寺的门口时,登巴叔叔放下箱子,自言自语地说:“这箱子怎么这样重?肚子也饿了,到庙子里去烧茶吃糌粑吧。”
登巴叔叔离开了箱子,坐在庙门口等着。
庙里出来两个衣着华贵的喇嘛。一面走一面口念经文,手摇转经筒。他们经过箱子旁边时,停住了脚步,以为是谁丢下的箱子,还不断议论着箱子的好坏。
箱子里的阿戛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便急忙压低嗓子说:“格桑!我是阿戛。快把我放出来。仇家在害我。”
格桑听见阿戛在箱子里求救,正要动手解绳子,登巴叔叔在庙门口大声地说:“别动我的箱子!我要背到市上去卖的。”
阿戛听见,只好再轻声地央告格桑:“格桑!你答应买。我出钱。”
格桑马上就说:“我买这口箱子嘛。要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才卖!”
格桑嫌太贵了,正要走。阿戛在箱子里连忙又说:“一百两就一百两,你答应买下算了。反正我出钱。”
格桑正要抬箱子,登巴叔叔又说:“另外还要出一百两我才卖。我捆箱子的绳子是上等的,又背了这么远,不给够我不卖。”
看热闹的人慢慢地多起来了,七嘴八舌地在猜测着为什么一口箱子能卖这么多钱。
箱子里的阿戛听见人声嘈杂,怕时间拖久了被百姓们发觉对他不利,便下了狠心,忍痛叫格桑把箱子买下。
登巴叔叔等格桑从庙里取出银子交给他以后,才让他们抬走了箱子。
“卖”掉箱子,登巴叔叔飞快地跑回家,急急忙忙地把银子分了一大部分给穷苦的邻居,收拾好简单的行装,和妻子一道,离开了卓藏草原。
倪玛讲述 闵未儒整理
流传地区:四川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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