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精神

°樊仲云

“怎样读书”是普通不过的题目，好像“怎样吃饭”一样，凡是读书的人大概没有不知道，例如眼到、口到、心到、手到，那已是老生常谈，用不着再说，即是怎样写笔记，怎样加线条记号，等等，也都是众所共知的。所以这里，还是写一点我个人怎样读书的经验吧。

说也惭愧，我竟没有系统地读过什么书，这原因的一半由于尚是读书的年龄，就须为生活而劳动，没有整段的时间；一半则因为也没有如古人那样埋头研究的精神。我的读书，大抵是随自己一时的兴味，或者经了朋友的介绍而始动手的，所以普通的书我都浏览一过便算了事，只有觉得这本书在浏览之后值得重读的，于是不仅每段择其要点，加线、加圈，或者加点，且于书上将每段要点，也摘记下来。因为要摘取每段的要旨，使我对于所读的书，不得不有仔细的思索。因了这样一再的思索，于是全书读完以后，对于大体内容漏笔，读史地，甚至如阅报章杂志，最好同时能购一本地图，往往因地图的帮助，使我对于事实的理解与记忆，更为容易。尤其是读历史，要记住古代地名，颇费心力，倘能对着地图，以今证古，就很容易记着了。

又因服务书店之故，乃得时时到图书室中，翻阅我所要读的书，自然读不了多少，但是却给我认识了学海之浩瀚无涯，有不少的书，从目录序文的翻阅，到底也得了个大概。因此之故，使我觉得对于青年子弟，读书的机会也是很要紧的。现在图书馆已没有从前那样可以自由出入了，但为了要扩大对于图书的认识，于是只好常到中外的书店中翻阅图书，这成为如看电影样的一种消遣，有时遇到好书，便估量我的经济买了回来。然而遇到囊中空空的时候，虽有好书，只好恋恋不舍地走开，那时在感情上可真难受呢。

至为读外国文，我的经验大概是这样：因为我对于英文日文，都是出于自修，而我当时的目的，因旨在看书，所以发音怎样我是不大顾到的，甚至作文，我也置之不顾，我的用意，只求能明白文句的真义，但欲明白真正的意义单是认识生字、讲解句子，还是不够，我须借此来练习我的翻译，这使我对于一字一句都有仔细思索寻味的机会。我所读的，大抵是英文而有日文译注的文学作品，因此，我得由日文以解释英文，由英文以理会日文，从两方面的比较对照，认取其意义所在。我颇想以此方法，自修德文，但是上了三十的年纪，虽然时间可以抽得出来，而少年时那种读书的精神却大减了，结果德文还是不得其门而入。由此可知读书在“怎样读书”以外，还得有读书的精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