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北
周星星在地铁站等末班车的时候,手里牢牢抓着两个袋子,有一种很想将它们丢进垃圾桶的冲动,那里面是穆恒今天晚上给她送过来的“分手遗物”,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这些东西,终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周星星和穆恒分手快三个月了,她还记得那天离开的时候是坐最早的那班地铁,她把自己所有的留在穆恒家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从浴室里的毛巾牙刷到桌上的废纸屑。等她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留在这里的东西竟然这么多,满满的一个行李箱加上三个大袋子,周星星原本想着要把这些全部拖走,但是东西实在太多没有办法一次性带走,只好留下了两个袋子。
离开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给穆恒留了一张字条说了东西太多下回再来拿,然后她把钥匙放在纸条上后拖着行李箱独自一人离开了。打开门她回过头看,起初搬过来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那天江珊和叶子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告诫穆恒不要欺负她,不然跑遍北京城也会灭了他。
穆恒一脸宠溺地看着周星星对她们说:“谁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就好啦!”
然后周星星听完作势要打穆恒,两人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双双跌落进沙发。
周星星苦笑了声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好像关掉了三年来所有的记忆。
走到地铁站的时候,穆恒发来短信:怎么这么早就走,我该送你的。
周星星回道:不用了,我到地铁站了。还有两个袋子拿不了下回再来拿吧。
穆恒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复,地铁已经过了两趟,周星星还没有上车,在第三趟车门打开的瞬间她收到穆恒的最后一条短信:好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心抱歉,以后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周星星看完猛地关掉了手机,然后扯着大包把行李箱拽进了地铁里。从她进地铁就一直低着头,她就那样看着自己眼泪啪嗒啪嗒落在鞋背上,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联系过穆恒。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个中午,周星星和叶子吃饭时收到了穆恒的短信:最近忙啥,有空出来吃顿饭吗?
周星星知道穆恒欠她一顿饭,但是她真的希望他能这样一直欠下去,可是没有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回了一句:有空,那就明晚吧。
穆恒说:好,那我把你的东西一块带上吧。
看完穆恒的短信周星星苦笑了一下,继续没心没肺地跟叶子吃饭聊天。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周星星想了想还是挑选了一件蓝色的裙子涂了紫色的眼影出了门,穆恒约的地点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话剧剧院旁边那家港餐厅,因为害伯场面会尴尬,周星星拉着江珊一起来的。
江珊平时话比较多,也可以算是两人爱情从开始到结束的见证者。她们两个到达餐厅门口的时候,穆恒还没有到,周星星一个劲儿地问江珊:“一会儿他来了,我要说什么?他现在对我特别客气,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客气一点?对了,我这个样子还可以吧?”
江珊拿眼瞪她,说:“瞧你那点出息,不就见个前男友么,至于吗?早知道有今天我起初真不该答应你们俩在一起!穆恒他就是一渣男,我告诉你,他要不是……”
还没等江珊说完周星星就看见穆恒的车停在了餐厅门口。她打断了江珊的话,想要拿出镜子看看自己的时候,穆恒从车里出来了。穆恒走进来看见江珊一愣,继而尴尬地和她们打了声招呼,江珊没太搭理穆恒,周星星说了一句:“进去吧,到我们了。”
穆恒随意地点了点头,三人就进了餐厅。
吃饭期间,周星星一直想和穆恒聊点什么,结果发现能聊的东西除了两人各自的工作就没有其他的了。细心的她发现吃饭的时候穆恒接了两个电话,其中一个不小心被周星星看见,来电显示的是:小姑奶奶。
那刻她心里突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她突然很想知道现在穆恒手机里她的昵称还在不在。穆恒起身对他们说了声抱歉就去接电话了。江珊趁着这个机会捅了捅周星星说:“大气点,自信点,别像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可是,周星星知道电话那头是他的现任女友,怎么也大气不起来。穆恒回来后,江珊因为一个工作电话提前离开了。
饭桌上只剩下周星星和穆恒两个人,周星星在心里反复措词希望能和他聊点什么,却发现找了半天,依旧一句合适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穆恒也觉察出两人之间的尴尬也就买了单说让周星星陪自己出去走走,出了门,周星星微微松了口气,两人又保持着距离走在北京夜晚的街道上。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当走过一家曾经去过的商场时,穆恒突然说:“陪我去逛逛吧,突然想买条裤子。”
周星星假装轻松地答应了,两人来到商场一家家地逛着,除了没有牵手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可似乎什么都变了。
在一家以前常去的店里,穆恒找到了自己喜欢的裤子,在黑色和灰色之间纠结了很久,他问周星星的意见,周星星选了黑色,觉得黑色百搭,穆恒却更加喜欢灰色。如果按照以往周星星一定会吵着要他买黑色的,这次到底他还是选了灰色那件。
穆恒进去换的时候,周星星嘟囔着说了句:“其实我倒想买这件黑色自己穿呢。”
导购员听见后开玩笑地说:“其实你们可以两件都买,回家之后可以互穿。”
周星星心里一紧连忙开口说:“不用了,不用了。”
买完回去的路上,穆恒突然问她:“刚刚我在试衣服的时候听见你说,想买那件黑色的,为什么?”
周星星假装不在意地说:“啊,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家里有件T恤和这条裤子还蛮搭配的,呵呵。”
穆恒似乎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两人出了商场之后,周星星接到江珊的电话知道她那边忙完了,想让穆恒送她过去。穆恒取车的时候,周星星下意识地想打开门坐到后面,穆恒说:“还是坐前面吧。”
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去找那盆她曾经留在穆恒车上的星星树,却发现抬眼处一片空荡荡,心里不禁又有些觉得好笑。中途穆恒又接到一个电话,从他的话里她隐隐约约得知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穆恒要去接什么人,周星星就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穆恒随意地说:“去接一个朋友。”
周星星也就没有搭话了,只是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告诉穆恒就把她放到近处的一个地铁站吧,她在那里等就好。穆恒答应了,短短十分钟不到的路程里,车里放了两首周星星不知道的歌。
她在心底感叹,穆恒到底是把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彻底删除了。
到了地铁站,穆恒把两包东西拿了出来,陪着她坐在路边等江珊。周星星觉得恍惚,他们坐的这个地方也是他们曾经约会的地方。时间不能倒流,记忆却能雷同。
穆恒点了一根烟默默地一边抽着,周星星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车流突然记起,就在那个路口,穆恒拉着她吻了过去。就在那个转弯,穆恒背着她丢进了车里,就在两人坐着的地方,穆恒抱着自己说要好好在一起。周星星笑这座城市已经渗透了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的所有痕迹,任凭你再如何删除也不能全部删去,周星星又有点想哭,因为痕迹再多也不过是物是人非了。
她突然转过脸对穆恒说:“你能抱一下我么,感觉有点冷。”
穆恒熄灭了烟,抬起手把周星星搂到了怀里。不到一分钟,周星星就看见江珊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穆恒默默地移开了手,然后起身对周星星说:“过去吧,我也要走了。”
江珊看见穆恒离开突然说:“干什么去啊,你不送星星回家了么?”
穆恒说:“哦,十点钟要去机场接个人。”
江珊又问:“接谁啊?都这么晚了,星星家又那么远。”
穆恒抱歉一笑说了一句:“去接女朋友。”
然后继续抱歉地对江珊打了声招呼,看都没有看周星星一眼就走开了。
穆恒走后,周星星就那样愣楞地看着江珊,突然回过神来拿起了地上的两袋东西匆忙跑进了地铁。
江珊知道她难过,没有追上去。
跑下楼梯的时候,周星星下意识在心里数了下:穆恒晚上一共接了七个电话,抽了六根烟,碰到了她手五次,逛了三家曾经的衣服店,走过两条马路的距离,还拥抱了她一次。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星星在地铁站等末班车的时候,手里牢牢地抓住了那两个袋子,有一种很想将它们丢进垃圾桶的冲动,她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这些东西,终是没有忍住红了眼眶。可就在地铁将要过来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跑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把两个袋子重重地丢了进去。
然后转身进了末班地铁里。
两人分手后,选择将对方的一切东西视为病毒统统清除掉,这样才能干干净净、假装没事地去开始全新的生活,仿若一种仪式。但是,回忆并非来自这些锅碗瓢盆,而是你心心念念的思绪在作祟。
真正放得下过去,靠的并不是仪式,而是心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经得起情感的悲喜才能百毒不侵!摇晃了很久,地铁终于到了她要去的那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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