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的发明是战争需要和技术进步共同作用的结果。近代坦克的产生,首先是以内燃机、汽车和拖拉机制造技术及冶金工业的突破性发展为基础的。
19世纪末,开始出现了用汽油作燃料的内燃机。1883年,德国科学家戴姆勒发明了装在汽车、汽艇和摩托车上的汽油发动机。1906年,法国制造出了功率为100~230马力的汽车发动机。1908年,美国人福特创制了成本较低廉的T型汽车。从此,汽车成为了人们常用的交通工具。截止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全世界的汽车生产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发展。在1900年至1914年期间,美国的汽车年产量从4200辆迅速增长到了57300辆。
就在内燃机技术全面发展的同时,人们为了解决如何使用机器翻耕土地的问题,研制出了履带式车辆。1905年,美国制造出了第一批装有内燃机的履带式拖拉机。
在研制内燃机的热潮中,科学家们还发明了多种煤油或柴油内燃机。1897年,德国的狄塞尔经过顽强的努力,试验成功了一种结构简单、效率较高、功率较大、完全靠压缩点火的柴油机。该柴油机经过进一步改进完善后,特别是在发明了适用的燃油喷射系统后,开始被广泛地用作为大功率运输工具和机械的动力机,如卡车、拖拉机、船舶、机车等的动力装置。
此外,冶金技术的不断成熟,也使得钢铁的质量获得了显著的提高。
所有这些,虽然均从技术上保证了制造坦克的可能性,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所提出的既装备着重火器,具有强大的火力,又有着坚固的装甲防护,能不为敌人机枪火力所损伤,还可以爬山越野、冲过堑壕的机动战斗车辆的具体要求,则是最终促成坦克诞生最直接、最根本的原因。
第一次世界大战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机枪、铁丝网和火炮被大量、合理地予以了运用。1914年,德国有3500门中炮和重炮、6000多门轻炮,还有4500多挺机枪;法国则有3500门轻炮、300多门重炮、2500多挺机枪。战争开始后,交战双方对峙的战壕,一直从北海伸展到中立的瑞士边界。因为没有翼侧,任何一方要发起进攻,就必须对对方坚固的野战阵地实施正面冲击,而双方在工事内配置的机枪(英国陆军每营为32挺)和工事外缠绕的带刺铁丝网,又大大地延缓了进攻一方实施冲击的速度,使进攻者不得不较长时间地暴露在防守方机枪火力和炮兵火力的打击之下,从而遭受到巨大的损失。同时,防御一方的预备队还可以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及时地增援受威胁的阵地。这样一来,进攻者突破对方防御阵地的企图,一般都难以得逞。
面对僵持不下的战局,各参战国的军事家们都迫切地要求制造出一种既能进攻又能防守,同时还能运动的新式武器,以用来突破敌方的防御阵地。于是,研制“机枪破坏器”的设想被提了出来。这一设想的主要创始人是英国的海军上校斯温顿(Ernest Swinton)。这位上校在战前写的文章中,就想象着要制造出一架自动推进的机器,该机器类似于美国的履带拖拉机,能在一条连续的带子上前进。然而,这一设想遭到了英国陆军大臣基切纳的拒绝。因为,他认为:这种机器将是一个美妙的机械化玩具,但其价值却非常有限。
不过,当时担任英国海军大臣的邱吉尔(Winston Churchill),对斯温顿上校的设想给予了大力支持。他于1915年2月,最先在英国的海军部内设立了一个“创制陆地巡洋舰委员会”。当时设想,这种全新的陆地武器也应该像海上巡洋舰那样,具有着强大的火力、坚固的装甲和良好的机动性。于是,委员们按照海上巡洋舰的模样,设计出了一种新式武器的蓝图,它长30米,宽24米,高达四层楼房,装着三个直径达12米的大轮子,连同武器弹药,全重超过1200吨。可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当然是无法被运用于作战行动中的。
此后,委员们另辟蹊径,根据澳大利亚的一种试验模型车,经过重新研究、设计,终于制造出了世界上的第一辆坦克。这种坦克采用1905年开始出现的履带式拖拉机的底盘,以内燃发动机为动力,外形像一个斜方形的铁盒,长8.1米,宽4.2米,高3.2米,后面还拖着两只导向轮(如图2-11所示)。其主要武器有两门57毫米的海军火炮(两侧各一门)和四挺轻机枪,装甲厚度5~10毫米,最大时速为6千米,越野时速3千米。因其被油布遮盖着时很像舰艇上的“水柜”,同时也为了蒙骗敌方间谍,英国海军部便给它取了个海军味道十足的名字——“tank”(意为箱、柜、匣,在此特指“水柜”),“坦克”是它的音译汉语名称。
图2-11 最早的坦克
到1916年8月时,英国已经制造出了49辆坦克。不过,就坦克的设计者和制造者们的观点看,其仍然处于试验阶段。坦克的驾驶人员大都未经过训练。然而,英军的指挥官黑格将军却不顾设计者、制造者们的反对,也不听首相阿斯奎斯和继任陆军大臣乔治的劝阻,急不可耐地要把坦克运用于索姆河的会战行动之中。
索姆河会战是由法国将军霞飞发动的。他的目的在于迫使德军从俄国战线撤出部队,给予德军以致命性打击,同时减轻德军对凡尔登地区的压力。但是,作为法军的总司令,霞飞将军却没有注意到德军在沿索姆河的两个方向上为加强阵地防御所做的准备:在坚实的白垩土中,德军精心地构筑了分隔开来的地下坑道网,深度足有40英尺,这些堡垒包括厨房、洗衣房、急救站等设施和庞大的弹药储备;坑道的进出口都隐蔽在村庄的房屋中或附近的树林里,且防守堡垒依山体走势逐个升高,迫使协约国部队在进攻时,必须冒着火力一级一级地往上爬;另外,在白垩土丘陵地带的据点内,还构筑有蜂窝状的钢筋混凝土重炮炮位以及纵横交错的交通壕和大量的防御地堡。
面对这个壁垒森严的德军防御体系,英军在第一天的攻击中,即伤亡了近6万人。很有可能是被这个伤亡数字所刺激,黑格将军才迫不及待地要将坦克作为一种秘密武器,立即投入到索姆河战役的攻击行动之中,用以突破德军坚固设防的防御阵地(依据相关战例资料分析,他的这一意图是相当明显的)。但是,在调往索姆河地区的49辆坦克中,只有18辆坦克到达了战场,配属给加拿大军的6辆坦克在冲击发起前即损坏了。最终只有10辆坦克在步兵部队的前面发起了冲击。不过,这10辆坦克的冲击成效却相当显著。
1916年9月15日的早晨,正在法国索姆河地区附近坚守阵地的德国士兵发现,对面英军的阵地上,有许多方形的庞然大物一路吼叫着向他们的阵地扑过来了。于是,他们忙集中步枪和机枪的火力,对这些庞然大物予以打击。然而,这些“怪物”居然刀枪不入,依旧大摇大摆地轧过铁丝网,越过堑壕,向机枪发射点碾压过来,并且还不停地“吐”出火舌。在其面前的德军士兵多被其火舌所击倒,而其碾过的德军机枪发射点则工事坍塌、地面凹陷。面对这些凶猛的“钢铁怪物”,德军士兵们一个个都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应付是好。最后,一辆坦克攻占了一个村庄,而另一辆坦克则夺取了一道堑壕并俘获了300多名俘虏。结果,英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领了德军一块纵横各约5千米的阵地,而伤亡人数却只有未使用坦克时的二十分之一。
初战告捷,坦克的声威一时大振。一些富有远见的军事家们便开始了对坦克的作战运用进行深入研究。坦克的研制工作也从此迅速地被许多国家所高度重视。
被公认为第一次比较成功地使用了坦克的作战行动,是在1917年11月发生的康布雷战役。当时,英国第3集团军指挥官宾和皇家坦克部队的指挥官埃尔斯,采纳了英军总参谋部参谋富勒上校的建议,找到了康布雷这个能够大量地部署机动装甲部队的干燥战场。
康布雷是位于法国北部帕尚达埃尔—梅西纳战场南45英里的一个小镇,该镇的南面和西面是一片被小溪和狭堤割裂的土质为白垩土的结实地层。富勒发现,诺尔运河和圣康坦运河之间有着宽6英里的旷野,是坦克作战的理想场所。
11月20日早晨6时,天刚蒙蒙亮,能见度只有200码左右。英军378辆坦克的发动机同时轰鸣起来,喧闹的坦克在沿着夜间用线带标示好的车道上隆隆前进,德军用带刺铁丝构成的密集障碍物被一碾而过。虽然每道堑壕都已被德军掘到了12英尺宽,但英国坦克却跨过了它们。因为所有的英国坦克都携带着用链条缚紧的长长捆柴,在遇到堑壕时,坦克兵们便把这些捆柴投在堑壕里,作为临时便桥,效果非常好。
为了达成进攻行动的突然性,英军不仅对所有参战的坦克进行了涂迷彩色、遮蔽等严密伪装,而且在这些坦克由集结地域向进攻出发地域前进时,还让飞机不停地在战线上空盘旋,以噪音来掩盖坦克发动机的马达声。特别是在步兵和坦克实施冲击之前,英军竟一改常规,省却了以往预示进攻即将发起的炮火准备。一直等坦克前推到了步兵冲击出发地线时,隐蔽配置在步兵部队后面的炮兵才突然向德军阵地实施射击。英军的这些做法使德军切切实实地受到了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其前哨地区的部队很快就被击溃了。
在实际进攻中,英军的主要做法是:把炮兵的主要力量(约占其总数的三分之二)用来压制德军的炮阵地,以部分炮兵(约占其总数的三分之一)实施徐进弹幕射击,掩护坦克和步兵冲击;按照富勒上校的主张,把坦克部队按每3辆一组集中起来,同时出动,并以航空兵火力予以支援;冲击时,让坦克始终保持在位于徐进弹幕后约200米的距离上,每组的3辆坦克依地形成前三角或后三角队形,相互掩护,整体推进;紧随于坦克之后的是成纵队冲击的步兵排;再后面的,是连一级的步兵战斗群。
战至下午5时,英军的突击部队已经占领了突出部的广阔地带。在夜幕降临前,英军第3集团军已将12千米宽的战线向德军的防御纵深前推了约10千米,并俘虏了德军7500余人。虽然英军为此付出了伤亡4000人、65辆坦克被德军炮火击毁、114辆坦克抛锚或倾覆在防坦克壕和堑壕里的代价,然而,这却是自1914年以来,在西线最为成功的一次突破行动。
得知康布雷之战获胜的喜讯后,为庆祝这一难得的胜利,伦敦所有的教堂一时间钟声齐鸣。这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是仅有的一次!尽管胜利是暂时的,但与索姆河战役的战果相比,此次成功的确是很值得大吹大擂一番。
康布雷之战中坦克的战术部署表明,适当使用充分数量的机动装甲车辆,能够扭转作战形势。当时的德军参谋长兴登堡元帅对这次作战曾深有感触地评价说:“英国在康布雷的进攻,第一次揭示了用坦克进行大规模奇袭的可能性……它们能够越过我们未遭破坏的堑壕和障碍物,这不能不对我们部队有显著的影响……步兵感到他对坦克的装甲侧面实际上无能为力。机动车辆一突破我们的堑壕线,防守者就感到他的后方受到威胁而离开了他的岗位。”[3]
在研究康布雷战役中使用坦克的具体经验教训时,富勒上校进一步发现:“坦克本身的杀伤力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进攻突然发起,德军不战而逃,这是一个出人意外的奇迹。没有坦克,就没有这种利用坦克的突然攻击所引起的惊慌,也就不会有人能达到这种奇袭的目的。正由于增添了坦克,步兵便感到彻底地无能为力,当面前的对手不能用步枪或机关枪遏止住时,他们就本能地夸大危险,以减轻他们投降或逃跑行为的耻辱。诚然,坦克是一种物质性武器,但更应该说是一种心理性的武器。”[4]这确实是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更令人遗憾的是,直到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5],在所有准备参战的国家中,只有德国和苏联将这一血的教训写进了装甲兵的作战条令之中。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富勒上校悉心研究坦克的作战理论,撰写了《大战中的坦克》和《机械化军作战》等著作。前者是世界上第一部研究坦克战法及战史的著作。在这些著作中,他在较全面地总结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经验的基础上,认为:未来的战争,装备有坦克的小型机械化军队将起决定性的作用。以此为依据,他系统地提出了“坦克战争论”(亦称“机械化战争论”)理论。
坦克的出现,导致了装甲兵这一新兵种的应运而生;而装甲兵(也称坦克兵)在陆战中地位的不断提高,最终引导陆军向机械化的方向迈进。用现代的标准来衡量,世界上的第一支机械化部队,当是德国名将古德里安将军在1934年所组建的装甲兵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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