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布伯在他的著作《我和你》中说到,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必然会谈到两个基础性的词汇:“我—它”(I-It)和“我—你”(I-Thou)。我们的生活离不开其中的任何一个词。布伯没有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规定为按照伦理生活,但它们都是必不可缺的。布伯认为自己是在描述人类的生活,而不是在规定人类的生活。“我—它”(I-It)使我们能够把我们周围的世界看成一系列“its(资源/事情/物体/甚至人类)”,而“its”可以被我们随意地用于创造我们的生活。这里有“我”,也有其他的一切。这是事情的一种自然状态,我们不应该为此叹息。另外一个词“我—你”(I-Thou),揭露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这个世界通常由“两个”构成,这从根本上呈现出人物对话式的形态。
布伯在分析如何理解社会时,不是把它作为一系列个体,而是作为通过互相关心和创造社会的方式彼此联系着的人们。当我们不把这种联系当成生活的基础时,我们就不能按照伦理生活。当我们(不仅在认识上,还在感情和感觉上)深入地了解了这一点时,我们就能感觉到我们与另一个人之间的联系,然后通常会舍弃人与人之间的错误划分,而世界的真相(我们时时刻刻相互联系着)将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真理。但是,我们并不能时时刻刻地体验到“我—你”关系。换句话说,每天我们的生活都处于“我—它”关系的状态下,而在很大的程度上这也是我们体验生活的方式。然而,有时“我—你”关系也会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比如一个亲密的、身体接触的时刻,布伯将其描述成“来自对方的感觉”:
“我—你”关系是伦理之源。这些经历都是稍纵即逝的。尽管我们不能让它们发生,尽管在整个宇宙世界中,“我—它”关系通常占主导地位,但我们还是能够体验到它们。此外,处于“我—它”关系的状态并不是错误的,而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如果我们专门这样做,我们就只是过着半死不活的生活。在教学过程中,我与我的学生(任课老师以及师范生)一起分享这一点。我要求我的学生回想并思考他们生活中的一些时刻——当他们不去理解另一个人的类别(聪明的人、害羞的人、吝啬的人、富有的人、贫穷的人),只看到“一个人”的时刻。我告诉他们,在那些时刻可以认识到,给某个人打上标签将如何使那个人成为此人的一个来源。如果超越这些标签,他们将会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生活中,他们有时也会感觉自己被贴上了标签,但他们知道实际上自己远远地超出了那些标签。我也要求他们回忆生活中的这些时刻。
与布伯一样,列维纳斯也认为,所有的伦理都发生在两个人之间(虽然列维纳斯否定了他和布伯的作品之间有相似之处,但我不这么认为。接下来,我将假设他们类似并相互补充,并在此基础上继续进行讨论)。在《整体和无限》中,列维纳斯提出了一种关于如何形成自我的想象学。他声称,人类基本上都渴望与自己之外的某物或某人发生联系,这就是他所说的“形而上的欲望”,而对关系的这种渴望正是我们的行动和决策背后的一种驱动力。在塑造自我的过程中,人类会把世界看成一系列他所汇集的资源,以形成一个自我并建立联系。自我家园的构建(列维纳斯的暗喻)是通过使这个世界顺应我们用于划分不同经历的语言而完成。然而,这一做法与跟自己之外的某物或某人建立联系的渴望有着直接的冲突。为什么会这样呢?通过利用已确立的类别来理解即将到来的经历,自我会使那些与其不同的人变成与其相同的人,正如列维纳斯所说的,使“其他的人与之相同”。“使其他的人与之相同”,就打败了与自己之外的某物或某人建立联系的欲望。事实证明,利用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来塑造一个自我是不可能的。我们可以使世界上的一部分适应自我的语言体系并使之发展;而一部分不能如此,也永远不会被注意到。还有一部分会拒绝这样的一个做法,仍然保持着自我。那些拒绝被归入自我的类别的“事物(things)”,就是另一个同类。当意识到一个人可能永远不会使那一个同类变成自己,就有建立联系的可能,并再次激发形而上学的欲望。
如上所述,有些“事物(things)”拒绝被转化成其他人的类别,列维纳斯把这种冲突称为“无限性”。我不能对其进行归类,所以它是无限的。后来,发现了另一个我无法控制的世界——一个无限的世界。对无限性的这种认识,使我们意识到“他者(the Other)”(不同于我的世界里的其他普通事物)也是脆弱的,需要得到照顾和关怀。当“他者(the Other)”召唤我帮助它能够安存于这个世界时,我就对它有了责任。我想要这样做,因为我意识到这种无限性会超越我所能够知道的一切,并且也能够体验自己的无限性。最后,我会感受到我与自己之外的某物或某人的联系。
我们如何才能体验这样的一个承载着责任和伦理的时刻?列维纳斯使用了“面孔(face)”这个概念,使这个时刻变得具体起来。在面对“他者(the Other)”时,虽然目前对其一无所知,但我能够感受到一个单纯的呼唤,渴望我对其负责任。列维纳斯十分重视这一点:如果一个人能够感受到他并不认识的“他者(the Other)”,能够超越他不久前用于理解“他者”的类别,那么“他者”就变成了一张青春和纯真的面孔。因此,列维纳斯认为,这一经历发生在前语言时期里,即在“它”凝结成已知的类别,凝结成有男女、种族、年龄、能力等差别的事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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