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起了,你在门口等我;月儿弯了,你在十五等我;生命累了,你在天堂等我,等你老了,你在来生等我。
——余秋雨
夜阖了眼,睡了。屋上清光一脉,影绰月华趟过窗棂,流泻在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上,在煦暖温情的日光下,您漾着一抹恬然笑意,牵着尚还稚幼的我。
我从单薄的回忆里打马而过。
曾记否?每逢回乡,您总是笑颜相迎,连烙在两颊深深浅浅的雀斑都洋溢着欢欣,我总是飞快地扑进您的怀里,您一如既往,掏出两颗奶糖。我挽着您的臂弯,嗫嚅着说:“谢谢婆”。时光在一次次骊歌中走过,我却不曾觉察。
曾记否?当我被恼人的成绩烦扰,噙着泪水扑到您怀里时,您却携着我徐徐走到郊外,天空被染上一层素淡的温煦,伏在恬恬的云朵上,素日烘得土丘暖暖,您伏下身子,轻轻抓起一把沙子,攥紧拳头,沙子从细密的指缝滑落,渐渐留下空拳紧握,再摊开手,只余点点残沙。“瞧见吗?这都是无用的。”话音刚落,您又轻轻捧起一把沙子,指缝被粘住似的,竟没有漏一粒沙。我暗暗咋舌。
“其实,人生呢,不正如这掌中流沙?你越是紧握,它便流逝的越快,只有学会放松,才能更好地把握现在,万事强求不得啊。”您吐纳道。淡金色落入您的眸中,无声地消融在乌檀般的深邃中。我恍若听见时光随着流沙跌碎在地,没有声音。
曾记否?当您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我才赫然惊醒,原来,荏苒时光早已将您的如墨青丝染成了荧荧霜白,斧凿般的皱纹刻在脸庞,您望向我,眼眸中蕴含着似水清波,缓缓抬起了手,我紧握住你的手,却未曾紧握住您的时光,您静静地阖上了眼,永远地睡去,直至四周哭声绵延,我的心一点一点被濡湿,孤清渐渐侵蚀我的血液乃至骨髓,缥缈的灵魂从时光的方寸之镜突围,我似乎窥见了时光难挽的步伐。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遽然间,您慈蔼笑颜浮现眼前,温柔话语萦绕耳畔,我伏案苦思,忽而释然:原来,人生总要有“独上西楼望尽天涯路”的无奈,“今古悠悠日西垂,晨昏滚滚水东流”,时光难挽,万事难以强求。婆啊,没了你的庇护,我也一定能成为自己无遮拦天空下的庇荫,这蜿蜒成长之路我一定会傲然走过。
名师点评
“炊烟起了,你在门口等我”这样诗意盎然地开头,恐怕谁也不能抗拒,于是一下子融入了作者的情境之中。“夜阖了眼,睡了”如诗如画,于是不禁被作者恬淡清丽的文笔所感动,声声“曾记否”让我们进入了一个个唯美的画面,有甜蜜而温暖,有苦涩而迷茫,有悲痛又释怀,是深厚的亲情,更是恒久不变的哲理,“原来,时光难挽”似乎是一个小女孩的喃喃私语,其实是对亲情的难舍思念,是对人生的苦思顿悟,通篇娓娓道来,语言清丽,文言句式随处可见,小作者的文学底蕴可见一斑,浓浓的抒情味更是感人至深,让人情不自禁地和作者感同身受。(张滨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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