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进行汉语拼音和注音识字教学问题

幼儿园小朋友能不能学习汉语拼音？据我了解，北京、南京、上海有不少幼儿园曾经学过而且学得不错。1961年4月5日《光明日报》登载过周建老写的一篇文章，说他6岁的外甥在幼儿园学了汉语拼音，并用拼音字母写了一封信给他；他也用拼音字母写了复信，拼错的地方，是由他的外甥改正的。这证明当时北京有一些幼儿园教汉语拼音，而小朋友学得很好，能够把大人拼错的改过来。

我自己也有这样类似的经验，我有一个孙女在上海，一个外孙女在北京。她们都叫陈虹，是同年同月生的，她们在6岁的时候开始学习汉语拼音，7岁都进了小学一年级。学了半年之后，都能写汉语拼音的信给我，使我特别感兴趣的，就是上海小虹居然能把汉语拼音正确地按照普通话拼出来注在汉字上面。这个事例可以证明三点：1．幼儿园小朋友能够学习汉语拼音；2．小朋友学了汉语拼音对于学习小学语文是很有帮助的，不认识的字可以查字典，这样就可以减轻小学生的负担；3．幼儿园小朋友对于普通话是容易学习的。

两年前，北京某幼儿园的一位老师对我说：“我的一班小朋友，现在是大班生。半年前，他们在中班下（5～6岁）学了半年汉语拼音，基本上都能掌握拼音字母。到了大班，我们的幼儿园与全市幼儿园一样，除少数幼儿园外，一律都停教汉语拼音。”我听了有点愕然。

从上面几个事例来看，幼儿园里大、中班小朋友是能够学习汉语拼音方案的。幼儿园教了汉语拼音之后，对减轻小学生的负担有什么关系呢？关系是相当大的。

幼儿园小朋友如果能掌握汉语拼音，进了小学一年级就可以减少学习汉语拼音的时间，把节省下来的时间用到学习汉语上去。这样，小学生的负担不是可以减轻了一些吗？

其次，幼儿园如果进行识字教学，对于小学生的负担能减轻吗？幼儿园小朋友如果能认识百把个字，进了小学不是可以少学这许多字吗？这一点大家都可以同意。有不同看法的是：幼儿园应当不应当进行识字教育和小朋友能不能接受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四五年前曾经在《光明日报》上写过文章，进行识字教学，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

反对的理由主要是：幼儿脑子尚未发达，汉字难学，孩子负担不了。

实际上，这种理由不能成立，各国儿童的入学年龄有7足岁入学的，如苏联和中国；有6岁入学的，如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和美国；有5岁入学的，如英国。

再根据我创办鼓楼幼儿园的一二十年的经验，五六岁的儿童对掌握100个左右汉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那时满6足岁“毕业”的幼儿生，就能进小学一年级，而且往往能插入二年级，他们的脑子并没有因认识百把个汉字而受到损害，他们的身体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里，必须指出，“鼓楼”所用的教学方法主要是通过游戏、诗歌、谜语、故事画，结合实地参观访问，教儿童编写日记而进行的。

现在幼儿入园的年龄比过去还要大一岁，识字教学更不成问题了。实际上，今天幼儿园的老师对大班儿童的教育深感棘手，6岁到7岁之间的儿童在体力上已有相当的发展，在学习上已有一定的吸收能力，如果没有适当的教学内容和方法，这样大的儿童确实是不容易教的。现在幼儿园只教10以内的数字，语文是不教的，如果幼儿园老师能教以汉语拼音和进行适当的识字教学，儿童读物作者再为幼儿园儿童编写出若干种浅近的幼儿注音读物——包括各种故事、诗歌等，这就给儿童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儿童可以通过老师和注音幼儿读物的帮助，了解一些模范人物和生活知识。这对于充实儿童的语文知识、扩大儿童的眼界和培养儿童的共产主义道德是有一定影响的。

有人说：进入小学一年级的儿童，大多数是没有进过幼儿园的，如果幼儿园的儿童学了汉语拼音并认识了百把字而进入小学一年级，与没有学过拼音和识字的儿童混在一起，那不是使老师为难吗？放在一班教，对于学过的和初学的都是不利的。依我看来，这个问题不是不能解决的。有条件的小学，可以把学过汉语拼音的学生编在一个班，没有学过汉语拼音的编在另外的班里。没有这种编班条件的，也可以根据复式教学的方法，把一班儿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学过拼音和认识一些汉字，一部分完全是初学的，前者还能起班里学习骨干的作用，起辅导和帮助后者的作用。只要老师善于用点心思，对于因材施教的原则是能够贯彻的。

还有人说：幼儿园推行过汉语拼音方案，但实验结果是失败的，因为幼儿园老师没有学好汉语拼音，他们不但不会教，而且教错了。儿童进了小学，不但要重新学习，而且小学老师要花加倍时间予以纠正。

这个问题，我看也是不难解决的，首先，小学老师会教汉语拼音，也是自己先学而后教人的，只要教育行政部门注意培训汉语拼音的师资，帮助幼儿园老师解决学习汉语拼音的条件，她们就能像小学老师一样，把汉语拼音方案教好。这里，我要着重指出的，就是幼儿是学话的最好时间，幼儿园是推广普通话的重要阵地。无数经验证明，一个四五岁的儿童能在半年之内学会一地方言或一国语言。我有一个友人，他的孙女，生在上海，5岁时随着父母到了北京，进了幼儿园，半年之后，她能说一口北京话，能纠正父母的“上海官话”。所以，幼儿园可以成为推广普通话的阵地。

儿童掌握了汉语拼音，好像掌握了走路的拐棍，识字就容易得多了，所以，我认为幼儿园对儿童进行汉语拼音教育和进行百把个汉字的教学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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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文原载于《文字改革》1964年8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