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从此不养蚕

女儿从此不养蚕

◇刘　凌

去年开学后不久，那天刚下过雨，我照例骑车接女儿。女儿从放学队伍里蹦蹦跳跳地出来，看到校门口摆摊的小贩，她像想起了什么，对我说：“爸爸，开始上科学课了。老师要我们养一种动物，观察它的生活习性和成长过程。要不，我就养蚕吧！”

这个建议很好。我家没有宠物，养蚕不占地方，生长周期短，食物单一，而且便于观察。天天做记录，可以培养女儿的耐心和爱心。买之前，我要女儿承诺，一定不能凭一时的热情，要记得天天喂它们，打扫卫生，还要学会处理生病等意外情况。我小时候曾养过蚕，有这方面的经验，必要时会指点；还可以上网查或请教老师。女儿拍着胸，郑重地答应了。

蹲下来，确认卖蚕人天天来卖桑叶后，我们精心挑选了五十只“蚕宝宝”。

回来后，女儿找来一只干净的鞋盒当蚕房。我告诉她，不能吃带雨水的桑叶，蚕宝宝会生病。女儿想了想，说，蚕宝宝还小，每天吃得不多，把剩余桑叶放在冰箱里储存起来。万一哪天小贩没来，它们就可能断顿。我点头称是，夸她做事开始动脑筋了。

图/王星月

就这样，女儿日复一日地喂蚕，随着它们不断长大，买的桑叶量也在增加。其间，她和同学中的几个“蚕友”QQ上交流心得，还互相调剂桑叶。一次，一个“蚕友”说她的蚕莫名其妙地死了几条。女儿问清原因，上网查了资料，告诉她是因为下雨天凉的缘故，要用白炽灯照照，提高温度。此外，蚕宝宝贪吃，不能喂得太频繁，蚕屋要保持干净卫生。

几个月下来，女儿的蚕宝宝成长日记写得很详细，语言专业有趣。她形容蚕长到大，吃桑叶时嘴像刀子一样“锋利”，最后结茧化蛾，在白纸上“生”了很多圆圆的小豆豆，也就是它们的孩子。她的观察日记被老师选中给班里同学传看，女儿很有成就感。

今年初夏，棉絮里保存的蚕籽开始蠕动，一下子变成了几百只蚕宝宝。这下我们父女开始犯起愁来，校门口没人卖桑叶。怎么办？总不能让它们挨饿吧！我骑车带着女儿满县城转，到处找“吃的”。最后，好不容易打听到县郊一户老人小院里有棵小桑树。

说明来意，见我们心急火燎的样子，老人同意采摘一些嫩桑叶。于是，带着女儿的嘱托，我每天骑车准时去采桑叶，可桑树小，桑叶长不赢，加之几百只小蚕食量在不断加大，看着它们忍饥挨饿，每天死一批，女儿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为彻底解决问题，我打电话找老同学，他们村有几个养蚕专业户。周末，我和女儿专门坐长途车忍痛把剩余的小蚕全部送过去。

回来后，看着空荡荡的盒子，女儿表情悻悻，心里很失落。最后，她像下了决心似的说：“爸爸，以后我再也不养蚕了。”我问为什么。女儿咬着小嘴唇，说了一番很有见地的话：“小蚕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抚养它们不能尽图好玩，更多的是要承担责任。我们虽有爱心，但暂时没这个能力。所以，以后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这样才能有效地践行善意。”

摸着女儿的小脑袋，听着她充满哲理的话，感觉她突然间长大了，我心里满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