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选拔机制

十、君子选拔机制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问：君子由谁来选择？

答：这涉及判断谁是君子的机制和标准。这是个好问题。既然说君子来统治，那谁是君子？这就变成一个问题。我们之前也讨论过，如同我怎么知道这个法官是超越的，是一个道理。我假设有一百个社会，一百个社会里都有人宣称自己是君子，这需要社会有一种方法来判断。那么，判断对的社会就繁荣发展，判断不对的社会最后就衰落了。有一种竞争的机制，在不同社会间进行选择。通过这样一种社会间竞争，可以选择。

具体怎么选择，选择总是有具体的形式，实际上，在君子或者士这样一个集团中，会形成它的判断标准。我们现在之所以老问这个问题，实际上有其他的标准，比如民主的，大家投票，以得票多少为标准；还有考试的，以分数高低为标准。实际上，在这样一种士的集团或君子集团中，它有它的评价标准。这个人的文章好，他的学问大，他的德行高，他的政绩好，这样会在这个集团内传颂，然后形成他的声誉，形成大家公认的、最优秀的文化精英或者大儒，这样一种选择规则，我们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描述，但是它是存在的。一个集团内的选择使他成为大家公认的大儒或领袖。这会导致一个结果，即政治领导人就会想，他要选择文化精英中最棒的人，到底是谁，他可能有自己的标准，但是最好最聪明的是选择大家公认的大儒，大家公认的最优秀的人。

这个是今天美国总统在选择大法官时，要思考的问题。要选择什么样的人？这个人确实很有学问，德行很高，同时又政绩卓著，要选这个人，使他在政治上得分，这个人也就支持他。过去的皇帝也是如此。皇帝怎么赢得整个士集团对他的支持？首先要祭孔，要赢得士集团支持最迫切的朝代一个是元，一个是清。蒙古的皇帝、满清的皇帝，他们都要到曲阜去，这是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找大家公认的大儒，请教他，请他来入朝，像宋代，如朱熹。为什么皇帝要请朱熹？通过选举了吗？没有。但当时确实有一套选择办法。这套选择办法只是不为我们所知，我们可以仔细地思考。严格讲，这跟今天中国知识界的情形很类似。

我们也可以想这个问题，什么是好教授？大家举手投票的那个是不是好教授？那真是未必。我看过美国的高校制度，如果学生投票的话，给学生打分比较松的教授是好教授，好像不是学问好的是好教授。有时学问好，不是学问低的人能评价出来的，你要是按照民主制度是评价不出来的。我经常举例子，我们到网上下棋，碰上聂卫平和一群人下棋，我就参加过，我也去投票。规则就是聂卫平走一步，这边的所谓棋迷去投票，有几个选择，票数最多的被选中，经常看到最臭的那着被选中，为什么？因为臭棋篓子最多，聂卫平这样的九段棋手是最少的，八段次之，越到底下，人数越多，要是民主投票的话他们肯定选择最差的，逻辑就很简单，我们肯定不是靠这个逻辑去选择最好的教授。但是谁在教授集团中是有一些声誉的、在学术界是有一些声誉的，谁发了什么文章、谁有什么主张、谁在学术上有什么贡献，这在学术界是有标准的，所以它是另外一套标准，并不是完全没有标准。当然如果选择错了，这个社会就要衰落，这个逻辑就很简单。这个问题很好，现在看来它相对模糊，但是不是没有办法，是有办法的。

问：“学而优则仕”是否意味着当官的道德要高于别人？

答：这是有可能的，它不是一个单向过程。比如某个人学而优，当了官，他还是要不断地提升自己，不是说，大学毕业了，修身就完成了，就去当官，当官以后就不用去修身了，不是这样的。成圣成贤，这是很多士的一个目标，他要不断地，永远没有止境地往前走，从这个意义上讲，学而优则仕只是一个说法，并不代表学而优则仕以后就不再学了，它不是这样的含义，肯定还是要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