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门外窥视

英国人被打跑了，法国人的军舰又来到了舟山的门外。

1884年10月，在越南战场上接连打败清军后，耀武扬威的法军妄图一举侵占台湾。法军在占领基隆后，又向台湾沪尾（今台北淡水镇）发起进攻，不料遭到中国军队和台湾乡勇痛击，狼狈败退。其攻占台湾全境的计划也只好改为封锁台湾。

清朝政府却从中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为了打破法军对台湾的封锁，同时也是为了防止法国军舰北上封锁长江口，清朝政府下令组建南洋水师。

从舟山港看东岳宫（奥塞隆尼　画）

1885年初，总兵吴安康率南洋水师“开济”“南琛”“南瑞”“澄庆”“驭远”5艘兵舰南下。法国远东舰队司令孤拔得到消息后，就亲率主力北上，企图歼灭南洋水师于半途。

双方在浙江大陈洋面相遇了。

大陈洋面即在大陈岛一带。这里岛礁林立，地形复杂。明朝的时候，这里是抗倭主战场之一。嘉靖三十四年（1555），明军水师于大陈洋追剿倭寇，并擒获通倭大盗。现在大陈岛风门岭有烟墩遗址，即为当时留守明军所筑。

按照常理，这一仗南洋水师是可以打的。因为一者这里属于中国内海，南洋水师熟悉地形水势，占有地理人和；二者南洋水师所拥有的五艘军舰，除澄庆、驭远属于老式木质军舰外，其他三艘都是刚从德国进口不久的现代化军舰，吨位和火力根本不亚于法舰。可是实际情况却是由于心里怯战，这5艘兵舰竟然一见法舰，掉头就逃，澄庆、驭远两舰逃入浙江石浦港，法舰随即追了过来，见无法逃走，2月5日被管带（舰长）下令自行炸沉（另一说驭远是被法舰鱼雷击沉，澄庆被驭远误击而沉）。航速快的“开济”“南琛”“南瑞”三舰逃入浙江镇海港。

镇海港弯曲深远，港口的招宝山炮台威力强大，法舰不敢追入，就从外面进行封锁。同时根据战略需要，法舰还受命开始进行“大米封锁”，即阻止支援台湾的粮船离开上海南下。

一场新的反封锁的海防之战，就这样即将在镇海打响了。

早在一年前，也就是中法战争刚刚在越南打响的时候，浙江巡抚刘秉璋和宁绍台兵备道薛福成就预料到战火可能要烧到浙江海面，对之进行了精心的准备，第一个措施就是将外国传教士（其中法国传教士占了大多数）全部逮捕关进集中营统一看管，防止他们进行间谍活动；第二个措施是出重金把熟悉甬江水道的外籍引水员抢先雇佣下来，防止被法军聘用；第三个措施是在宁波指挥部和镇海前线之间，特地架设了40里的电报线路，用于通讯遥控；第四个措施是集中指挥权，把镇海各路兵马统归提督欧阳利见指挥；第五个措施是精心进行军事布置，构成多道防线：由欧阳利见率亲兵1000名、楚军2500名防守南岸金鸡山，并在那里增设天然、自然两座炮台。提督杨岐珍、宁波知府杜冠英率淮军2500名驻北岸招宝山要塞。守备吴杰统领南北两岸各炮台。总兵钱玉兴领浙西兵1000人、淮军2500名驻守梅墟至育王岭一带，作为第二道防线。还有元凯、超武两舰以及逃来的开济、南琛、南瑞三舰布防在甬江口，甬江口外布有水雷。甬江口里备有满载石块的旧船，随时可以沉船封江。这样层层布防，水路并重，并形成了纵深，使镇海口真正成了铜墙铁壁。

3月1日，法舰“巴夏尔”“纽回利”“答纳克”“德利用芳”等和几艘武装轮船在离镇海港外七里屿海面抛锚。孤拔乘一小轮船驶至游山附近进行侦察，驻招宝山的中国守军发现开火，孤拔忙逃回旗舰“巴夏尔”号上。吴杰指挥南北两岸炮台开火，击中“纽回利”号的头桅和船尾。双方炮战5小时，法舰离去。

3月2日，法舰又来，开炮轰击招宝山和金鸡山。但提督欧阳利见接到了上峰“如法军不开火己方也不开火”的命令，没有下令还击。吴杰一再要求应战，被欧阳利见以军法拒绝之。

到了3月3日，吴杰感到无法忍受这种荒唐的命令，冒着被军法处置的风险，亲自进入北岸招宝山炮台瞄准法旗舰“巴夏尔”号发炮。法舰由于昨天一直没有被清军还击，开始轻敌，竟然冒险进入了招宝山炮台的有效射程，吴杰的这一炮击断了“白瓦特”号的舰首主桅的一根横木，据镇海守军报告，坠下的横木正中在舰桥上指挥的孤拔，把他压成了重伤。法舰慌忙逃离战场。

此后十多天平静无事。3月10日，法舰又来，但因为不敢接近招宝山炮台岸边，只是以火炮远远地乱轰。从此以后，一直到3月20日，10天中法舰躲在远处炮轰，招宝山大炮由于射程短，无法还击。见此情景，副将王立堂率敢死队偷偷地把8门新式后膛铜炮埋伏在南岸金鸡山北角靠海突出部。3月21日凌晨，法舰依旧来袭，王立堂出其不意地开炮，有五发炮弹命中法舰。法舰狼狈逃窜，加之孤拔伤重，法国远东舰队只好撤离了镇海。

6月，中法正式签署和约，从战役开始到最后一艘法舰驶离镇海口，历时长达103天，以中国军队全面胜利而告终。

这场海战虽然爆发在镇海，但是与舟山关系密切。因为镇海也属于东海，是东海海防的重要组成部分。另外镇海的纵深式海防，是在充分吸收定海保卫战失败的教训上形成的。定海保卫战之所以失败，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采取了简单的一线正面防御法，没有纵深，没有预备队，导致了正面被突破即全线崩溃的惨剧。镇海保卫战的防御阵地甚至布置到了远离镇海口的梅墟一带，纵然法军登陆，也寸步难行。再者，在镇海之战爆发前，清朝政府抓捕了在宁波、镇海的外国传教士，其实在定海的传教士（主要是法国人）也被集中管理了。在定海的民团武装组织（打的也是黑旗军旗号）也曾经前往镇海支援，所以中法镇海之战在镇海打响，舟山也是战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