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隄的实证分析

曾有学者金隄在《等效翻译探索》一书中曾对李白《静夜思》的8个不同英译版本做调查。他将8个版本分别隐去译者并编注标号，尔后让外国读者根据他们感受到诗意的程度而对译本打分，共有四个级别：毫无诗意、略感诗意、颇有诗意和十分感人。八个英文译本的译者分别为翟理斯（Herbert A.Giles）、宾纳、佛莱彻、格莱默 - 宾（L.Granmer-Byng）、小畑、洛维尔（Amy Lowell）、亚瑟·库珀（Arthur Cooper）以及赵甄陶。根据试卷调查所得，金隄发现，其中反映较好的译文均有“诗句节奏自然流畅”的特点。（1998：54）

其中评分最低的是洛维尔的译本，如下

Night Thoughts

In front of my bed the moonlight is very bright.

I wonder if that can be frost on the floor？

I lift up my head and look at the full noon，the dazzling moon.

I drop my head，and think of the home of old days.

其中评分最高的则是库珀的译本，如下

Quiet Night Thoughts

Before my bed

there is bright moonlight

So that it seems

Like frost on the ground：

Lifting my head

I watch the bright moon，

Lowering my head

I dream that I’m home.

金隄的实证研究中证明了一点人们在阅读诗歌的时候，不是完全依靠内容来判断诗歌的韵味，诸如节奏此类的形式特点也同样是诗歌能否打动读者的重要因素。而我们来分析洛维尔和库珀的诗歌，首先看向形式层面的话，洛威尔的诗歌中没有韵且缺乏英诗中规律的步格。然而库珀的译本则不同，库珀的译本用了清浊相对的辅音来作韵，并且库珀的译本奇数诗行都运用了两步抑扬格，而偶数诗行都运用了扬扬格。这种奇数和偶数诗行抑、扬相对的感觉颇有些唐诗中平仄的对仗之感。

如果看词语和句法的话，洛威尔和库珀译本的最大差别在于诗歌中的后面两个诗行。洛威尔的诗句中用“lift up”对“drop”来翻译“举”和“低”，这两个意义分别通过一个动词和一个词组传达出来；在库珀的译本中他则用“lift”和“lower”两个动词来表达这个含义，要比洛威尔来的更加符合唐诗的对仗要求。同样是这两个诗句，洛威尔的“明月”用“full moon，the dazzling moon”来表达，“故乡”则用“the home of old days”。洛威尔的月用了两个形容词来形容，乡则用了一个形容词和名词构成的词组来修饰，与原诗的平行修饰方法是有出入的。不过库珀在此处也没有运用平行方法将“思故乡”译为“I dream of my home”，而是译成“I dream that I’m home”。因此“举”和“低”的对仗上库珀译的很巧妙，但是在“望明月”和“思故乡”这两个元素上的对仗却都没有实现。

库珀和洛威尔在诗行上一个极大的不同是库珀打破了李白绝句中的四个诗行要求，改变成了八个诗行，而洛威尔却遵守了这一外在形式特点。但是库珀的做法却产生了一个奇妙的现象，那就是库珀译本中的偶数诗行中都是五个音节。李白的绝句原文本就是五言绝句，库珀的做法仿佛在用另一种方法向李白致敬。

综合来说，洛威尔的译本倾向于无韵译法，而库珀的译本则比较注意声音、词语和句法上平行结构特征的保留。这一实证与本文所提出的以平行结构为原则指导和评判唐诗英译是必要的、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