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认识和正确处理人力资本积累与物力资本积累的关系

二、必须认识和正确处理人力资本积累与物力资本积累的关系

经济增长模型从外生增长向内生增长的演进，反映了人们对知识积累、技术进步和人力资本积累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有了更充分更深入的认识。然而，经济增长模型的演进，并没有动摇物力资本在模型构建中的地位，而人力资本作为经济增长模型中的内生变量，与物力资本比较是处于什么地位，仍然有待解决。这说明，正确认识和处理人力资本积累与物力资本积累之间的关系，仍然是一个有待进一步讨论的问题。

人力资本积累的必要条件首先是适度人口规模。西方传统人口经济理论从充足廉价劳动力与规模经济和生产成本之间的关系，产出水平与消费需求之间的关系，来强调人口增长对经济增长的刺激作用。然而，近半个多世纪以来，世界人口的快速增长已演变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沉重负担，发展中国家人口的过快增长已经成为这些国家经济增长的重大障碍。当一些人看到这种变化时，他们开始反思传统人口经济理论，构建现代人口经济学，适度人口规模成为这种反思和构建的中心议题，从而形成了颇具代表性的三大现代人口经济理论:人口过渡理论、人口陷阱理论和生育微观经济理论。

人口过渡理论把人口史分为稳定增长、快速增长和缓慢增长三个阶段，一个阶段向另一个阶段的过渡，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在古代，即人口演进的第一阶段，经济、科技、社会尚不发达，特别是医疗卫生条件差，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很高，人口按一个较为稳定的速率增长。进入近代以后，收入的增加，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和社会的稳定，促使出生率逐渐上升，死亡率逐渐下降，于是人口出现了快速增长。在工业化后期，收入水平的进一步提高，社会福利的进一步增加，社会保障体系的进一步完善，生育经济机制的健全和生育观向少生晚生的方向转变，使出生率逐渐下降，死亡率也继续下降，人口进入缓慢增长的第三个阶段。发达国家人口的历史演进基本完成了向第三阶段的过渡，而大量发展中国家人口的历史进程还没有完成向第三阶段的过渡。

人口陷阱理论认为，当人均收入处在仅能维持生存所需的最低生活水平时，出生率和死亡率几乎同样高，人均收入增长率和人口增长率都几乎接近于零。当人均收入增长率从仅能维持生存的人均收入的基点上快速上升时，生活条件的改善导致先前高死亡率的迅速下降并维持先前高出生率，从而引发人口的快速增长，使得人口增长率迅速赶上人均收入增长率，此时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口陷阱”，即人均收入增长为人口增长所完全抵消，而此时死亡率的进一步下降和高出生率进一步维持，又有可能使人均收入增长率迅速下降，从而退回到先前那种仅能维持生存的人均收入水平。纳尔逊称之为“低水平均衡陷阱”。为此，利本斯坦提出了发展中国家跳出“人口陷阱”所必须做出的“临界最小努力”，即物质生产部门的投资率必须足够大，使经济增长能持续地超过人口增长，从而使人均收入水平得到明显提高。他提出的这一理论被称为经济增长的“临界最小努力”理论。另一些经济学家，如罗森斯坦·罗丹，则认为发展中国家只有通过大规模投资和引进先进技术来迅速提高人均收入水平，才能跳出“人口陷阱”，使人均收入增长不至于为人口增长所完全抵消。发展中国家人口的历史进程之所以未能完成向第三阶段的过渡，就在于难以跳出“人口陷阱”。

生育微观经济理论认为，孩子是家庭生产的“商品”，同其他在市场上购买的商品一样，可直接提供效应。家庭生育的效用函数为:

其中U代表生育效用，n代表孩子的数量，q代表孩子的质量，Z代表其他商品的数量。如果用p_n表示孩子的总成本，π_z表示其他商品的总成本，I表示家庭的总收入，那么，一个家庭的预算约束等式为:

当p_n、π_z和I一定时，n和Z的适当数量由预算约束和以下边际效用条件来决定:

因此，家庭对孩子的需求取决于孩子的相对价格和家庭的总收入。当家庭总收入一定时，孩子的相对价格上升，则孩子的需求减少，对其他商品的需求增加。影响孩子相对价格的主要因素有食物和住房等生育投入、孩子的净成本、政府的生育补贴、父母的时间成本、孩子的数量和质量之间的替代弹性等。发达国家生育率普遍较低，是因为养育孩子的成本较高，而发展中国家生育率普遍较高，是因为养育孩子的成本较低。

公元初年，世界人口数约为2.5亿，1750年为7.28亿，1900年为16亿，1950年增长到25亿，1987年增长到50亿，2009年增长到70多亿。20世纪90年代以来，低收入国家和地区人口增长率是高收入国家和地区人口增长率的三倍。发展中国家人口的这种过快增长，直接导源于死亡率的普遍下降和出生率的居高不下。

这表明，发展中国家人力资本积累所需的人口条件，不是人口规模过小，而是人口规模过大，人力资本积累所需的适度人口规模要求现阶段发展中国家必须控制人口增长和人口规模。

发展中国家人口增长过快、人口规模过大，已成为人力资本积累的巨大障碍，这是因为:

第一，在经济增长有限的发展中国家，过快的人口增长和过大的人口规模吞食了经济增长的大部分成果，人均收入增长缓慢，人均教育支付能力难以提高，教育发展的愿望难以实现，从而不利于把人口资源转化为人力资本。

第二，在经济增长有限的发展中国家，过快的人口增长和过大的人口规模使人民的消费水平和生活质量难以提高，从而不利于提高人力资本质量。

第三，人口增长过快和人口规模过大使发展中国家改善医疗卫生条件的难度加大，健康状况普遍恶化，从而延缓了人力资本积累的进程。

第四，人口增长过快和人口规模过大使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教育经费不足的困境，教育质量难以提高，从而不利于人力资本的积累。

因此，发展中国家必须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注重调整人口政策和生育政策，构建生育市场机制，运用生育成本调节生育需求，转变生育观念，遏制人口过快增长的势头，为加快人力资本的积累提供适度人口规模。

由于物力资本是市场经济条件下从事物质生产所必需的条件，因此，经济增长理论无一不重视物力资本积累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一些经济增长理论由于把人力资本排斥在物力资本之外而受到经济学家们的批评，这种批评并不意味着否定物力资本积累对经济增长的重要性。

物力资本积累是物力资本投资的结果，而物力资本投资能力是由国内储蓄水平和国外净资本流入量决定的。大力促进储蓄和引进外资，是增强物力资本积累能力的主要途径。

由于物力资本是有限的，因此发展中国家像平衡增长理论所说的那样在各个工业部门全面地、大规模地、同比率地进行大推进式的投资，是难以办到的。非平衡增长理论主张发展中国家应选择“短缺发展”战略，特别是应选择具有关联效应或关联效应最大的产业优先投资，优先发展的建议，对经济发展处于解决“温饱”阶段的发展中国家是比较适用的。在解决“温饱”以后，发展中国家要实现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不断缩小自身与发达国家在经济发展水平上的差距，必须在控制人口过快增长的前提下加快人力资本积累，不能再一味地坚持“短缺发展”战略。其理由是:

第一，发展中国家在解决“温饱”以后，当其人口过快增长得到控制时，国内储蓄水平会随经济增长而提高，突破“贫困恶性循环”和“低水平均衡陷阱”的投资率将有条件实现。加大教育投资，加快人力资本积累的经济条件和市场条件已经成熟。

第二，发展中国家在解决“温饱”以后，对外开放市场和降低关税的压力将进一步增大，技术含量相对较低的民族产品将失去价格优势而遭到来自发达国家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产品的排挤，自主创新已成为民族产业生死存亡和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唯一出路。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和自主创新，已成为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所面临的最迫切的任务。只有加快教育发展，才能推动人力资本积累和自主创新。

第三，发展中国家在解决“温饱”以后，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产业结构的调整和优化升级。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需要出发来发展教育，加快人力资本积累，将成为发展中国家实现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必由之路。

第四，发展中国家在解决“温饱”以后，面对日益开放的市场，对外向型人才的需求将与日俱增，经济持续快速增长对人力资本积累的依赖性将明显增强，加快人力资本积累和教育发展的紧迫性将日益凸显出来，把教育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就成为“后温饱型”发展中国家实现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必然的战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