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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的智慧在于“认识自己”

时间:2023-03-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凯勒丰本人已经去世,可是他的兄弟在这里,可以证明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旁观者总以为我既然指出别人缺乏智慧,自己一定是有智慧的。我尊敬你们,我爱你们,但是我宁愿听从神,而不听从你们;只要一息尚存,我永不停止哲学的实践,要继续教导、劝勉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仍旧像惯常那样对他说:“朋友,你是伟大、强盛、以智慧著称的城邦雅典的公民,像你这样只图名利,不关心智慧和真理,不求改善自己的灵魂,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一、论人的智慧在于“认识自己”


(一)人贵在“自知其无知”

雅典公民们!我37得到那个坏名声,只是由于我有某种智慧。你们要问,是哪一种呢?我说就是人所能得到的那一种。也可能我确实有那样一种智慧;至于我刚才提到的那几位所具有的,我想也许可以称为超人的智慧。我想不出别的话来描述它,因为我自己根本不想要它。谁要是说我想要,那是造谣,是对我的诽谤。公民们,即便你们觉得我下面的话很夸张,也请你们安静地听一听,因为那话并不是我说的。我要告诉你们,那是一位值得你们尊敬的人物说的。我要为你们引一位值得信任的证人来作证。这就是那位德尔斐的神38。他会告诉你们我的智慧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也算有一点的话;他也会告诉你们我那点智慧是哪一类的。你们一定知道凯勒丰;他是我自幼的故交,也是你们的朋友,因为他曾经同你们一道被流放39,也是同你们一道回来的。这位凯勒丰的性格,你们都知道,是做什么事都很急躁的。有一回他跑到德尔斐,冒冒失失地向神提出了一个问题——请不要打断我的话——求神谕告诉他有没有人比我更智慧。女祭司传下神谕说,没有人更智慧了。凯勒丰本人已经去世,可是他的兄弟在这里,可以证明我说的是实话。

为什么我要提这件事呢?因为我要向你们说明自己得到坏名声的原因。我听到这个神谕的时候,心里暗暗地想,神的这句话能是什么意思呢?他这个谜应该怎么解呢?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智慧,大的小的都没有。那么,他说在人中间我最智慧,是什么意思呢?他是神,不可能说谎,那是同他的本性不合的。我经过长期考虑,想出一个办法来解决问题。我想,如果能找到一个人比我智慧,那就可以到神那里去提出异议了。我可以说:你说过我最智慧,可是这里就有一个人比我智慧呀。于是,我就去访问一位以智慧著名的人物,对他进行观察。他的名字我不用说了;这是一位政界人士,我选他来试试。结果,我一开始同他谈话,就不能不想到他实在不智慧,尽管很多人以为他智慧,他也自以为智慧。因此我就试图向他说明,他自以为智慧,其实并不真智慧。结果他恨我了,当时在场的一些人听到我这话也恨我了。于是我就离开了他,心里暗想:好吧,尽管我并不以为我们人中间有谁知道什么真正美、真正好的东西,可我还是比他好一点,因为他一无所知,却自以为知道,而我既不知道,也不自以为知道。在这一点上,我似乎比他稍有高明之处。后来我又访问了另外一位更加自以为智慧的人,结果也是一模一样。于是我又树立了一个敌人,他身边的许多人也都成了我的敌人。

我一个接着一个地考察人,并不是没意识到自己激起的敌意。我也曾为此悔恨、畏惧,但我不能不这样做,因为我应当首先考虑神的话。我心里想:我必须把所有显得智慧的人都访问到,把神谕的意义找出来。我对你们不能不说实话,公民们,我向你们发誓,凭着犬神发誓,我看来看去,发现那些名气最大的人恰恰是最愚蠢的,而那些不大受重视的人实际上倒比较智慧,比较好些。我要告诉你们,我到处奔波,付出了巨大的劳动,最后发现那个神谕是驳不倒的。我看了政界人士以后,又去看那些诗人:悲剧诗人,歌颂酒神的诗人,以及各种各样的诗人。我对自己说:在他们那里你就会马上露原形了,就会发现自己比他们无知了。于是我就拿出几段他们最得意的作品,请教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心想他们总能教给我点东西。你们相信吗?我几乎不好意思说出真相,可是必须说,在座的诸位几乎没有一位不比他们强,哪一位都能对他们的诗谈出些道理,就是他们本人说不出所以然。我这才明白了,诗人写诗并不是凭智慧,而是凭灵感。传神谕的先知们说出了很多美好的东西,却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很明显,诗人的情况也是这样。同时我还观察到,他们凭着诗才,就自以为在别的方面也最智慧,其实一窍不通。于是我就辞别了他们,捉摸着自己比他们高明点,正如比那些政治家高明一样。

最后我去访问工匠。因为我意识到自己确实一无所知,相信会发现他们知道很多好东西。这一点,我可没有看错。因为他们确实知道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在这一方面他们比我智慧。可是,公民们,我发现那些能工巧匠也有同诗人们一样的毛病,因为自己手艺好,就自以为在别的重大问题上也很智慧。这个缺点淹没了他们的智慧。所以,我就代表神谕问自己:你情愿像原来那样,既没有他们的智慧,也没有他们的无知呢,还是愿意既有他们的智慧,也有他们的无知?我向自己和神谕回答道:还是像我原来那样好。

公民们,就是这一查访活动给我树立了那么多凶险毒辣的敌人,也是这一活动使我得到了“最智慧的人”的称号,因而受到人们的诽谤。因为旁观者总以为我既然指出别人缺乏智慧,自己一定是有智慧的。其实,公民们,只有神才是真正智慧的,那个神谕的用意是说,人的智慧没有多少价值,或者根本没有价值。看来他说的并不真是苏格拉底,他只是用我的名字当作例子,意思大约是说:“人们哪!像苏格拉底那样的人,发现自己的智慧真正说来毫无价值,那就是你们中间最智慧的了。”所以,我就到处奔波,秉承神的意旨,检验每一个我认为智慧的人,不管他是公民还是侨民。如果他并不智慧,我就给神当助手,指出他并不智慧。这件工作使我非常忙碌,没有时间参加任何公务,连自己的私事也没工夫管。我一贫如洗,就是因为事神不懈的缘故。

(柏拉图:《申辩》,21A—23C。摘自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65—68页。)

(二)哲学的目的在于启人智慧

公民们!我尊敬你们,我爱你们,但是我宁愿听从神,而不听从你们;只要一息尚存,我永不停止哲学的实践,要继续教导、劝勉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仍旧像惯常那样对他说:“朋友,你是伟大、强盛、以智慧著称的城邦雅典的公民,像你这样只图名利,不关心智慧和真理,不求改善自己的灵魂,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如果那个人说,“是啊,可我是关心的呀!”我就不肯马上离开,也不让他走,向他提出问题,反复地盘问他。如果我发现他并无美德,却说他有,我就责备他把重要的事情看成不重要,把无价值的东西看成有价值。我要把这些话再三地向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说,不管他年轻年老,不管他是公民还是侨民,但是特别要对本邦的公民说,因为他们是我的同胞。要知道,我这样做是执行神的命令;我相信,我这样事神是我们国家最大的好事。因此我不做别的事情,只是劝说大家,敦促大家,不管老少,都不要只顾个人和财产,首先要关心改善自己的灵魂,这是更重要的事情。我告诉你们,金钱并不能带来美德,美德却可以给人带来金钱,以及个人和国家的其他一切好事。这就是我的教义。如果它败坏青年,那我就是坏人。如果有人说这不是我的教义,那他说的就不是真话。公民们!我对你们说,你们要知道,不管你们照不照安虞铎40的话办,不管你们是不是释放我,我是决不会改变我的行径的,虽万死而不变!

请不要打断我的话,公民们,我要求过你们把话听完,请听我说下去。我还有一些话要说,你们听了也许会叫喊起来,可是我相信你们听了有好处,请不要叫喊。你们要知道,如果你们杀了我,杀了我说的这样一个人,你们自己受到的损失会比我大。因为安虞铎也好,梅雷多41也好,都不能损害我分毫。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我相信神的意旨决不让坏人害好人。我承认,他也许可以杀死我,或者放逐我,或者剥夺我的公民权;他可以认为,别人也可以认为,这样做就大大地损害了我,可是我不那么想。我认为他现在要做的这件事——不公道地杀死一个人——只会更加严重地害了他自己。

公民们!我现在并不是像你们所想的那样,要为自己辩护,而是为了你们,不让你们由于定我的罪而对神犯罪,错误地对待神赐给你们的恩典。你们如果杀了我,是不容易找到另外一个人继承我的事业的。我这个人,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说,是一只牛虻,是神赐给这个国家的;这个国家好比一匹硕大的骏马,可是由于太大,行动迂缓不灵,需要一只牛虻叮叮它,使它的精神焕发起来。我就是神赐给这个国家的牛虻,随时随地紧跟着你们,鼓励你们,说服你们,责备你们。朋友们,我这样的人是不容易找到的,我劝你们听我的话,让我活着。很可能你们很恼火,就像一个人正在打盹,被人叫醒了一样,宁愿听安虞铎的话,把这只牛虻踩死。这样,你们以后就可以放心大睡了,除非是神关怀你们,再给你们派来另外一只牛虻。我说我是神赐给这个国家的,决非虚语,你们可以想想:我这些年来不营私业,不顾饥寒,却为你们的幸福终日奔波,一个一个地访问你们,如父如兄地敦促你们关心美德——这难道是出于人的私意吗?如果我这样做是为了获利,如果我的劝勉得到了报酬,我的所作所为就是别有用心的。可是现在你们可以看得出,连我的控告者们,尽管厚颜无耻,也不敢说我勒索过钱财,收受过报酬。那是毫无证据的。而我倒有充分的证据说明我的话句句真实,那就是我的贫寒。

有人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以私人身份劝告人们,干预别人的事情,而不敢参加你们的议会,向国家进忠告。这是有原因的。你们曾经听我在各种各样的时候、在各种各样的地点说过,有一种神物或灵机42来到我的身上,这就是梅雷多诉状中讥笑的那个神。这是一种声音,我自幼就感到它的来临;它来的时候总是制止我去做打算要做的事情,但从来不命令我去干什么。就是这个灵机阻止了我从事政治活动;我想这是很对的。因为我可以断定,同胞们,我如果参加了政治活动的话,那我早就没命了,不会为你们或者为自己做出什么好事了。请不要因为我说出了真相而生气,事实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刚正不阿,力排众议,企图阻止本邦做出很多不公道、不合法的事情,他的生命就不会安全,不管在这里还是在别的地方都是这样的。一个真想为正义而斗争的人如果要活着,哪怕是活一个短暂的时期,那就必须当老百姓,决不能担任公职。

(柏拉图:《申辩》,29D—32A,摘自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编译:《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65—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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