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留学之始

导读

本文是一篇资料、考证性文章，介绍了中国最早留学欧洲的详细情况。

欧洲留学以沈葆桢于光绪元年派遣福建船厂学生，随法人日意格去法为最早，李鸿章于光绪二年派天津武弁卞长胜等七人随德人李励协去德次之。同治六年，闽督左宗棠奏设船厂于福建，保沈葆桢为船政总理，前后五年造成轮船三艘，兵轮二十艘，分布各海口，并创立拉铁、打铁、铸铁、轮机、水缸诸厂，聘法人日意格为监督，同治十二年来，即筹备派遣闽厂学生去英法两国学习，适台湾事起，中途停止。光绪元年日意格返国，沈乃遣学生数人同赴法国学习船政。当同治十三年（1874），因定购新式后膛枪炮，并托德国克鹿卜炮厂代雇德国都司李励协为教习，以三年为期；光绪二年三月期满返国，李鸿章遣卞长胜、朱耀彩等七人同赴德国学习陆军，以三年为期。此为中国学生去法德两国之始，但均为大员所遣，非政府正式派送，故学生监督，学习科目均无一定规章，光绪二年十二月李鸿章等奏准派遣福建船厂学生及艺徒三十名，去英法两国学习海军与制造，并派监督两人管理其事，管理经费等事均有详细章程，兹录如下：

1.奏派华洋监督各一员不分正副，会办出洋肄业事务。俟挈带生徒到英法两国时，由监督公同察看大学堂、大官厂应行学习之处，会同安插，订请精明教习指授。如应调赴别厂或更换教习，仍须会商办理。其督课约束等事亦责成两监督不分畛域。如遇两监督分驻英法之时，则应分投照顾。其华员及生徒经费归华监督支发，洋员洋教习及华文案经费，归洋监督支发。每年底由两监督将支发各数会衔造报。凡调度督率，每事必会同认真探讨，和衷商榷，期于有成。万一意见不合，许即据实呈明通商大臣、船政大臣察夺。

2.选派制造学生十四名、制造艺徒四名，交两监督带赴法国学习制造。此项学生即宜另延学堂教习课读，以培根柢，又宜赴厂习艺，以明理法，俾可兼程并进，得收速效，以备总监工之选。其艺徒学成后，可备分厂监工之选。凡所习之艺，均须极新极巧，倘仍习老样，则惟两监督是问。如有他厂新式机器及炮台、兵船、营叠、矿厂、应行考订之处，由两监督随时酌带生徒量给。其第一年除酌带量给外，其余生徒，可以无须游历，第二第三两年，约以每年游历六十日为率，均不必尽数同行，亦不必拘定时日。

3.选派驾驶学生十二名，交两监督带赴英国学习驾驶兵船。此项学生应赴水师学堂先习英书，并另延教习，指授枪炮、水雷等法，俟由两监督陆续送格林回次、抱士穆德大学院肄习其间，并可带赴各厂及炮台兵船矿厂游历，约共一年，再上大铁甲船学习水师各法，约二年，定可有成。但上兵船额可援日本派送肄业之例陆续拔尤，分班派送五六人，其未到班者，仍留大学堂学习。既上兵船，须照中国水师规制，除由留辫发外，可暂改英兵官装束。其费由华监督归经费项下支给。内有刘步蟾林泰曾二名，前经出洋学习，此次赴英，即可送入大兵船肄业。

4.制造生徒赴法国官学、官厂学习，驾驶学生赴英国格林回次、抱士穆德学堂并铁甲大兵船学习，应请总理衙门先行分别照会驻京之英法公使，咨会本国外务院，准照办理。其英国学习各事，或再由中国驻英钦差大臣，就近咨商办理。两项学生每三个月由华洋监督会同甄别一次，或公请专门洋师甄别。并由华监督酌量调考华文论说。其学生于闲暇时，宜兼习史鉴等有用之书，以期明体达用。所有考册，由两监督汇送船政大臣，转咨通商大臣备核。其驻洋之期以抵英法都城日起，计满三年为限。未及三年之前四个月，由两监督考验学成者送回供差；其中若有数人将成未成，须续学一年或半年者，届时会同禀候裁夺。总以制造者能放手造作新式船机及全船应需之物，驾驶者能营驾铁甲兵船，回华调度布阵，并有专门洋师考取给予确据者，方为成效。如一切办无成效，将监督议处。

5.制造驾驶两项学生之内，或此外另有学生愿学矿务化学及交涉公法等事者，由监督会商挑选。就其才质所近，分别安插学习，支给教习修金。仍由两监督随时抽查功课，令将逐日所习详记送核，亦以三年为期。学成后公订专门洋师考验确实，给有底据，送回供差。

6.两监督及各项生徒自出洋以迄回华，凡一切肄习功课游历见闻，以及日用晋接之事，均须详注日记，或用药水印出副本，或设循环簿，递次互换，总以每半年汇送船政大臣，查核，将簿中所记，由船政抄咨南北洋大臣覆核。或别国有便益新样之船身轮机及一切军火水陆机器，由监督随时探明，觅取图说，分别绘译。务令在洋生徒，考究精确，实能仿效。一面将图说汇送船政衙门察核，所需各费，作正开销。

7.各项生徒如遇所订教习不能认真指教，或别有不便之处，应随时诉明华监督会同洋监督察看确实，妥为安置。若该生徒无故荒废，不求进益，有名无实，及有他项嗜好者，均由两监督会商分别留遣严究，其员生每月家信二次，信资以及医药等费，作正开销。或延洋医，或延驻洋公使之官医，或应另请派拨医生，均于到洋后酌定。万一因攻苦积劳，致有不测之事，则运回等费，作正开销，并给薪费一年半；仍酌量情节，禀请附奏，以示优恤。如有闻讣丁忧者，学生在洋守制二十七日，另加恤赏，饬该家属具领。

8.此次选派生徒，应由监督溯查考迹，详加验看。如有不应出洋，滥收带往，不能在官学官厂造就，以致剔回者，其回费由监督自给。生徒赴洋后有藉词挟制情事，因而剔回者，即将挟制实在情形，禀请抵华后查明惩究。如咎不在监督者，仍开报回费。实系因病遣回者，不在此例。

9.两监督和衷会办，当互相觉察。万一华监督有敷衍塞责等情弊，而洋监督不行举发，或洋监督有敷衍塞责等情弊，而华监督不行举发者，咎各相等。查有扶同确据，即分别照会咨行，随时撤换，不必俟三年期满。如果事事实际，生徒多优异者，将两监督专折奏请奖叙。

10.此次所议章程，总以三年学有成效为限。若三年后或从此停止，或另开局面，均由船政大臣、通商大臣会商主裁，外人不得干预。

第一批学生于光绪三年二月出国。其时以法人日意格为洋监督，道员李风苞为华监督，并随员马建忠、文案陈季同、翻译罗丰禄等率同学生于三月到欧，在英法延请教师补习四个月，然后入学校。其在英法分入各校学习之情形，李鸿章言之甚详。他说：

溯查出洋生徒在船时各限功课，不令闲旷。既抵英法，专延洋师补教以充根柢；一面偕同洋监督面商英法部臣，将在英之驾驶生先派三名登铁甲船，九生入格令尼次官学，续将官学八生调入铁甲船学习，历赴地中海、大西洋、美利坚、阿非利加、印度洋等处学习操防排布迎御之法。迨离船后，又专延教习补授电气、枪炮、水雷各法，具有船主凭单给执，并照章酌量游历上厂以广见识。是驾驶诸生在船学习不止原定章程分班五六人上铁甲船已也。其在法之制造生先送四生入削浦官学，五生入多廊官厂，其余派入汕答佃官矿学及科鲁苏民厂，分习开采、烹炼、镕铸等事。旋经商明部臣将汕答等处五生入巴黎官矿学其制造。艺徒初派民厂，补习工艺，续经分送赛隆及向海士登官艺学，该生徒等各照官学所定章程，专门洋师，按年甄别，给执官凭，并酌量游历英法比德各国新式机器船械各厂，以资考订。凡有传习各生徒。俱已竟功。

此次学生之成绩优异者有习制造之魏瀚、陈兆翱、郑清廉、林怡游，习开采镕炼之罗臻禄、林庆升，习驾驶之刘步蟾、林泰曾、蒋超吴、方伯谦、萨镇冰诸人。光绪七年并由李等奏请续派船厂学生十名去英法学习，以后即停止。直至光绪十六年四月由总理衙门奏准出使英、俄、法、德、美五国大臣每届酌带学生二名，共计十名，均以三年为期；光绪二十一年再奏准派学生分赴俄、英、法、德各四名，共计十六名，惟所派学生均以襄赞使署公牍为务，无暇求学，实不能谓为留学生，不过闽厂学生回国，西洋留学以此使署学生相续耳，此二十年间可算为西洋留学之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