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问题领土争议化与韩日关系

日本政府对韩国朝野清算历史的重大变化缺乏应有的认识，是导致两国外交僵局的间接原因。2006年4月5日，外务省“东北亚科调查班”1月间写成的分析韩国对日政策的内部报告曝光。报告认为，卢武铉至2008年任期结束前可能继续“利用反日”来维持支持率，把首尔对独岛的主权要求，解读为卢武铉政府“以独岛为材料煽动民族主义”。[64]这份报告反映了日方的普遍认识，在部分政要的言论，特别是日本媒体报道中经常出现类似见解，宣称卢武铉将竹（独）岛问题作为“政治斗争的工具”。[65]韩国政府以外务省报告曝光为契机展开反击，4月7日向日方递交一封正式的抗议信，谴责日本近期的所作所为与1995年的“村山讲话”相悖，“这个问题正在成为阻碍东北亚国家合作及和平共处的决定性的障碍”。[66]情况表明，日本朝野对韩国对日外交政策的转变既缺乏正确的认识，也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政要人物的言论尤其起到负面作用，这些因素都从不同角度促使两国外交关系不断降温。

2006年10月，日本新首相安倍晋三访韩与卢武铉会谈，双方同意共同为构筑“定向未来的友好关系而努力”，安倍提出朝核、绑架、加速日韩经济合作协定谈判（EPA）、专属经济水域划界谈判和管理渔业资源问题，卢武铉则提出靖国神社、历史教科书、随军慰安妇及独（竹）岛问题，[67]双方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此后，两国不但没有恢复首脑穿梭互访，而且继续在领土和历史问题上不断发生摩擦。直到新任总统李明博调整卢武铉的对日外交方针和南北政策，与新首相福田康夫关于开创“日韩新时代”达成共识。[68]

2008年4月韩国总统李明博访日与福田康夫首相举行会谈，关于开创“日韩新时代”达成共识。两国首脑会谈后举行新闻发布会，表明双方“正视过去，面向未来”，合作解决朝鲜弃核、朝鲜绑架人质等问题，重启自2004年11月暂停的日韩EPA谈判，“共同努力开创日韩新时代”。[69]日韩领导人的更替再次为改善两国关系提供了机遇。然而，在韩日历史问题上采取宽容姿态的李明博，却不得不面对日本政府一意孤行的新动作———2008年7月，日本政府不顾韩方一再交涉，首次在文部科学省制定的《初中社会科教科书新指导纲要解说书》内规定加强竹（独）岛问题的教育：“有必要加深理解竹岛与北方领土同样是我国的领土和领域”，“要触及我国与韩国之间关于竹岛的主张不同”。虽然解说书仅为解释和补充指导纲要之用，并不具有法律约束力，不同于规定学校教学大纲标准的教科书指导纲要，但实际教学和编撰教科书都以解说书为准。于是，韩国媒体纷纷谴责日本“挑衅”和“背叛”，[70]韩国政府向日本提出强烈抗议并召回驻日大使权哲贤，李明博推行对日“现实主义外交”遭受重创。

在这种情况下，韩国政府采取限制对日外交接触的措施，当月，韩方出席六方会谈非正式外长会议的首席代表，拒绝参加美日韩三国首席代表的会晤；外交通商部宣布：尚不具备缔结韩日经济合作协定（EPA）的条件，难以重启EPA工作协商；至7月27日，由日本33个都道府县政府主办的104项日韩交流活动，因韩方提出国内反日情绪高涨而被取消、延期或缩小规模。8月，韩国在教育科技部所属的东北亚历史财团属下设立“独岛研究所”，拟为教育科技部、外交通商部、国土海洋部等相关部门应对独（竹）岛问题提供咨询，计划召开国际会议、在岛屿周围开展国际赛艇和马拉松比赛等各种活动，“与日本对抗”。研究所现有8名研究国际法的专家，预计今后增为20人。日韩领土争议直到2008年年底仍未休兵，2008年12月28日，韩国又强烈抗议日本政府计划通过外交使团向各国散发用10种语言出版的宣称日本拥有“竹岛主权”的小册子《理解竹岛问题的十大重点》，而韩国政府已用10种语言出版并散发了阐述本国立场的手册《独岛的真相》。两国围绕领土争议的国际舆论战方兴未艾。领土争议还导致两国国民之间的感情进一步恶化，2008年9月韩国《中央日报》的民调结果显示，认为日本是“最讨厌的国家”的韩国民众从2007年的38%增至57%。李明博总统坚决表示：在独岛问题上“无论作出怎样的牺牲也不让步”。此前，卢武铉总统曾发表电视讲话宣布：动员一切国家力量和外交资源“守护独岛领有权”。

日本历史教科书问题“领土争议化”成为激化两国领土争端的新因素。形成日本通过多种方式不断宣示“领有权”，韩国进一步加强实效控制，日本扩大宣示范围的循环。韩国加紧通过建立邮政电信服务设施、登记常住人口、综合开发旅游、生态和海底资源等方式，将独岛从无人岛变为有人居住并进行经济活动的岛屿。日本则在2007年和2008年版的防卫白皮书内，增加了日本的“固有领土”———“竹岛的领土问题仍未解决”的内容，[71]为此，韩国国防部和外交通商部召见日本驻韩国大使馆武官、公使表示强烈抗议，要求日本纠正，[72]两国之间的外交摩擦尚无偃旗息鼓的迹象，在可预见的时期内，领土和历史问题仍是激化日韩矛盾的导火索和外交争议的焦点。日本至今没有改变将领土争议提交国际法庭裁决的立场，韩方坚持确保实际控制的政策，卢武铉执政时期，韩国调整日韩专属经济区划界谈判的对策，主张“以独岛为起点画线，将独岛至隐歧岛的中线，作为两国专属经济区的界线”。截至2007年6月韩日共举行六次专属经济区划界交涉，除讨论海洋调查事先通报制度外没有取得进展。不过双方在领土问题上仍然保持克制和协商的姿态，保持沟通渠道畅通，避免海上冲突。

教科书问题领土争议化再次重创日韩关系，双方国内政治局势的变化是其主要因素。两国皆出现民族主义高涨的倾向，这在韩国表现为民众推动政府“清算历史”，在日本，则源于新保守主义势力执政后构筑“后战后”国家体制调整外交轨道，两者因教科书问题领土争议化形成难以妥协的矛盾冲突；两国不断高涨的民族主义又对各自政府的外交决策构成牵制。

首先，从韩方来看，2005年韩国政府在民众的推动下公开4735页日韩交涉档案，日本为解决殖民统治赔偿问题支付5亿美元无偿及有偿经济援助的“秘密外交”曝光，激起韩国民众的强烈不满。为了“清算历史”，韩国政府先后颁布《查明日帝强占下强制动员受害真相特别法》，《亲日反民族行为人财产收归国家特别法》，《关于强制动员牺牲者等支援法》，成立总统直辖的泛政府机构“亲日反民族行为人财产调查委员会”，调查和确定“亲日反民族行为人”，清理其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获得的财产，[73]没收9名亲日派的25.5万平方米的土地。[74]韩国民族问题研究所和《亲日人名辞典》编撰委员会先后公布了两份亲日派名单，包括前总统朴正熙等4776名亲日派。[75]这些措施缓和了民众对政府至今没有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的不满情绪，形成不利于改善对日关系的社会环境，发表亲日言论、批评卢武铉的“反日”或“亲北”的言论遭到猛烈声讨和无情封杀。[76]包括“网络社会”在内的社会舆论与韩国政界形成互动，对韩国政府采取对日强硬外交构成有力支撑。加之，庞大的韩国战争受害者群体及众多市民支援团体，历来在对日索赔和追究日本战争责任的活动中发挥重要影响，这些因素必然影响和牵制政府的对日外交。就其结果而言，卢武铉政府给予市民团体开展阻击日本右翼教科书的活动空间，政府与民间相互配合，各有分工，具有异曲同工之效。日本在这种形势下激化日韩领土争议如同火上浇油，其结果无需赘言。李明博上任后，否定卢武铉的对日外交和南北政策，推行“实用主义外交”，不要求日本在历史问题上道歉，也不主张日方应该赔偿韩国受害者，日方却继续激化矛盾，必然使其失去民意支持。因此，日本政府采取教科书问题领土争议化的新动作，客观上瓦解了李明博对日外交的政治基础，导致日韩关系再次陷入僵局。李明博执政3个月后支持率从52%跌至21%，[77]对美、对日外交失利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日本，90年代中期以后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潮泛滥，摆脱战败后的法律法规束缚，谋求政治、军事大国地位的新保守主义政治势力执掌权力中枢，迅速构建“后战后”国家体制，推行轻视亚洲的外交政策，通过参拜靖国神社、审定通过美化历史的教科书等加强国家主义思想意识。安倍晋三、中川昭一等新保守主义群体的领军人物创建思考日本前途与历史教育年轻议员之会等美化侵略历史的政界团体，竭力推动文科省审定、学校选用右翼教科书，形成超党派国会议员的横向联合力量牵制政府外交，激化日本与中韩俄之间的领土争议，促使日韩之间的教科书问题演化为日韩领土争端的一部分。因此，尽管日本政府在对韩外交中不乏协商姿态，但却往往一面协商改善关系，一面激化领土争议，给韩国造成日本对韩外交反复无常的印象。归根结底，日本没有充分重视对韩外交和韩国民众的感情，出于国内政治的需要不惜牺牲双边关系。

日本内政“绑架”外交———日韩之间对朝外交政策的分歧是影响两国改善关系的重要因素。从小泉内阁开始，绑架问题就在日本国内政治斗争中发挥着提升内阁支持率和“政治家”的社会影响的重要作用，至安倍内阁达到高潮。日方一直谴责韩国对朝经济援助导致朝鲜在核武问题上态度强硬，[78]日本媒体甚至攻击卢武铉政府“压制”国内绑架受害者与日本合作。2006年9月的“横田惠夫妇问题”进一步深化日韩之间的政策分歧。李明博上台后表示首先解决朝鲜弃核问题，2008年3月还指示韩国统一部把解决朝鲜战争时期韩国俘虏和绑架问题列为对朝交涉的最优先的课题，[79]这是日方期待已久的政策转变。李明博还在首脑会谈及八国峰会上不断向日方释放善意，[80]韩国驻日使馆甚至在2008年4月一度删除网站中有关独岛的历史和地理位置等内容。但是，李明博的合作姿态未能转变日本政府的既定方针，日韩关系再次成为日本国内民族主义膨胀的牺牲品。

尽管日韩在领土和历史问题上不断摩擦碰撞，但两国政府能够及时采取缓冲措施，并在能源等非传统安全领域加强个案互利合作。2007年6月日韩签署石油储备共享协议即是典型一例。尽管两国政府间的危机管理机制还不完善，双方能够保持沟通渠道畅通避免误判。2005年10月韩方在宣布冻结首脑穿梭互访的同时采取弥补措施，将双方副部长级的“战略对话”机制化，在日韩关系严重恶化的情况下保持每年两次定期交换意见。日韩虽然在对朝政策上存在分歧，在共同关切的朝核问题上能够及时互相通报，如2007年1至3月间平均每月一次举行外长及副外长级的会谈（包括电话会谈）。围绕矛盾冲突的焦点———独（竹）岛问题，两国也通过非官方渠道避免在海上对峙的过程中发生意外。这些措施体现了两国处理棘手问题的外交智慧，保证日韩关系“冻而不僵”，“斗而不破”。

日韩经济合作动力不足，制约今后日韩关系的发展，难以提升两国全面合作的水平。韩国引进的外资主要来自日本，2007年韩国对日贸易逆差创下298亿美元的最高纪录。制造业在很大程度上依赖日本进口零部件和原材料。然而，韩方却对日韩经济合作协定（EPA）谈判持慎重态度，担心撤销关税会增加贸易赤字，认为相关日本企业在韩国建造合资工厂是唯一的根本解决措施。[81]韩国一方面试图打开日本壁垒森严的国内农产品市场，另一方面又不愿意接受日本轿车和其他产品大量涌入，担心国内工业受到损害。小泉和安倍曾经希望韩国加速EPA谈判进程均未得到卢武铉的响应。2004年11月，双方奉行的贸易保护主义导致两国间的EPA谈判中断。2008年4月，李明博与福田会谈时虽然同意重启日韩EPA谈判的工作会谈，[82]又因为日方将教科书问题领土争议化而搁浅。另一方面，韩国在2005年末高达1207亿美元的对外债权，至2007年已减少到348亿美元。[83]美国华尔街的国际金融专家已对韩国经济发表悲观见解，开始把韩国划分为高投资风险的国家。[84]韩国政府采取积极措施指定龟尾、益山等4个工业园区以吸引日本投资，至2008年年底已有20多个日本中小企业表明投资意向，李明博曾期待麻生太郎率领产业界领军人物来访，开启“日本企业向韩国发展的良好时期”，进行“实质性的经济合作”。[85]但这并不会在短期内突破日韩产业合作及经贸关系的瓶颈，构筑两国关系的经济基础不可能一蹴而就。

韩日政界促进日韩友好的议员团体运作艰难，化解矛盾的机制衰退。长期以来，每当韩日矛盾激化，双方的国会议员团体都会发挥“安全阀”作用化解纠纷。2001年4月发生日韩教科书风波时，日本超党派“日韩议员联盟”（森喜朗前首相任会长）和韩国“韩日议员联盟”（前总理金钟泌任会长）发挥重要作用，促成两国开展日韩历史共同研究活动，有效地弱化了历史问题对双边外交的冲击。此后，政治经验丰富且“亲日”、“亲韩”的老一代议员相继退出政坛。经过2004年4月的大选，韩国议会首次当选的议员约占40%，平均年龄52岁。日本国会议员也在新老交替。韩国“亲日”派的代表金钟泌引退，日韩议员团体的负责人、前首相竹下登和小渊惠三相继去世以后，韩日议员联盟与日韩议员联盟的活动能力锐减。韩国政界承受清算历史的巨大压力，日本政界则严重右倾化，上述两个议员团体在各自国内民族主义潮流的影响下很难发挥有效的沟通作用。韩国出于长期遭受日本殖民侵略的历史情结，对日本的相关动向始终保持警惕，所以，不宜把麻生与李明博在首脑会谈中刻意回避领土和教科书问题并同意启动“日韩新时代共同研究项目”，视为两国建立“成熟的伙伴关系”的象征，两国仍然需要进一步构筑信赖关系。

如前所述，第一届历史共同研究委员会（共同委），在2002年3月成立，并于2005年6月发表了最终报告，但只是确认了两国间存在的严重分歧。2007年6月，日韩两国的34名学者组成第二届韩日历史共同研究委员会开展第二阶段的历史研究。共同委员长由韩国高丽大学教授赵珖和日本东京大学名誉教授鸟海靖担任，围绕24个共同研究课题举行了67次研讨会。2010年3月23日，据韩国《朝鲜日报》网站报道，第二届共同委即将公布的第二期最终研究报告“取得了一些成果”：两国学者在古代、中世纪史方面达成几项协议。但双方在大部分问题上观点明显“分歧”，特别是在近现代史领域分歧严重。例如，日方委员至今仍然认为“不是日本单方面侵略韩半岛，韩国主流势力也参与其中”。韩方委员反映：有一位日方委员蛮不讲理地说“高宗没有反对《乙巳条约》，反而作为条约的主体镇压了反对运动。”另一位日方委员则把日本殖民政府在朝鲜“使用日语”的问题与“实现近代化”相联系。日方还有人主张“日本从来没有强征过朝鲜劳工”。所以，双方没有认真讨论敏感问题。另一方面，第二届共同委试图对韩日教科书进行共同研究，但两国委员意见不一致。韩方委员评论说：日方委员拥有以本国为中心的狭窄历史观，双方发生摩擦，因此未能进行全面讨论。如果确立允许发表不同观点的检验认定机制，就有希望找到契合点。相关情况表明，韩日第二届共同委的研究活动，回避了两国间的敏感问题。最受韩方重视的独岛主权、随军慰安妇、韩日强制合并的非法性等韩日历史领域中最棘手的问题都没有进行讨论。共同委有关负责人表示：“从我们的立场上看，独岛问题根本不是研究对象，因此一开始就不可能进行共同研究。”关于韩日强制合并的非法性问题，早在第一届共同委中就出现观点对立：韩方主张“《乙巳条约》的正式批准程序被省略，因此无效。”日方则称“《乙巳条约》是合法签署的”，与韩方唱反调。因此，这个问题没有被列入第二届共同委的共同研究课题。不过，共同委负责人认为，第一期共同研究确认了双方存在的分歧，第二期研究在相当一部分问题上缩小了差距，这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成果，“不要期待召开几次委员会就能解决所有历史遗留问题。”但也有历史学家持相反意见：“如果排除所有敏感问题，即使编撰韩日共同历史教科书又有什么意义？”韩国政府从一开始就主张应该把共同委的研究成果载入教科书，遭到日方的坚决反对，两国共同研究的成果只能作为“参考资料”。双方既没有制定编撰教科书的建议，也没有确定是否成立第三期共同委。[86]

令人遗憾的是，在日本侵略朝鲜半岛的历史遗留问题中，随军慰安妇问题至今仍未得到妥善处理。村山内阁自1995年设立半官方的“为了妇女的亚洲和平国民基金”，将200万日元连同日本首相的道歉信一起，交付给每个接受基金帮助的受害者。然而，只有韩国、中国台湾地区及菲律宾的285名受害者接受了基金，[87]基金财源早已告罄。1996年10月22日，台湾地区当局明确表示，拒绝接受日方的所谓补偿，自行救助日军慰安妇的受害者，韩国政府也对受害妇女采取了救济措施。日方的一贯立场是，“根据1965年签订的《日韩请求权协定》，日军慰安妇等问题在法律上已得到解决”。日本民主党在野时曾对此持积极态度，党内极少数国会议员曾与民间团体一起，呼吁日本政府通过立法解决慰安妇受害者问题。1999年9月，日本内阁官房长官野中广务在参议院决算委员会答辩说：慰安妇问题的立法不违反既有条约和宪法。2000年4月，日本民主党、共产党、社民党的妇女议员，相继在参议院递交了解决“战时性强制受害者”问题的提案，2001年3月，上述在野党部分议员联合起来，向参议院提出《关于促进战时性强制受害者问题的解决法案》，至2003年，提案人从4位增加到13位，而且得到86位参议员的赞同，占议员总数的三分之一。民主党执政后，为加强日韩安全合作积极推动改善日韩关系，利用自民党没有的优势———没有历史认识问题的负担，试图从归还日本殖民统治时代掠自朝鲜半岛的的珍贵古籍打开突破口。2010年11月，日韩签署了向韩方“移交”《朝鲜王室仪轨》等图书的《日韩图书协定》，但在韩国慰安妇问题上沿袭了自民党政府的立场。2011年8月30日，韩国法院判决1965年缔结《日韩基本条约》时签署的《日韩请求权协定》，不包括随军慰安妇问题，韩国政府没有对原随军慰安妇的赔偿请求权采取具体措施“违反宪法”。9月1日，韩国外交通商部召见日本驻韩大使馆全权公使兼原信克，要求“日本政府还应采取措施”，解决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韩国随军慰安妇受害者的赔偿问题。[88]10月6日，韩国外交通商部长官金星焕与日本外相玄叶光一郎在首尔举行会谈，金星焕敦促日方举行解决慰安妇问题的双边磋商，强调慰安妇问题涉及妇女人权的人道主义问题，鉴于受害者平均年龄已高达86岁，日本作为大国应作出决断，找出解决方案。对此，玄叶外相在会谈后举行的联合记者会上表示，日方不再重复对《韩日请求权协定》的一贯立场，拒绝了韩方提议。韩国立即采取进一步的外交行动，10月12日，韩国驻联合国副大使辛东益在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上发表讲话，提出在武力纷争中对妇女的性暴力增加，“有组织的强奸和性剥削是战争犯罪，相当于对人道主义的犯罪”，虽未指名批评日本，但明确指出受害者“包括慰安妇”，要求联合国机构和联合国的成员国敦促日本政府支付赔款并采取救济措施：第一，采取有效的救济受害者的措施，第二，支付赔偿金，第三，为处罚加害者尽最大限度的努力。日本驻联合国副大使儿玉和夫对此进行辩解，说明“日本政府认识到慰安妇问题是涉及多数妇女的名誉与尊严的问题，一直在诚实地道歉”，关于赔偿问题照旧老调重弹，“已经在旧金山和约和双边条约中解决了法律问题”。[89]

韩国政府登记的慰安妇受害者共有234人，2011年又有16人去世，幸存者只有63人。这些风烛残年的老妇人从1992年开始每星期三都要到日本驻韩大使馆前举行要求日本政府谢罪和赔偿的抗议集会，人数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至2012年12月14日，慰安妇受害者的抗议活动整整举行了1000次。当日，一个名为“为了不忘历史”的韩国民间团体，在日本大使馆前面安放了一座慰安妇纪念碑———一位慰安妇受害者少女时期的塑像，他们表示：“集会将一直进行到实现继承死者的遗愿、满足老妈妈们心愿的那一天。”日本政府对此表示“遗憾”，[90]通过各种渠道要求撤除这座象征日本“国耻”的塑像。

[1]［韩］李元淳：《为了加深韩日两国的相互理解》，引自君岛和彦、阪井俊树编：《朝鲜、韩国怎样写日本教科书》，梨木舍1992年版，第214页。

[2]［日］近藤孝弘：「歴史教育と教科書———ドイツ、オーストリア、そして日本」，第49頁。

[3]［日］君岛和彦：《教科书的思想———日本与韩国的近现代史》，铃泽书店1997年版，第37~39页。

[4]［日］《文艺春秋》，1993年3月号，转引自木佐芳男：《何谓“战争责任”》，第81~82页。

[5]［日］君岛和彦：《教科书的思想———日本与韩国的近现代史》，第28、41~43、54~55页。

[6]《韩日出版共编历史教材》，新华社汉城2005年4月19日电，《解放日报》2005年4月20日。

[7]［韩］韩国国际历史教科书研究所所长李泰永在第10次国际历史教科书学术会议上的致辞（上海），2001年10月23日。

[8]［韩］李泰永：《日本右翼极端主义的过去和现在》，第10次国际历史教科书学术会议论文（上海）。

[9]［韩］尹世哲：《韩国的历史教育》，西川正雄编：《超越本国史的历史教育》，三省堂1992年版，第70页。

[10]［日］《日韩向“普通邻国”迈进》，《日本经济新闻》1998年10月9日。

[11]［日］“金大中总统高度评价战后日本在和平宪法之下以专守防卫、无核三原则为首的安全保障政策，以及对世界经济与开发中国家的经济支援等对国际社会的和平与繁荣所发挥的作用。”参见《日韩首脑联合声明全文》，《朝日新闻》1998年10月8日晚刊。

[12]［日］韩国“阻止日本历史教科书修改恶化运动本部”声明：《坚决反对否认战争责任的“危险的教科书”》（2001年4月3日）；韩国全国历史教师集会声明：《谴责日本历史教科书修改恶化》（2001年4月4日）；载自“儿童与教科书全国网络21”事务局长俵义文网站，http://www.ne.jp/asahi/tawara./goma/。

[13]［日］韩国“纠正日本教科书运动本部”声明，2002年4月9日。俵义文网站http://www.ne.jp/asahi/tawara./goma/。

[14]［日］《朝日新闻》2001年10月15日晚刊。

[15]［日］《日本经济新闻》2001年12月13日。

[16]［日］《朝日新闻》2002年3月6日，《日本经济新闻》2002年3月6日。

[17]［日］《朝日新闻》2001年10月16日，2002年3月9日。

[18]［日］日本“历史教育亚洲网络JAPAN”与韩国“纠正日本教科书运动本部”联合声明：《日韩市民团体关于“日韩历史共同研究机构”的共同见解》，2002年2月28日。俵义文网站http://www.ne.jp/asahi/tawara./goma/。

[19]［韩］《卢武铉总统语录》（2003年1月23日），韩国在线网站http://www.hanguo.net.cn。

[20]［日］「日韓首脳共同声明———平和と繁栄の北東アジア時代に向けた日韓協力基盤の構築」、日本外务省网站http://www.mofa.go.jp/。

[21]［日］「韓国大統領演說要旨」、「朝日新闻」2005年3月2日。

[22]［日］《日韩委员会最终报告序文（要旨）》，《朝日新闻》2005年5月7日。

[23]［日］《历史共同研究报告全文公开，日韩理解路途遥远》，《读卖新闻》2005年6月11日。

[24]［日］《与中、韩共同研究历史通往和解之路险峻》，《朝日新闻》2005年5月7日。

[25]［日］《日韩历史共同研究：全体会议确认努力目标———原则上2年取得成果》，《每日新闻》2007年6月24日。

[26]［日］《韩国卢总统逼迫“清算历史”，反映国民感情“对日”不满》，《朝日新闻》2005年3月2日。

[27]［日］《平成18年度版教科书关于竹岛的表述》，《产经新闻》2005年4月7日。

[28]《访韩国总统国家安全首席顾问文正仁》，《解放日报》2006年3月4日。

[29]［日］《教科书审定：韩国外交通商部批判竹岛的“领有权主张”》，《每日新闻》2005年4月6日。

[30]［日］《韩国总统对日方强烈不满》，《朝日新闻》2005年5月7日。

[31]［日］《日韩首脑会谈，靖国、历史对立未消》，《产经新闻》2005年6月21日。

[32]［日］《韩国总统演讲要旨》，《朝日新闻》2005年3月2日。

[33]载自www.bekkoame.ne.jp，2006年2月10日。

[34]［日］《两国首脑会见记者（要旨）》，《日韩首脑会谈要旨（韩方说明）》，《朝日新闻》2005年6月21日。

[35]［日］《这样的日韩会谈能打开僵局吗？》《朝日新闻》社论，2005年6月21日。

[36]［韩］《卢武铉总统电视讲话》，韩国在线网站http://www.hanguo.net.cn［日］「韓国、『竹島基点』の主張、日韓EEZ交渉」、『朝日新聞』2006年6月13日。

[37]［日］《日本初中教科书，韩国政府分析“11处修改恶化”》，《读卖新闻》2005年4月7日。

[38]［日］《中学教科书审定：为回避日韩摩擦煞费苦心，外务省事前做工作，首相官邸不动留下火种》，《朝日新闻》2005年4月6日；《韩国表示遗憾之意，对“竹岛是日本领土”表示忧虑》，《产经新闻》2005年4月6日；《4家出版社记载领有竹岛，其他也要追随，韩国声明反对》，《朝日新闻》2005年4月6日。

[39]［日］《教科书审定：韩国外交通商部批判“领有独岛”》，《每日新闻》2005年4月6日。

[40]［日］《教科书审定：市民团体呼吁反对编撰会教科书》，《每日新闻》2005年4月6日。

[41]［日］《历史研究继续协商，今日外相会谈》，《产经新闻》2005年4月7日。

[42]［日］《日韩外相会谈要旨》，共同社2005年4月8日。

[43]卢武铉总统关于韩日关系发表电视讲话，韩国在线网站http://www.hangguo.net.cn，2006年8月22日。

[44]［日］《教科书审定：小泉首相对韩国说“克制感情上的对立”》，《每日新闻》2005年4月5日。

[45]［日］《中山文科相：原本没有“随军慰安妇”一词》，《每日新闻》2005年6月11日。

[46]［日］《中山文科相慰安妇言论：韩国媒体一齐报道“再吐狂妄之言”》，《每日新闻》2005年6月13日。

[47]［日］《教科书审定：韩国外交通商部批判竹岛“领有权主张”》，《每日新闻》2005年4月5日。

[48]［日］《韩国表示遗憾之意，对“竹岛是日本领土”表示忧虑》，《产经新闻》2005年4月6日。

[49]［日］韩国“亚洲和平与历史教育的共同组织”（教科书运动本部）2005年7月12日声明，参见http://www.japantext.net.2005キャンペーン、http://www.ilovehistory.or.kr。

[50]［日］《激烈妨害选用扶桑社教科书》，《产经新闻》2005年5月17日。

[51]《韩国在日本报纸上摆开擂台战右翼》，《新民晚报》2005年8月4日。

[52]［日］《韩国KBS放映隐秘拍摄研讨会录像，编撰会“歪曲报道发言”》，《产经新闻》2005年4月16日。

[53]［日］《编撰会用英语说明教科书，在外国特派员协会会见中韩记者等100人》，《产经新闻》2005年5月11日。

[54]新华社首尔2006年3月30日电，新华社莫斯科3月30日电，《新民晚报》2006年3月31日。

[55]《韩国：严正对应日教科书称“独岛是日领土”》，2006年3月30日首尔电，《人民日报》2006年3月30日。

[56]［日］《向不选用扶桑社版教科书施加压力，韩国要通过左派势力干预吗》，《产经新闻》2005年4月6日。

[57]［日］《韩国大学考试提问，批判扶桑社教科书》，《产经新闻》2005年11月26日。

[58]［日］《韩国总统围绕EEZ日韩对立发表“武力冲突”言论》，《每日新闻》2006年6月22日。

[59]［日］《竹岛日：韩国淡定，政府号召静观》，《每日新闻》2006年2月19日。

[60]查期间为日本岛根县议会通过“竹岛日”条例后，中国部分城市发生涉日示威游行之前。［日］《韩国、中国“讨厌日本”达6成，今年3月舆论调查，8成反对常任理事国》，《朝日新闻》2005年4月27日。

[61]［日］《民调显示日韩国民互不信任》，路透社东京2006年8月7日电。

[62]［日］《扶桑社教科书将在新编会网站上登载面向中韩两国的翻译版》，《产经新闻》2005年4月16日。

[63]［日］《文科相“没有了慰安妇”，首相不作为问题》，《产经新闻》2005年6月14日。

[64]［韩］《日本报告受到攻击，首尔发表强硬言论》，《中央日报》2006年4月6日，［日］《韩国报纸报道“日本秘密文件”：“卢政府的上策———反日获得支持”》，《读卖新闻》2006年4月6日。

[65]［日］《竹岛问题：韩国总统姿态强硬，用“竹岛”恢复向心力》，《每日新闻》2006年4月26日。

[66]［韩］《韩就日“秘密文件”提交抗议信》，《中央日报》首尔2006年4月7日电。

[67]［日］「安倍内閣総理大臣の韓国訪問（概要）」平成18年10月9日、日本外务省网站，http://www.mofa.go.jp/。

[68]［日］「福田内閣総理大臣の韓国訪問（概要）」平成20年2月25日、日本外务省网站，http://www.mofa.go.jp/。

[69]［日］「日韓首脳会談『新時代』構築の一歩とせよ」、『読売新聞』2008年4月22日。

[70]［日］「『竹島問題』韓国紙、一斉に批判、韓国外交の責任も指摘」，『產経新聞』2008年7月15日。

[71]［日］防衛省『平成19年版日本の防衛（防衛白書）』、第4頁、『平成20年版日本の防衛（防衛白書）』，第3頁。

[72]［日］「竹島問題：韓国、防衛白書記述で日本に抗議」，『毎日新聞』2008年9月6日。

[73]《韩国成立专门机构调查“亲日派”财产》，新华社首尔2006年8月18日电。

[74]［日］「韓国：『親日派』元閣僚らの土地没収、財產調査委が決定」，『毎日新聞』2007年5月2日。

[75]［韩］《韩国公布“亲日派”新名单》，《朝鲜日报》4月30日。

[76]［日］《亲日派在韩国言论压力过热，报社网站也诽谤中伤著者》，《产经新闻》2005年4月7日。

[77]［韩］《李明博上任百天陷入困境》，《朝鲜日报》2008年6月2日。

[78]［日］《日韩应在绑架与核问题上合作》，《日本经济新闻》2006年4月13日。

[79]［日］「『拉致は最優先課題』韓国大統領」，『產経新聞』2008年3月26日。

[80]［韩］「洞爺湖サミット：『温室効果ガス削減は韓国が率先』」，『朝鮮日報』（日本語版）2008年7月10日。

[81]［日］「韓国：経済再建へ対立回避」，『読売新聞』2008年4月22日。

[82]［日］「日韓首脳会談『新時代』構築の一歩とせよ」，『読売新聞』2008年4月22日。

[83]［韩］「韓国、8年ぶり純債務国に転落へ」，『朝鮮日報』（日本語版）2008年5月21日。

[84]［韩］『韓国経済：国家信認度まで低下か』，『朝鮮日報』（日本語版）2008年7月9日。

[85]［日］「日韓首脳会談：共同記者会見（3）質疑応答」，『毎日新聞』2009年1月12日。

[86]《韩日共同研究历史，近现代史领域分歧难以缩小》，中新网2010年3月23日电，［韩］《朝鲜日报》网站2010年3月23日报道，http://japan.people.com.cn/35464/6928312.html。

[87]［日］《战后赔偿问题的现状》，《朝日新闻》2005年6月20日。

[88]［日］「慰安婦問題で積極対応要求、韓国外交当局、日本公使に」，「產経新聞」2011年9月1日。

[89]［日］「韓国、国連委で慰安婦賠償に努力求める、日本は反論」，「朝日新聞」2011年10月12日。

[90]［日］「ソウル日本大使館そばに少女像、元慰安婦集会、1千回に」，「朝日新聞」2012年1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