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分理论和非理论

虽然“理论”是一个常用词，尤其在教育、文化圈子里，更是天天不离口的词汇。但真要说清楚什么是理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笔者也一样，也是使用大于思考，使用先于理解，所以是后来才有所总结和领悟的。就质的研究中，什么是理论的问题，陈向明先生的书中，有很详细的论述，分类也很多，尤其是有关“小理论”的意见，很得笔者的欣赏⁽¹⁾。大体上，就笔者的理解来说，“理论”包含有这么一些意思：一是理论是对事物规律性的认识；二是理论是用逻辑自洽的方式构造可能或不可能的事物；三是理论是一个思想系统，相互之间有演变性和竞争性；四是理论有一定的证实性，有具体创立者并为一定的群体所信奉或公认；五是它可以为后人或他人，提供一定的信念、思想、逻辑或学术上的支撑。

理论作用的直接对象，首先是人的理智、智能或思想。用通俗的话讲，就是首先征服人心，属于以理服人的人心“征服”。因此，服从理论的过程，也是人自觉服从其中揭示的一定的真理性或规律性的过程，而不是依据理论的外在标志，如出自权威或由权力推崇之类。这个过程首先是一个真假是非鉴别的过程，而不是一个利害选择的过程。可见，如果不具备一定的有关理论的基本见解，要区分理论依据或非理论依据是困难的，也不见得能取得好的效果。

例如，有一个课题《初中生人文素质教育的实践与研究》，把中央文件如《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作为理论基础。其实，这个应该说是政策依据，而不是理论基础或理论依据。还有的，则把中华民族传统知识文化，如《论语》《诗文集》等，作为理论依据，这些也不是理论基础，而是人文素质教育的相关内容或具体内容；等等。还有个课题是《农村中学英语词汇量调控教学研究》，它的“理论依据”部分，列出的依据要专业一点，一个是英语学者邓良平的说法，另一个是语言学家Laufer的调查发现。不过，像这种“说法”或“调查”，对照一下上面列出的有关“理论”的几条看法，还是称不上什么“理论”，因为前者只是陈述了一种语言现象，而后者还没有反过来进行理论检验，并再回到实践来验证，所以发现也只是发现，理论价值不大。问题是，这两个“理论依据”还相互打架，前者说词汇量太大无意义，后者说词汇量大很有意义，起码对农村中学学生学外语很有意义，那将它们作为理论依据，是想说明什么呢？所以要反复思量一下的。

这个课题，在笔者看来，是做得很不错的一个课题。目的很明确，思路也清晰，也很有意义，但就是这些地方，表达却成问题。而且，要说理论基础或理论依据，也有点偏离了课题的中心或重心，应该是围绕“英语词汇量调控教学”这个中心或重心来寻找理论基础或理论依据。事实上，笔者也指出了这个理论依据，但作为“概念界定”表述了：“‘词汇量调控教学’就是根据‘语境学词’原理进行‘小词汇量语境听说写’和‘大词汇量语篇阅读’，即根据学生语言活动的需要适时进行语境词汇输入量的调整与控制”。

这就够了。专家意见和专家调查发现，可以作为一种论据或实证的证据支撑，但还算不上什么理论支撑，所以没必要将他们的意见或调查发展作为理论依据。事实上，外语“听说写”的小词汇量训练与阅读的大词汇量训练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在理论上得到清晰而有效的阐明和解决，更不要说在实践上解决了。如果该课题能提出这个矛盾或问题，并在阐明和解决这个矛盾或问题方面，有所理论建树，起码有所推进，那意义和价值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