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重彩的大爱笔触

2．浓墨重彩的大爱笔触——爱的教育

陶行知是个胸怀大爱的人。爱满天下，大爱无疆，是陶行知爱的情怀的生动写照。因为他懂得爱，所以他要唤起天下人爱的觉醒，爱祖国，爱民族，爱孩子，爱山川，爱乡村，爱学校，爱学习……总之，他要天下人去爱天下一切可爱之人、可爱之物、可爱之事。有爱才有真的教育，有爱才有心的沟通，有爱才能够建立一个“四通八达的社会”，有爱才能够让多灾多难的祖国变成繁荣富庶的乐土。“教育没有独立的生命，它是以民族的生命为生命，唯有以民族的生命为生命的教育，才算是我们的教育”，陶行知诗歌以大爱笔触，进行“以民族的生命为生命”的爱的教育。

陶行知有一首小诗《傻瓜》：

傻瓜种瓜，种出傻瓜。

惟有傻瓜，救得中华！

这首十六个字的小诗却是陶行知爱的选择和告白。当年陶行知留学回国，本已有优厚的待遇，优裕的生活，可西装革履出入于上流社会之中，可诗酒风流周旋于红灯绿酒之间。但他毅然舍弃了这一切，历经艰难敢入“未开化之边疆”，风尘仆仆奔走穷僻之乡，全身心地投入乡村教育和平民教育事业；后来更是倾尽心血和财力办晓庄师范和育才学校，如武训般四处奔走募集资金支撑学校。于是有所谓“聪明人”说他是不会生活的“傻瓜”，不会享受的“傻瓜”，自讨苦吃的“傻瓜”。陶行知便以此小诗一首回复诸公，明确地告诉所有人，为了拯救中华，他甘当这样的傻瓜。也喻示所有的人，要救中华，必须有做实事不计个人荣辱得失的傻瓜，必须有为国为民甘愿舍弃自己一切的傻瓜。“傻瓜”在诗中，是一个高大饱满的爱国者形象。这首白话般的小诗，朗朗上口，一读就懂，读过这首“傻瓜”诗的学生，莫不推崇这种“傻瓜”，愿意加入“傻瓜”行列，这样的“傻瓜”越多，中国越有希望。陶行知的大爱情怀在这首小诗中表露无遗。

胸怀一颗充溢热爱的心，陶行知的足迹遍及中国的城市乡村，连未开化的少数民族地区和兵营、监狱也有他的身影，只为了将文化知识和道德知识传播到广大平民之中和广袤乡村之中。因为他热爱他的民众，每到一处必倾听民众的声音；他热爱他的民众，他将劳苦大众的苦难用诗歌倾诉出来；他热爱他的民众，他对劳苦大众的人性关怀在诗中涓涓流淌；他热爱他的民众，希望用自己的诗歌唤醒更多人倾听民众痛苦的呻吟，唤醒更多人以实际行动来实现对民众的关爱。

他有一首《蜀民歌》：

今人传说古人言，蜀道难于上青天。

事实一一在眼前，蜀民苦于吃黄连！

种田种上山绝顶，拉纤拉过险滩边。

食不饱来衣无棉，为谁辛苦有谁怜？

天经地义纳租税，少年已纳老年钱。

橘子传种花旗国，柚子个个香而甜。

煤气化作自流火，井水犹能熬出盐。

且慢说宝藏千万，只问谁别有洞天？

除非是人间除军阀，地上除大烟，

峡外除海盗，水里除涡旋，

老百姓乃能跳出油锅煎！

这是陶行知在四川看到的蜀地民生。蜀地多山，他看到了穷苦农人在高山顶上、石头缝里垦出的一小块一小块耕地；蜀地水险，他看到纤夫被纤绳磨破了双肩；蜀人多难，他看到缺衣少食一张张写满心酸的脸。这是号称天府之国的地方，花果满园，煤气井盐，宝藏千万，应该是富庶之地，衣食无忧，为什么民生依然如此多艰？因为苛捐杂税，“少年已纳老年钱”，还因为水患、匪患、烟患、军阀为患。同为入蜀，在有钱人眼里看到的是山川险胜，书呆子晃脑诵读太白诗篇，陶行知看到的是人间的苦难，想到的是如何消减这些苦难。他把所见所闻写成诗篇，就是要让有心人看到，自觉地去关怀蜀地民生；让有理想的人看到，为国为民立志更加高远；让政府要员看到，政府对蜀地蜀民实施一些实质性的惠助支援；让学生们看到，懂得人生的苦难比他们知道的多得多，懂得更加珍惜学习的时间，懂得自己督促自己往那进步的方向走去，帮助老百姓跳出油锅煎的苦难深渊。陶行知的这首诗，通篇以大白话写成，其意境却大有屈子之风，这种“哀民生之多艰”的忧患意识来自于对民众深切的爱。

自日本侵华，陶行知之大爱更为凸显。国土沦丧之痛，不抵抗政策之辱，陶行知以一介书生之身，数次拍案疾呼，力主抗战之议，力行抗战之事。他曾痛斥道：“惟自沈阳失守后，每看张学良的电报，不禁令人怒发冲冠，因为在这些电报里只见是失守，退出，死伤，被缴械，不见有丝毫大无畏精神之表现……战而败，国民原谅你。败而战，国民敬重你.不战而败，败而不战，国民终有一天要和你算账。因为你失掉的不只是土地，而且是立国之精神。”对当时国民党的行径，他敢于直言指斥：“中国的国事是弄颠倒了。这国事的颠倒是由于逻辑之颠倒。蒋君介石说：‘攘外必先安内’。孙君哲生说：‘救国必先救党’。我的见解恰恰与蒋，孙二君相反：‘安内必先御外；救党必先救国’。蒋、孙二君看见这种说法，也或者要说我是把真理弄颠倒了.这个我不必强辩，让事实自己去证明吧”。陶行知不仅力主抗战之议，痛斥实行不抵抗政策的国民党，而且力行抗战之事，他参加发起组织“上海文化界救国会”，他成立国难教育社，拟订《国难教育方案》，把生活教育和民族民主革命斗争结合起来；他出访欧、美、亚、非28个国家，宣传中国抗日救国运动；他办工学团、办育才学校，进行国难教育和战时教育。同时，他以诗歌作为自己的武器，竭力唤起民众，呼吁全民抗战。

陶行知写了这样一首诗，斥责奉行不抵抗政策的人：

压倒主人自做主，挥霍兵饷如粪土，

强盗进门不抵抗，主人赶贼他不许。

这首诗的妙处在于通篇看不到抗日言论，也看不到对政府当局有任何不敬的语言，诗中的三个人物：“主人”“强盗”和一个“他”，似乎都与时局、与当局无关。但“意在诗外”，陶行知憎恨的强盗是谁，痛斥的那个“他”指谁，“主人”又代表谁，凡读了此诗的人无不心知肚明。人人愿做抵抗强盗的“主人”，人人鄙视那个挥霍兵饷、不许赶贼的“他”。即使那些“他”们读了此诗，也是理不直气不壮，想要发泄报复，也苦于抓不到把柄。诗歌文字浅显，比喻通俗，明快有力，教育作用非常明显。

陶行知还作有这样一首诗：

听说日攻马占山，日军未入山海关；

山海关内还有关，关外不如关内欢。

听说日军将入关，日军未上紫金山。

紫金山下满江水，船夫袖手看船翻！

这首诗类似民谣，以从北到南的几个地名为坐标，从马占山到山海关再到紫金山，日军步步紧逼，国军一让再让，生动形象地揭露了不抵抗政策的惨重后果，以及国民党政府、军政要员偏安一隅，不知亡国恨，尚且贪欢的丑陋嘴脸。然诗歌的基调并不沉重，幽默而乐观，最后两句充满胜利的信心，中国人民的抗日大潮终将摧枯拉朽，席卷一切侵略者，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中国人民。这是一首上佳的讽刺诗，音韵朗朗上口，文字简单明了，易于学习传唱，很快广泛流传开来，便如一柄利刃剥去粉饰的伪装，让血淋淋的真相燃烧起抗日的热潮。

陶行知这类诗文有数十篇，帮助爱国民众认清侵略者和当局步步退让的不抵抗面目，唤起民众团结起来挽救民族危亡，对于促进全民抗战有积极的教育作用.

陶行知另有一首《三江宴》，风格迥异，大爱情怀依然：

白雪一杯饼一片，三十年前曾相见。

你问吾妹安否；你问吾母康健；你问吾妻无恙；

我听了说不出话来，眼泪要从心头泻。

待我再上坟时，当诉说你的挂念。

他们去了也好，

我率性将家庭眷恋，

化作民族解放宏愿，

将大地走遍，

要被压迫民族，把握存亡关键，结成联合战线。

但看那台湾、朝鲜、安南缅甸，

便知道诲人不倦，学而不厌，

都只在这一点。

这首诗是陶行知与好友惜别时所作。人世间总是聚少离多，与三十年前的旧友重逢旋即分离，情感之依依，友谊之切切，跃然字里行间。此时的陶行知已经历了丧亲之痛，虽痛，却从未消沉，反是将对家庭的眷恋“化作民族解放宏愿”，化作“将大地走遍”“结成联合战线”的动力。他爱自己的祖国，也关爱天下苍生，他的心中不仅装着中华民族，还牵挂着“台湾、朝鲜、安南、缅甸”以及全人类。他告诫友人，也是告诫所有的人，要获得民族的独立昌盛，要获得自由和平，必须“诲人不倦，学而不厌”。他是以诗言志，也是以诗勉人，唯有教育，才能救得中华，才能救得自己的国家。

陶行知还有一首《儿童年献歌之三》：

小朋友，长长长，

再长几年，变成一群小森林：

枝头有鸟儿谈天，树底有野兽安眠。

那大的高的，拿去盖大众的宫殿，

创造新纪元。

新纪元的第一年是什么年？

儿童年！

小朋友，攀攀攀，

攀上半天，变成一群小雨点：

落在每一丘麦田，

那黄的白的，给大众好吃又好穿，创造新纪元。

新纪元的第一年是什么年？

儿童年！

小朋友，飞飞飞，

飞到天边，变成一群小太阳：

透进每一家的窗帘，照到每个人的眼前。

东西南北，叫大家认清路线，

创造新纪元。

新纪元的第一年是什么年？

儿童年！

这首诗虽如陶行知其他诗歌一样，直白得简单，口语得大众。但这首诗却有着他许多诗没有的浪漫主义色彩与激扬欢快的节奏。陶行知的诗人本质在这首大众诗歌中体现得非常明显。浪漫，一般而言属于诗人本色，能在大白话的诗中添几抹浪漫色彩，而无损大众诗歌的特点，这是陶行知诗学修为深厚的再现。这首诗是欢快的，因为他为儿童的美好未来而写。陶行知描画的儿童的理想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儿童是树，从小树苗长到参天；儿童是雨点，给老百姓带来丰年；儿童是太阳，照亮每个人的心灵，这些所有的意象都指向一点：儿童是世界的未来，世界因儿童而美好。因此，他希望儿童是懂得奉献的，把自己的树去“盖大众的宫殿”；他希望儿童是懂得爱人的，用自己的雨点“给大众好吃又好穿”；他希望儿童是前进的，用自己的阳光照出大众前进的路线。这首诗情感非常浓烈，基调非常激扬，浓烈的是陶行知爱的情感，激扬的是陶行知对未来一代的殷盼。

在《欢迎毕来思女士》诗中，陶行知写道：

我们顶高兴欢迎一位贵宾，

来自华盛顿林肯罗斯福之国，

她是中国被遗忘的小孩的好朋友，

做的工作是伟大的了不得。

她号召美国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她号召美国千千万万的小朋友；

跳出自己和本国的小圈子，

要向人类和中国伸出一双“给的手”。

冬天的太阳给人温暖，

汪洋的大海给人好雨，

地球给人吃给人穿给人住，

最伟大的学习是学习“给出去”。

你千万不必害怕，

她不给你惨酷的战争，

她所号召的不是飞机大炮，

她要给出去的是帮助人进步生存。

我们要向她学习。

学习跳出自己的小心灵，

把自己所有的一切：

金钱、知识、生命，

献给苦难的小孩，

献给苦难的老百姓，

献给苦难的人类，

献给民主与和平，

为整个世界创造一个新命运。

这首诗是陶行知为欢迎美国友人而作，通篇行文热情洋溢，字里行间情谊真挚。如果这位美国友人能识汉子，能读懂这首诗，她一定会被陶行知真挚的热忱所感动。这首诗结构比较松散，近似散文的诗行，如同熟稔的朋友攀谈，使诗歌读来更觉亲切。其实，这首诗送给陶行知自己，同样或者更加贴切。陶行知从未遗忘中国的小孩，陶行知永远向人类和中国，中国的民众和小孩“伸出一双‘给的手’”；陶行知早已经跳出了自己知识分子的小圈子，“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金钱、知识、生命，献给苦难的小孩，献给苦难的老百姓”，“献给苦难的人类，献给民主与和平”。在金钱上，陶行知是贫穷的，除了教育他自己一无所有；但在精神上，陶行知是富足的，因为他心中装满了厚重深广的爱，他对国家民众的爱，对孩子的爱，对教育的爱，以及民众和孩子对他的爱。这种种的爱又激励着陶行知“为整个世界创造一个新命运”继续奋然前行。

很喜欢陶行知这样一首诗，《贺友人结婚》：

今日洞房花烛中：也是靖红，也是光鸿。

床前细雨话勋功：上有天公，下有春风。

明如日月两情通：我与您同，您与我同。

蜜夜幸延几分钟：早撞晚钟，迟撞晓钟。

忆昔当年意中人：也是花神，也是诗神。

世间何事最温存？花里蝶魂，爱里灵魂。

从此两心不关门：满酌清樽，饮个十分。

恩爱千重复万重：结自前生，永至来生。

这首诗很有点文人雅诗的味道了，但又没有一些文人诗的造作和一味求雅而来的生涩。这诗雅得自然，恰到好处。雅中有俗，雅俗共赏。韵律优美，对偶工整，很古典，却又很现代。陶行知如同一个素描高手，寥寥数笔，新人、恋情、婚誓、恩爱、祝福全都栩栩生动跃然再现，“也是花神，也是诗神”的浪漫与缱绻，“花里蝶魂，爱里灵魂”的婉约与旖旎，“结自前生，永至来生”的温馨与喜乐，一一流泻笔端。可见陶行知对朋友之喜是真心欢喜的，对朋友之爱是温润如玉的。从这首诗，我们看到陶行知另外一面，是一个文学的、优雅的、罗曼蒂克的和懂得生活情调的陶行知。只因他爱他的祖国，爱他的民众，爱他的小孩，而他的祖国、他的民众、他的小孩不需要这些文学、优雅、罗曼蒂克和生活情调，于是，他把那些文学的、优雅的、罗曼蒂克的生活情调都统统收捡起来，存放在心灵中最最偏僻的角落，忽略，遗忘，舍弃。为大爱，舍小爱，为大众，舍个人，这就是陶行知。

陶行知曾专为妇女创作了一首《妇女节》：

赛龙船是端午节，吃月饼是中秋节。

报告村姑要知道：于今还有妇女节。

阳历每年三月八，世界妇女最热烈；

联合起来求解放，重男轻女之风该斩绝。

童养媳妇伤人道，裹脚布快快撕裂。

婚姻自己作主张，有妻不许再娶妾。

要想到达：

政治地位平等，经济地位平等，文化地位平等，

互教互学一天不可歇。

国耻要妇女共同来雪，世界强盗要妇女共同来消灭。

谁能看到最后胜利，要看谁奋斗最坚决。

一年一度的妇女节：

检讨过去，创造未来，

几人流汗，几人流血。

陶行知对中国妇女的关爱之情是最深切而真挚的。当时的社会，妇女地位最低，三从四德的枷锁把妇女禁锢在四墙之内，族权、神权、夫权三条封建宗法思想的绳索把妇女囚禁在方寸之间，妇女如笼中之鸟，看得见外面精彩的世界，却无法展翅舒羽自由飞翔。若说中国大众是苦难的人民，妇女就是苦难中最苦难的群体。陶行知的大爱情怀中，也盛满了对妇女的关爱。妇女解放运动在当时中国本就处于低潮，也有某些沽名钓誉者，偶尔发三五言论，略作姿态便告完事。然而陶行知对于妇女解放运动是大力支持的，不仅注重在舆论上造势、在思想上引导，更是把对妇女的关爱变成了行动，他是首倡中国大学开放女禁的先行者之一，为女性敞开知识的大门，给女性接受教育的机会，唤醒妇女人性觉醒、主体复甦，实现权利复归，既表现出陶行知作为一个教育家的远见卓识，更表现出他作为一个民主斗士的胆魄气度。

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在新中国成立后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在20世纪之前的中国，却是难以想象的。20世纪初叶，中国有了少数的近现代意义上的女子小学、中学、师范，但大学能否为女性而开？这在社会上引起一场唇枪舌剑的辩论。“补救女子教育的失败，就是多给她一点解放的教育”，这是陶行知等思想比较先进、目光比较长远、真切关怀女性的人提出的进步主张，但是，同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提出“吾国大学尚不宜男女同校”的迂腐论调。1918年，北京《晨报》上发起了一场关于“大学应否男女同校”的专题讨论，1919年，上海复旦大学组织了“今日中国大学应否男女合校”的辩论会，《新青年》《星期评论》《星期日》《时事新报》《解放与改造》《妇女杂志》《少年中国》等报刊上均有不少相关的讨论文章。

关于这一问题的论争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女子需不需要上大学，二是大学能不能向女子开放。讨论涉及女性的身体素质、智力水平、社会职能，以及中国封建文化中“贤妻良母”“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等观念。陶行知力主开放“女禁”，他认为：女子具有同样的智力去学习大学中的诸学科，并与男子一样承担广泛的社会职能；在陶行知看来，只有“人”的教育，而无“男子”或“女子”的教育，教育应该是不分性别的。这场大辩论的结果，是催生了大学女禁的开放。先进的最终战胜落后的，这是历史的必然。

以大学“女禁”的开放为契机，中国女性的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她们渴望在经济上独立，在社交场合中占有一席之地，在婚恋中享有真正的自由。可以说，大学开放“女禁”的举措，既体现了中国教育近现代化的发展趋势，又反映出中国性别文化的变迁。大学开放女禁冲破重重阻力终于得以实现，陶行知功不可没。中国女性逐步实现的自我意识的人性觉醒，令陶行知很是欣慰。他为妇女的节日写了这样一首表示祝贺的诗歌，祝贺是诗歌的主题，“阳历每年三月八，世界妇女最热烈”，表现出一种热情和欣喜。与祝贺并行的还有另一主题，那就是进一步地唤起妇女的觉醒。大学开放“女禁”，妇女解放运动的进步，那还只属于城市，在广大的乡村，妇女离解放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陶行知借祝贺之机，“报告村姑要知道，于今还有妇女节”，表现出一种对农村女性的关注和关爱；他大声呼吁，呼吁妇女要努力追求“政治地位平等，经济地位平等，文化地位平等”；他大力号召，号召妇女要“联合起来求解放，重男轻女之风该斩绝”；他对妇女的觉醒寄托深切的希望，“谁能看到最后胜利，要看谁奋斗最坚决”。这首诗是铿锵有力的，口号式的，是能够激励人到热血沸腾的。

陶行知的民本意识最为深重，他在诗歌《为老百姓而画》中写道：

为老百姓而画，

到老百姓的队伍里去画。

跟老百姓学画，教老百姓画画。

画老百姓：

画老百姓的爸爸，画老百姓的妈妈，

画老百姓的小娃娃，

画出老百姓的好恶悲欢，作息奋斗，

画出老百姓之平凡而伟大。

把画挂在老百姓的每一家，

使乡村美化，使都市美化，使中国美化。

给老百姓安慰，

将老百姓的智力启发，

刺激每一个老百姓的创造力，

创造出老百姓所愿意有的天下。

陶行知是懂诗画的人，他本人也算得一位书法大家。他欣赏清代郑板桥的诗画，更欣赏郑板桥“一枝一叶总关情”的爱民情结。绘画是一种艺术，陶行知认为，艺术是应该为大众服务的，而不应该是悬于富豪权贵之厅堂，只为补壁的所谓风雅，所以他提倡“为老百姓而画”。他认为，艺术来源于生活，为大众服务的艺术应该到大众中吸取营养，所以他提倡到“老百姓的队伍里去画”，“跟老百姓学画”。通篇诗读下来，你会感到陶行知并非单纯论“画”，他说的“为老百姓而画”，其实可以推而广之到为老百姓所做的一切工作、奋斗和奉献，更可以联想到陶行知为老百姓普及教育、普及文化知识、普及道德知识，“将老百姓的智力启发，刺激每一个老百姓的创造力”的身体力行。通过一切工作、奋斗和奉献，“使乡村美化，使都市美化，使中国美化”，最后，“创造出老百姓所愿意有的天下”。超越“一枝一叶总关情”，达到一诗一事、一生一世总是情的境界，这就是陶行知的爱民情结

陶行知的胸怀从来如此博大，陶行知的爱从来如此厚重。他的诗歌中蕴含的大爱情怀，不由人不钦敬、不景仰。他的诗歌中饱满的大爱情怀，不由人不感动、不追随。他的诗歌的教人育人化人作用，不必刻意而为，便自然渗透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