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影响因素研究(1)
王伟军 刘 蕤
(华中师范大学信息管理系)
【摘 要】本研究旨在梳理并探讨虚拟社区中阻碍或促进知识共享的关键因素。论文首先描述了虚拟社区的概念与分类，然后从社会单元视角及现有理论视角两个维度出发展开分析。从社会单元视角归纳出个人层面、人际关系层面和组织层面影响知识共享的15个主要因素并进行概念解析;从现有理论视角分别从社会存在理论、社会交换理论、社会认知理论、社会资本理论、技术接受模型和社区感理论对各个独立的影响因素进行理论溯源，并阐述其概念内涵，较为系统、明晰地构建起研究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的指标体系。
【关键词】虚拟社区 知识共享 自我效能 成本 收益 互惠 社区感
Literature Review on Determinants of Know ledge Sharing in 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
Wang Weijun Liu Rui
(Department of Information Management，Wuhan University)
【Abstract】This paper aims to reveal the determinants thathinder or promote knowledge sharing in 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 and seeks to establish an influencing factors system of knowledge sharing in 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Firstly，this paper clarifies the definition and classification ofVirtualCommunity ofPractice，and then it studies the determinants of knowledge sharing in 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 from two perspectives namely social unit perspective and existing theory perspective.From the view of social unit，we identify key factors from individual level，interpersonal level and organizational level.While from the view of existing theory，we introduce Social Presence Theory，Social Exchange Theory，Social Cognitive Theory，Social Capital Theory，TAM and Sense of Community and review key factors in each theory concerning knowledge sharing in 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 At last，the relationship of these two perspectives is revealed and we suggest that further study of sense of virtual community in knowledge sharing in 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 should be conducted.
【Keywords】virtual community of practice knowledge sharing self-efficacy cost benefit reciprocity sense of community
1 引言
知识共享在促进知识交流、增强个人与组织知识创新和凝聚企业核心竞争力中发挥着重要作用(2)。作为个性化知识管理技术的重要组成部分(3)，虚拟社区促进了短期知识共享与长期知识创新实践(4)。因此，近年来，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研究与应用成为知识管理研究的重要内容。作为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心理学和图书情报学等多学科交叉的一个研究领域得到了国内外相关学者及业界的关注与重视;尤其是对虚拟社区中知识共享机制、路径与影响因素的研究成为近年来国外知识管理研究领域的热点问题。纵观国内外相关文献，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研究普遍基于西方的文化背景和理论应用前景，援引社会心理学、经济学等学科的相关变量及指标，结合管理学已有理论与实践形成研究量表，主要运用实证方法开展定量研究。研究中提出信任、客观规范、成本、收益、互惠、自我效能等因素，对知识共享的态度、意愿或知识共享行为进行考察，其参数及指标体系较为繁杂，各个概念的内涵或有交叉，并没有形成清晰的理论规范。本文首先界定虚拟社区的内涵及分类，进而从概念上对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的各个指标进行区分，并梳理出六个理论流派来对相关指标进行归并与分析，建立了较为明晰的指标体系;此外，明确论述个体在知识共享当中的心理诱因及行为驱动因素，将对目前组织面临的如何推动内部知识共享这一知识管理实践难题提供借鉴与指导。
2 虚拟社区的概念与分类
2.1 虚拟社区概念
Lave和Wenger早在1991年提出了实践社区的概念，“它用来指群体共享对所做的某类事务的关注和热情，通过交互活动促进对该事务的学习水平”(5)。这一概念起先应用于学习理论(6)(7)(8)(9)(10); Brown和Duguid指出实践社区是深入理解学习机制、工作机制与知识运动的基于实践的社会网络系统(11)(12);Wenger等人在2002年的研究中将实践社区定义为：“一个群体共享共同关注的话题，问题集或是感兴趣的主题，通过持续的交互深化知识与专业技能”(13)。
Kimble，Hildreth和Wright在2001年提出了虚拟社区(VCoP)的概念(14)，他们在研究中讨论了如何在虚拟社区建立信任关系、有意义的交流、社会参与、在组织中发展社区认同感、在国际环境中提高效率等问题。从那以后，更多的研究将虚拟社区作为学习体研究其效率问题。虚拟社区被定义为：“围绕共同兴趣展开交互活动的个体集合，其中的交互活动必须以技术作为支撑或中介并以某种协议或规范作为指导”(15)。
自虚拟社区产生以来，不同专业背景的学者就赋予它以不同的名称。国外分别有VirtualCommunity、OnlineCommunity、Electronic Community、Cyber-space Community、Computer-mediated Community、Web Community等名称，国外有学者交替使用Virtual Community、Online Community和E lectronic Community;2001年以来国外的相关研究集中以VirtualCommunity of Practice来描述虚拟社区。为了符合国内的研究习惯，我们将其统一称为虚拟社区。
虚拟社区的形式不拘一格，我们认为，虚拟社区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虚拟社区是指人们在网络空间的任何有组织的活动形式中形成的各种群体关系，包括在电子商店和拍卖网站上围绕共同经济目标相互交流而形成的群体;狭义的虚拟社区则属于传统社会意义上社区的概念范畴，仅指在网络空间交流而形成的虚拟社会关系，如Listserv、BBS、新闻组与聊天室等。
2.2 虚拟社区分类
通过整理相关文献，我们将虚拟社区的分类列表如表1。
表1 虚拟社区分类
②Hagel，Amrsrtnog著.网络利益——通过虚拟社会扩大市场［M］.王国瑞，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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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Kozinets，Bobert，V..E-Tribalized Marketing?：The Strategie Implications of Virtual Communities of Consumption［J］.European Management Joural，1999，17(3)：252-264.
②Schubert，P.，Ginsburg，M..Virtual Communities of Transaction：the Role of Personalisation in Electronic Commerce［J］.Electronic Markets，2000，10(1)：45-55.
③Jones，Q.，Rafaeli，S..What Do Virtual“Tells”Tell?Placing Cybersociety Research into a H ierarchy of Social Explanation 2000.［EB/OL］.http://gsb.haifa.ac.il/～sheizaf/publications/tellspaper.htm.
④Plant，R..Online Communities［J］.Technology in Society，2004(26)： 5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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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Hagel和Armstrong是最早提出虚拟社区分类的专家，他们认为虚拟社区中的交互作用是基于人们追求自身四种需求的满足(16)。这四大基本需求是：兴趣、人际关系、幻想、交易，每一个社区都可能同时满足使用者的这四个需求的某些部分。不同的社区对于这四种需求的重视也许不一样，因而具有不同的特色。我们将这四种类型分述如下。
①Dholakia，et al..A Social Influence Model of Consumer Participation in Network and SmallGroup Based Communities［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Research in Marketing，2004，21(3)：241-263.
②Leimeister，et al..Sueess Faetors of Virtual Communit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mbers and Operators：An EmPirieal Study［C］.Proceeedings of the 37th Hawaii IntemationalConference on System Seiences(H ICSS)，2004.
③Li，H..Virtual Community Studies：A Literature Review，Synthesis and Research Agenda［C］.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s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Systems(AMCIS)，2004.
(1)兴趣型社区：大多数人都有一些特别热衷的兴趣、有自己的爱好，或者对某些领域拥有强烈的求知欲望。因此大家会为交流或共享关于这些兴趣的信息而组织社区。早期的虚拟社区通常是建立在成员的兴趣之上的，这些社区聚集了对某一主题有共同兴趣或专长的人们。
(2)关系型社区：这类社区的主要价值在于提供一个场所，让人们可以聚在一起分享个人经验，因此这类社区中的成员可能是基于共同的生活圈、共同的经验、共同的爱心付出等因素而建立人际关系联结。
(3)幻想型社区：网络环境创造了一个充满幻想和娱乐的新世界，吸引许多人上网共享探索的乐趣。例如现在非常流行的在线游戏，成员可以设定自己的个性，在虚拟的故事与环境中扮演期望的角色，并与社区的其他成员互动，即满足社区成员的幻想需求。
(4)交易型社区：交易性的虚拟社区以促进商品与服务的买卖为主，成员在社区中交换交易信息。Hagel和A rmstrong认为要满足这个需求必须有两个前提，一方面是社区必须能够聚集足够数量的成员与厂商，另一方面是社区中提供的网络技术必须成熟到足以确认交易的安全与交易双方身份核实的问题。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Kozinest以独特视角分析，利用社会结构(分为紧密和松散型)和团队焦点(分为社会交互和信息交换两种)两个维度将虚拟社区分成四种：虚拟生活(Dungoens，团队焦点是社会交互、社会结构紧密)、网络环(Rings and Lists，团队焦点是信息交换、社会结构紧密)、公告版(Boards，团队焦点是信息交换，社会结构松散)和房间(Rooms，团体焦点是社会交互、社会结构松散)。
Leimeister等人综合Hagel和A rmstrong，Jones和Rafaeli的研究对已有分类做出调整。按社区的主题，将虚拟社区分为娱乐和兴趣、情感和思想交流、物品交易、学习等社区;按社区经营模式的不同，将其分为商务型社区和非商务型社区;按社区成员之间沟通的实时性分为同步虚拟社区和异步虚拟社区，前者如网络联机游戏、网络聊天室、即时通信系统等，后者如新闻组、BBS、博客等。
本文以下所指的虚拟社区采用狭义概念。虚拟社区成员不分地域以共同兴趣爱好虚拟地聚合在一起，知识主体自愿相互传递和分享显性及隐性知识，但是其间的知识共享并没有达到预期。Davenport和Prusak就曾提出知识共享的困境(17)，他们指出由于个人对自身知识的珍视和保留，知识共享总陷入一种非自然非流畅的状态，保持对核心知识的所有权和对他人知识的怀疑态度在知识共享活动中很容易地产生。针对这样的状况，我们旨在确认并梳理出虚拟社区中阻碍或促进知识共享的关键因素，从社会单元视角和现有理论视角两个维度出发对影响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因素进行归纳分析。
3 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研究——社会单元视角分析
根据学者Nam jae Cho，Guo zheng Li和Chen-Jen Su的研究(18)，我们将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区分为三个维度一一阐释。分别称作个人层面、人际关系层面及组织层面。下面我们将这些影响因素归类，以列表的形式划分其概念边界(见表2)，并分别简述。
表2 社会单元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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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个人层面的影响因素分析
有很多因素影响个人层面上的虚拟社区知识共享，近年来有学者的研究指出，专业技巧与从业时间影响虚拟社区知识共享(19)(20)，自我效能(21)，外部激励与惩戒(22)，预期的激励，预期的贡献(23)，感知成本，外部奖励，内部奖励，预期的外部奖励和预期的互惠关系(24)，知识共享意愿等都影响着知识共享的实践活动。
3.2 人际关系层面的影响因素分析
人际关系层面上的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包括：责任感、信任、客观规范、声誉、使命感及认同感(25)(26)(27)(28)(29)。信任与声誉紧密联系，以上因素的内涵和相关指标的发展我们将在本文第四部分做详细说明。在虚拟社区环境中，利他主义的影响相较传统线下环境更加凸显。一些具有积极热心特质的个体，对所拥有的知识具有极大的热情，在网络环境下乐于跟人共享知识(30)。除此之外，移情作用也会影响个体知识共享的意向(31)。移情作用具体是指个体设身处地的感受他人当前情绪的一种反映，当个人设身处地感受到他人遇到无法解决的专业问题而感受到的烦躁或痛苦时，他会倾向于施加帮助，将自己解决这一问题所拥有的知识与之共享。当虚拟社区中利他主义盛行，即大部分成员都从内心乐于帮助他人解决问题时，则会在此虚拟社区中形成一种主体规范，并且使参与其中的个体感受到这一规范，产生遵从的动机和意愿。
3.3 组织层面的影响因素分析
有些研究以组织为考察对象研究贯穿其中的知识共享活动，与之相关的影响因素包括组织文化、领导方式、网络集中度、技术支持水平等。
虚拟社区的组织文化应树立开放、共同合作、忠诚信任的观念，并鼓励社区成员积极贡献知识(32)。领导方式存在命令式和授权式之分，命令式的领导要求个体遵从规则、程序，不鼓励个体产生行为偏离，因此，命令式的领导方式将限制知识共享活动。而授权式的领导恰恰相反，授权式的领导方式更多的是通过榜样的作用来进行领导(33)。虽然一般认为虚拟社区中的管理者的领导作用相对于实体企业中上级管理者的领导作用较弱化，但Kim对于虚拟社区的研究表明(34)，社区管理者如果具有较强的领导能力，将有助于成员增强相互联系，从而推动知识共享活动的顺利进行。具体而言，采用命令式领导方式的管理者进行社区管理(如删帖等)或者组织活动时很少考虑成员的意见、具有明显的权威;采用授权式领导方式的管理者则体现为通过榜样来进行领导，并且鼓励社区成员之间交流和讨论形式解决问题等。授权式领导方式促进知识共享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提供尽可能多的机会，以促进良性预期结果的产生。
网络集中度要求人与物理网络结构紧密联结，同时在组织中力求突出自治特色，轻集权重参与，广泛建立人际连接并体现包容性，将社区系统与人们的交互连接起来(35)(36)。Park认为技术因素是基于网络的社区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37)。技术因素主要是计算机技术因素，包括持续而稳定的系统，便利易用的软件等。从技术角度看，社区发展者们需要设计有效的技术方案以便社区成员进行交流和更有效和便捷的行使社区成员的责任。
4 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研究——现有理论视角的分析
实际上，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的概念及指标源自社会学、心理学及管理学相关理论，对这些概念追根溯源，对明确概念内涵，梳理指标间的逻辑关系，构建指标体系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下面我们将以六个理论学派为基点，对这些指标进行解析(如表3)。
表3 现有理论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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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社会存在理论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析
社会存在理论作为读心术和心智哲学的重要分支，重点关注与中介式互动有关的心理和行为现象(38)。根据Biocca和Harms的观点，社会存在理论有两项主要任务：①解释他人心智的心理动机模型;②解释他人心智的中介式互动。
社会存在理论的核心概念即“社会存在”。Biocca，Harms和Burgoon在其研究中对社会存在概念的主要表述做了综述(39)，社会存在被定义为“对他人的感知”(40)，“他人明显的存在、反馈和互动”(41)，“共同相处的感觉”(42)，“与其他智能的感知接近性”(43)，“他人的显著性”(44)，“在其他概念模型中独立、多渠道的行为交互(45)”Biocca，Harms和Burgoon从社会存在定义中抽象出这一概念的三个维度：共现、心理投入、行为参与。共现这一概念后来常用作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研究。
Novak提出“共现”的测度需要两个独立的量表(46)，一个用来测量感知共现，一个用来测量自我报告共现。Biocca，Harms和Greg测量了他们研究的社会存在理论中网络心智测度的因子构成和同时效度，其中对共现的测量只取决于一个因子：相互知悉(mutual awareness)(47)。Ma和Agarwal采用形成性指标测量虚拟共现的有用性，而采用反映性指标测量感知的虚拟共现的效度，并验证了虚拟社区中虚拟共现对认同感和知识贡献满意度的影响(48)。
Huijnen等人在2004年进行了一项实验(49)，意在探索周边视野信息对社会存在的影响，并找出当这种信息增加的时候，社会存在及社会存在感对群体注意力产生何种影响。Hassanein和Head调查并证实了丰富的文本与图像元素对在线社会存在感知的影响(50)，并验证了社会存在感知的前因，如感知有用性、信任、愉悦感的影响。Stacey的研究指出建立社会存在的过程是有效在线互动与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51)。
4.2 社会交换理论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析
社会交换理论提供了一个增加贡献、减少潜在危险的理论框架。这一理论扎根于人类学、社会心理学和社会学，它表明人的机能(例如对虚拟社区的满意度)和对某种关系的投入程度(例如在虚拟社区贡献知识的意愿)密切相关。社会交换理论认为，长期利益关系是确实存在的，人们总是对不同的行为原因进行分析，以便在交易中能够用最低的成本获得最高的收益(52)(53)。
社会交换理论被广泛应用于知识管理相关研究中。根据上文对社会交换内涵的界定，我们可以筛选出这一理论中的两个关键概念：成本与收益。
根据社会交换理论，个体对某种关系的反映基于他感知的收益与投入成本间的比例。Blau在他的研究中提出一种交换关系连续谱(54)，这个连续谱的一端称为业务型交换，另一端称为关系型交换。业务型交换刻画了一种情景即交换方的信任程度低，只强调交换的经济性——这种交换通常是短期行为;关系型交换包含了高信任度，强调经济性的同时也强调社会效益与心理需要的满足——这种交换通常是长期行为。交换关系可以看做该谱上的游标，在这两个刻度间滑动，从而显示出不同的特征。
Nahapiet和Ghoshal提出知识交换是知识创造的两个重要步骤之一(55)。从社会交换观点考察问题，Constant等人检验了连接强度、资源、资源提供者动机等因素对交换技术设备的有用性的影响(56); Kankanhalli，Tan和Wei利用社会交换观点建立因果机制(57)，用于解释成本如何影响电子知识社区的知识贡献行为，他们将成本归纳为实际损失和机会成本两类，分别进行测度。实际损失主要测量知识特权的消失，而机会成本主要指解码的消耗等。研究还发现，收益可以划分为外部收益与内部收益，分别影响了电子知识社区的知识贡献。外部收益揭示出个体的外部需要，例如组织对个人贡献的奖励(58)(59)、组织内部的个人形象或声誉(60)(61)，共享知识活动中的互惠关系(62)(63)等;内部收益强调个人需求，例如通过知识交换与共享行为，知识贡献者获得自我能力肯定和信心，也会为提供对组织发展有益的知识产生满足感(64)，另外利他主义强调帮助他人能够带来内心的愉悦感(65)，这些因素都可作为交换理论中测度内部收益的指标。
4.3 社会认知理论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析
社会认知理论被广泛应用于信息系统研究当中(66)。这一理论将人类行为定义为个人行为和社会网络系统的动态互惠的联结与互动。对虚拟社区而言，参与者不仅仅为了在其中搜索信息、获得知识、解决问题，也把它作为结识朋友、寻求支持、友谊与归属感的场所(67)。社会认知理论的两个核心概念：自我效能和结果预期，常被用来作为影响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因素。
前人的研究已经探讨了与学习表现相关的多种自我效能指标，这些指标是社区知识共享研究的重要参考。其中包括数学自我效能、计算机自我效能等(68)(69)。目前的研究普遍关注两类指标：网络自我效能(WBSE)和知识创新自我效能(KCSE)(70)(71)：网络自我效能指标指的是学习者对于使用各项网络功能的信念;知识创新自我效能则是指学习者对自己经验与观点的总结、对知识的归纳和通过向他人学习将显性知识内隐化的能力。
结果预期表明个人对完成任务、达到预期目标的信念(72)。以Compeau和H iggins的研究为基础(73)，我们界定出与知识共享相关的两类结果预期。它们分别是社区导向型结果预期和个人结果预期。我们认为，社区导向型结果预期是知识贡献者关于他/她的知识共享行为对虚拟社区可能产生的影响的判断;个人结果预期则是指知识贡献者关于他/她的知识共享行为对自身可能产生的影响的判断。根据社会认知理论，个体通常倾向于参加能够产生有利结果的活动。许多信息系统方向的研究也证实了这种行为趋向。Compeau和H iggins在其研究中发现与绩效相关的结果预期对电脑使用存在显著影响;另一项研究(Stone＆Henry，2003)发现结果预期显著影响电脑使用者在组织中的使命感(74)。Andrews(Andrews，2002)的研究表明个体抱有增长知识、寻求支持和结交朋友的预期参与虚拟社区知识共享活动(75);Bock和Kim(Bock＆Kim，2002)的研究表明个人进行知识共享活动也抱有帮助社区积聚知识，促进其发展的期望(76)。
近年来，社会认知理论的两个重要概念——自我效能和结果预期被越来越多地应用于知识共享的实证研究。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这一理论也存在自身的缺陷，它并不能够充分解释哪些资源被嵌入到社会网络之中，这些资源又将如何影响个体行为。这些问题的阐释有赖于社会网络与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研究的深化，也需要新的理论给予指导。社会资本理论为回答以上问题提供了可能，相应地，下文我们将介绍社会资本理论和其中应用于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研究的重要指标。
4.4 社会资本理论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析
社会资本被定义为“用于目的性行为的嵌入在社会结构之中的资源”(77)。社会资本理论认为，个人和社会网络中的关系体系强烈影响到人际间知识共享。Nahapiet和Ghoshal将社会资本理论区分为三个维度，这些成为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指标来源(78)。
4.4.1 结构维
Nahapiet和Ghoshal总结他们1998年的研究成果，指出社会资本理论的结构维意味着是否存在描述连接类别的网络配置，网络配置的情况一方面以测度项作为表征，例如表示网络的密集度、连接程度、层级等;另一方面以是否存在灵活的组织来衡量，灵活的组织意味着以特定目的形成的网络在环境改变时可否挪作他用。Chiu等人提出社会互动纽带也是结构维的重要测度(79)，社会纽带表示社会关系的强度，在维持关系上投入的时间和虚拟社区成员之间沟通的频率。Nahapiet和Ghoshal的理论中，社会网络连接提供利用各种资源的通路，这是社会资本理论的最基本假设。Larson(80)、Ring和Van de Ven(81)在各自的研究中分别提出，贯穿在社会成员中的交互活动越多，所传递信息的频度、深度与广度越大。近年来大量的实证研究也验证了这种观点，社会互动纽带会对社会单元之间的资源交换与合并产生重要影响(82)(Tsai and Ghoshal，1998)，而社会单元之间的知识共享又将对市场共享和知识获取产生影响(83)(Tsai，2002)。
4.4.2 关系维
Nahapiet和Ghoshal指出在关系维层面最关键的因素是信任、规范和约束力(84)(85)、责任和预期(86)(87)，以及认同感(88)。
我们在表2中已经解释了信任的内涵，信任作为重要的影响因素最初被用于信息系统绩效研究，后来这一指标被应用于智力资本交换(89)，组织价值创造(90)和虚拟社区知识共享(91)等领域。
根据Coleman的研究(92)，规范代表社会系统中意见一致的度。关于合作的规范为智力资本创造提供了坚实基础。其他的社会交往规范，例如对多样性持尊重和关注态度，对批评与挫败的包容性以及在社会交往中坚持互惠原则等，都被一一证实是对知识共享与创造产生影响的基本规范。
责任代表了执行未来某种活动的投入感和义务。从事虚拟社区活动的人们认为从他人获得新知后贡献自己的知识是一种基本责任的体现。人们可能超越单纯的契约责任而将这种知识共享的责任感当作心理上的承诺。
认同感指的是个人融入社会体系而产生的自我概念，Nahapiet和Ghoshal认为“认同感是个体将自己看作他人或组织中的一员”(93)。虚拟社区作为非正式组织依靠参与其中个体的智力活动而存在，个体在虚拟社区中共享某一专题或兴趣爱好。基于这一特点，虚拟社区中的个体如果不能把自己当成其中一员，将自己的福利与贡献挂钩，就不会主动贡献知识(94)。虚拟社区成员共同存在、共同分享的感觉将提高知识共享和知识增长活性，也有助于知识深度的增加。我们认为，虚拟社区相关研究中引入的认同感变量意味着个人归属感和融入社区事务的积极感受。
4.4.3 认知维
Nahapiet和Ghoshal将社会资本理论的第三个维度称为认知维，认知维的资源反映了一个个意群和对意群的共同阐释。共同语言、共同编码和共同叙事构成了社会资本理论的这一维度。共同语言和共同编码不仅仅是语言本身，它也包含了每日交互活动中提及的术语、简称、小标题、基本的理论假设等。共同语言和共同编码促进了虚拟社区中共同目标的达成。而不同的叙事方式往往暗含重要的隐性知识，共同叙事使得发掘和理解故事或隐喻的深意，以及扩大其传播成为可能(95)。
共同愿景也是社会资本理论认知维的重要指标。Tsai和Ghoshal认为共同愿景包涵了组织成员的共同灵感和目标(96)。它们将促进成员为组织多做贡献(97)。
4.5 技术接受模型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析
技术接受模型是具备理论基础的、被广泛认可的描述用户对新技术接受程度的一般模型。技术接受模型被广泛应用于传统的信息系统研究(98)(99)和基于网络的系统研究(100)。虚拟社区与传统的基于网络的信息系统有许多共同点，都对个体的决策行为和网络营销产生重要影响(101)。因此，对技术接受模型的研究及相关指标借用在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研究中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TAM指出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是关系到系统有用性的决定性因素。感知有用性解释了用户对应用系统提高其工作绩效的主观预期;感知易用性则要求目标系统在用户使用时省力省时(102)。在技术接受模型中，用户采用何种技术受其对技术有用性所持态度的影响。而感知有用性与感知易用性共同影响用户的态度，感知易用性还对感知有用性有直接影响。
TAM模型中也包含态度和归属感两个指标，在技术接受模型研究中态度被定义为“用户对具体的应用系统喜爱或不喜爱的程度”(103);归属感是描述虚拟社区参与程度的重要概念(104)，本研究认为在虚拟社区的实证研究中，归属感是比态度更适合描述社区成员心理状态的影响因素。
4.6 社区感视角下的影响因素分析
近年来的研究证实，社区感可以增加虚拟社区成员间知识共享的可能性。McM illan和Chavis将社区感定义为“成员之间的归属感，他们拥有共同信念并认为彼此息息相关，所有的需求能够通过成员间的合作而获得”(105)。根据B lanchard和Markus的观点(106)，McM illan和Chavis所描述的社区感概念是“进行理论研究和定量研究的重要支撑”。
在McM illan和Chavis的研究中，社区感这一构面由四个因子构成：会员制、影响、需求满足、共同的情感联结。他们界定的会员制具备五个属性：与外部系统存在清晰边界，安全，归属与认同感，个人投入，以及共同的符号系统;第二个因子，影响表示了成员与社区间的相互关系;需求满足不仅是对成员的地位、竞争力和社区发展的促进，也凝聚了成员共同的价值观，对社区进一步达成用户需求将产生正向激励作用;共同的情感联结意味着成员间的亲密感，互相吸引和精神上的密切联系(107)。Obst等人通过实证研究方法验证了McM illan和Chavis提出的社区感概念的四个因子，并发展出第五个因子——意识认同，证明了区域类型、在当地组织中的参与程度等地理因素显著影响了心理社区感(108)。
作为心理学研究的一个分支，社区心理学在其相关研究中发展出许多测量社区感的量表，其中应用较为广泛的有Doolittle和MacDonald提出的四十提问项社区感量表(109)，Glynn的心理社区感量表(110)，Bachrach和Zautra的七提问项社区感量表(111)，Chavis等人研发的社区感指数(SCI)(112)(Chavis，et al.，1986)。Chipuer和Pretty(Chipuer and Pretty，1999)指出(113)，有必要发展新的量表针对不同的社区进行测量，另外，现有量表缺乏一致性也对虚拟社区相关理论研究人员和参与其中的实践者带来了困扰。
Bachrach和Zautra的研究发现(114)，强社区感可导致解决问题行为的产生，而问题的解决对社区成员再度参与出席会议、阅读报告等社区活动有正向影响;Wandersman和Giamartino发现自我报告的高社区感成为民众是否参与街区活动的重要区分指标(115);Chavis和Wandersman验证了社区感对民众参与街区活动(如参加会议、参与讨论、加入委员会等)的催化作用(116)。通过多元回归分析，Glynn(1981)证实了个人对长期参与社区活动的预期、对社区的满意度、依照姓识别出的邻居的个数是社区感的三个最重要的预测指标(117)。我们认为，以上对实体社区中社区感的测量指标，部分可用于对虚拟社区整体感受的评价。
5 结论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上文中我们将虚拟社区知识共享的影响因素归纳为两个视角来进行分析，这些被逐一描述的概念在内涵上存在着一定交叉和重叠。从个人层面分析虚拟社区的知识共享影响因素提出的自我效能评价因子实际上来源于社会认知理论，而成本、收益、奖励和共享意愿等因子扎根于社会交换理论;从人际关系层面分析整理得出的因子与社会资本理论中的指标有交叉。从现有理论视角得出的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描述了个体成员的主观因素，更多地集中于成员参与虚拟社区活动的心理因素的刻画;从社会单元视角分析虚拟社区知识共享影响因素，其中组织层面中的组织文化、领导方式、网络密集度和信息系统水平等指标关注客观环境，对虚拟社区所在的制度和文化背景进行研究，它们可看作是对现有理论视角的重要补充。
另外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在所有的研究指标中，社区感是最直接描述虚拟社区成员心理状态的影响因素。虽然上文提及的研究中涉及社区感或虚拟社区感(118)对用户参与社区活动的行为或意愿的影响;目前并没有直接的研究验证社区感对虚拟社区知识共享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因此，社区感如何影响在线环境下的知识共享意愿和行为，是仍待继续考察的重要因素，也是在我们的后续实证研究中拟引入的重要变量。
【作者简介】
王伟军，华中师范大学信息管理系副主任，三级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入选者，教育部高等学校图书馆学科教学指导委员会委员。兼任中国索引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社会科学情报学会理事，中国信息经济学会电子商务专业委员会理事、副秘书长，湖北省信息学会常务理事、专业教育委员会副主任，武汉信息技术外包服务与研究中心副主任;担任《情报科学》杂志编委;是国际信息处理联合会(IFIP)电子商务与电子服务工作组(WG6.11)核心成员，担任第七届IFIP电子商务、电子服务与电子社会(I3E2007)国际会议主席;是教育部长江学者、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国家留学基金等项目的通信评审专家。
主要研究方向：知识管理与知识服务、电子商务、竞争情报。公开发表学术论文80余篇，出版著作8部(含合著)。近五年来，主持或参与国家社科基金、国家自科基金、国家“863”计划、教育部高等学校学科创新引智计划、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和武汉市社科基金等10多个项目;曾获多次荣获湖北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和三等奖，湖北省自然科学优秀学术论文三等奖，武汉市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奖等;主持国家级双语教学示范课程和国家级网络教育精品课程。
刘蕤，女，1983年出生，华中师范大学信息管理系情报学专业博士研究生。
【注释】
(1)本文系华中师范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泛在信息环境下知识转移的理论与方法研究”(CCNU09B02003)的研究成果之一。
(2)Argote Linda.Organizational Learning：Creating，Retaining and Transfering［J］.Knowledge Kluwer Academic，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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