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恩范式的方法论功能

1.1.3　库恩范式的方法论功能

范式作为一种思维工具，在分析科学进化和发展的过程中，具有重要的方法论功能⁽¹⁴⁾。

首先，范式是科学划界的标准。究竟什么是科学？库恩指出科学之所以成为科学就在于范式的形成。正是根据范式的孕育、发展、成熟和更替，库恩把科学发展分为“前科学”、“常规科学”、“科学革命”三个基本阶段。从前科学到常规科学的过渡，是科学发展的必然过程，而从前科学到常规科学转变的标志是科学研究者获得一种共同的范式。所以库恩说：“他们已获得一种证明有可能指导整个集体进行研究的范式，除了事后认识到这种好处，很难另外找到什么标准可以明确宣布某一领域成为一门科学。”亚里士多德以前的动力学、阿基米得以前的静力学、布朗以前的热学、波义耳以前的化学、赫顿以前的地质学等，在没有共同的范式之前都属于前科学。只有获得了共同的范式，它们才能在各自的领域成为科学。

库恩把范式作为科学的划界标准，对科学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可以帮助我们分析和判断交叉科学、横断科学、边缘科学的科学性。比如，当前国内知识管理是一个热门研究领域，按库恩的标准，它尚处于前科学时期，具体表现为该领域大量的文献数据、各种解释和观点、各种学科流派并存。如果对其各类主要观点进行归类、分析、比较，再借助一定的哲学思想与科学方法将其统领起来，知识管理领域的范式就有可能产生，知识管理也可能成为一门科学而步入常规发展阶段，从而得到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其次，范式是确立科学认识主体的整合机制。科学认识的主体是科学共同体，范式作为一种重大的科学成就，它能够空前地吸引一批坚定的拥护者，使他们脱离科学活动的其他竞争模式，这些坚定的拥护者主要是由一些学有专长的科学工作者构成，他们组成了特定的科学共同体集团，接受相同的教育和训练，有着共同的探索目标，有着共同的培养接班人的方式，阅读同样的文献，而且理解也差不多。因此，在范式的凝聚下，科学共同体得以诞生，一种范式是，也仅仅是一个科学共同体成员所共有的东西；反过来说，也正由于他们掌握了共有的范式才组成了这个科学共同体。

再次，范式是科学理论自我完善的手段和工具。范式对科研活动具有定向和约束作用，它一方面把一批坚定的拥护者吸引过来，站在同样的立场上观察、分析问题；另一方面又为这些拥护者留下了各种有待解决的问题，并且提供了解决问题的途径。因此，范式把研究者吸引到自己的思路上来，并提供了许多范例，告诉研究者应如何去做，它不仅一般地指明了某一领域的研究方向，而且还具体地限制了研究范围。“但这些因相信范式而受到的限制，却正是科学发展所必不可缺少的。正由于把注意力集中在狭小范围内比较深奥的那些问题上，范式会迫使科学家把自然界的某个部分研究得更细致更深入，没有范式的指导这样做将是不可想像的。”⁽¹⁵⁾因此，任何一门科学之所以能够在某一领域深入下去，正是由于范式的约束作用和定向作用。

科学理论的发展，首先表现为渐进性的量变，即不断修改原有的理论，使原有理论日益充实和完善。在这一过程中，依靠范式中的科学定律、科学概念、科学理论提供的难题和可接受的解法进行定向研究，从而实现和维持了常规科学，并使它走向细致化、精确化和深刻化。同时，范式还严格限制了常规科学的视野，在范式的引导下科学工作者集中注意狭小范围内比较深奥的问题，深入研究范式框架内限制的难题。在范式的限制下，科学工作者有目的地进行观察和试验，并与假设和辅助性假设相结合，发现、搜集科学事实，以便进一步说明范式框架内的理论，解决它的某些含糊不清之处，解决以前引起人们注意的问题，促进一些特定的定律的发现。如果没有范式的指导作用，没有观察、实验同假设的结合，就不会有科学事实的顺利发现，也不可能有效地补充和丰富科学理论。

科学理论的发展，其次表现为局部的质变，即随着科学理论连续性的知识积累和演变达到一定程度，则会面临许多不能解释和解决的反常问题而陷入困境，这时，科学理论便进入一种局部的质变状态。在科学理论的局部质变中，范式又积极吸收新事实，同化、顺应反常。范式的同化、顺应作用会增强原有理论的弹性和韧性，拓展眼界，使科学工作者以新的眼光看待周围世界和自己的工作，推动科学朝着精确化的方向发展。

科学理论的发展和完善是在量变和有限反常的范围内进行的，当范式无法同化和顺应的反常积累到一定程度，将会导致科学理论的危机，现有范式将被新的范式取代，科学革命爆发了。

最后，范式是科学革命的内在动力。在科学革命阶段，旧的范式被新的范式所取代，科学理论从低级形态向更高级的形态发展，科学也随之向前推进。根据库恩的思想，科学革命不是积累性的，从旧范式到新范式，不是后者补充、发展、包容前者，而是旧范式被破坏或抛弃，让位于新范式。拒斥一个范式的决定同时也就是接受另一个范式的决定，这是科学革命的本质所在和必然性所系。当常规科学长期不能解决那些反常现象时，危机就出现了。危机的出现，标志着旧的范式理论已无法调整和修补，它将为新出现的理论所代替。因此，库恩指出，危机的意义在于，它可以指示“更换工具”的时机已到来。这里，工具就是指范式。科学革命引起范式的更迭，归根到底是科学基本概念的变化。库恩把由概念变革引发的范式转化和更迭比喻成：“在革命以前科学界中的鸭子在革命以后成了兔子。”意思是说，范式的变化导致科学的世界图景的变化，即科学家世界观的改变。范式更迭导致世界观的改变，科学革命随着新范式的胜利而告终，科学也在这一过程中不断进步。

总之，范式的方法论功能，主要体现在认识识别、规范、纲领性三大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