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初等教育中乡土教育理念对中国的影响

二、日本初等教育中乡土教育理念对中国的影响

日本近代初等教育发端于1872年《学制令》的颁布。《学制令》是以法国教育制度为蓝本，参照英国、荷兰、德国、美国等先进资本主义国家的教育制度，“而后察我民情，询我公议”形成的。该学制从小学到大学全面移植西方教育制度。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日本政府都以《学制令》为基础，再根据本国的国情，不断加以修改和调整。

日本在移植欧美初等教育框架的同时，也移植了欧美初等教育中的乡土教学。1900年日本政府再次修改《小学校令》。在《新小学令施行规则》中规定，初等教育寻常小学四年，课程为修身、国语、算术、日本历史、地理、理科、图画、唱歌、体操，女子加“裁缝”一科。“教科及教则”：“日本历史要旨：在使知国体大要，养成国民志操。日本历史当教以建国之体制，皇统之无穷，历代天皇之盛业，忠良贤哲之事迹，国民之武勇，文化之由来，及与外国关系之大要，使知由国初至现时之经历。教日本历史，当示以图画、地图、标本等，使儿童易于想象当时之实状，尤当使其与修身科事项联络。地理要旨：在使生徒有关于地球表面及人类生活状态之知识之一斑，知本国国势之大要，兼资养成爱国心。地理当使生徒理会本国地势、气候、区划、都会、物产、交通，并地球形状、运动之大要。又当视学校之修业年限，由五大洲之地势、气候、区划、交通之概略，渐进使知与本国有关系之重要诸国都、物产；且教以本国政治上、经济上状态，并外国之地理之大要。教授地理，最好本于实地观察，或示以地球仪、地图标本、照片等，使得确实知识。尤当使其与历史、理科所教授事项联络。理科要旨：在使有关于通常天然物及自然现象知识之一斑，知其相对人生之关系之大要，兼使精密其观察，以养成爱自然之心。理科当就植物、动物、矿物及自然现象教以儿童所能目击事项，且当使其知重要植物、动物名称、形状、功用及发育之大要。又当视学校修业年限，更教以通常物理、化学上之现象、重要元素及化合物，简易器械之构造、作用，人身生理卫生之大要，兼使知植物、动物、矿物之相互及对人生关系之大要。理科当教以适于农事、水产、工业、家事事项。如就动植物教之，尤当使生徒知以此制造之重要加工品制法及效用。教理科最好本于实地观察，或示以标本、模型、图画，或行简单实验，使生徒能十分理会。”^[17]从上面的“教科及教则”可以看出，日本小学历史、地理、理科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法完全借鉴了欧美小学历史、地理、自然学科的乡土教学。

另一方面，日本的乡土教育思想又成为中国乡土教学的思想源流。日本、中国等国家的教育近代化是在欧美国家的军事侵略、经济刺激和文化示范下启动的。因此，这些国家的教育近代化最初不可避免地要借鉴和仿效欧美国家。日本通过明治维新，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经过借鉴和仿效，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教育制度和方法，取得了辉煌的成就。鉴于以上原因，清政府制定的《奏定学堂章程》是以日本明治时期的学制为蓝本，全面引进西方教育。^[18]1902年张百熙在《进呈学堂章程折》中称：“值智力并争之世，为富强致治之规，朝廷以更新之故而求之人才，以求才之故而本之学校，则不能不节取欧美、日本诸邦之成法，以佐我中国二千余年旧制。”^[19]1904年，张百熙等在《重订学堂章程折·妥筹办法》中称：“博考外国各项学堂课程、门目，参酌变通，择其宜者用之，其于中国不相宜者缺之，科目、名称之不可解者改之，其有过涉繁重者减之。”^[20]蒋维乔在《清末学制之草创》一文中回忆道：“当时学制起草者，皆日本留学生，但知抄袭日本成规。”^[21]在教材上亦如罗振玉所主张的：“日本之教科用书，初系翻译欧美书以充用，今则改良进步，相其政体惯习及国民程度而编辑成之。……今中国编定教科，宜先译日本书为蓝本，而后改修之。若本国之历史、地理，亦先译东书，师其体例而后自编辑之。至博物等科亦必修改。譬如动、植、矿三者，必就本国所产及儿童所习见者教授之，故不能全用他国成书也。”^[22]由此看来，清末教育的近代化，无论在学制上，还是在教育思想、课程设置、教学内容、教学方法等上，都是从日本移植而来。以上“教育要义”与“教则”大同小异，日本的初等教育寻常小学“教科及教则”成为中国乡土教学的直接思想源流。乡土志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对此，当时乡土志的作者有清楚的认识：“学堂宗旨以教人爱国为第一要义，欲人人爱国，必自爱其乡土始；欲人人爱乡，必自知其山川人物始。各国中学以上课目，互有异同，惟小学乡土志，则东西一律，盖历经教育家研究，培养爱国之心，法无善于此也。”^[23]四川省《中江县乡土志》的编纂者曾讲到：“乡土志之名创自西人，日本仿之，其重实业而贵新理，与中国旧方志悬殊也。”^[24]河北《束鹿县乡土志》说：“自泰西哥米纽斯创议以乡土志为急务，罗梭氏赓续行之，喀罗列特尔益发挥其义，而盛于克勒拉马列谷、模藩勒诸人。皆按学龄分年教授，意至善也。然汶貉淮橘，迁地弗良；弃劣从优，天择有例。兹輹师其意，而体裁稍变，分为乡土历史、乡土地理两门，余皆类附于中。”^[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