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社会变革下的词语转换:李右之和上海乡土志书
上海的地理位置独特,自1842年中英《南京条约》签订以来,这里逐步变成“万国公地”、“十里洋场”。1853年,上海超过广州,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港,成为西方文化进入中国的前哨站。清政府开展的洋务运动,西方教会学校对西方科学知识进行的译介,清政府“新政”中采取的诸多改革措施,以及西方列强对势力范围(租界)的瓜分,都使上海成为中国吸收外来文化的中心。清政府推行“新政”期间,上海更成为维新宣传的中心。这里“维新报刊多”、“学会数量多”,“启蒙宣传内容丰富,维新时期上海报刊所朝廷的启蒙宣传,内容丰富……反对泥古守旧,疾呼变法维新。批判蒙昧主义,主张废科举,开学校。抨击专制,要求兴民权,开议院。宣传妇女解放,主张启蒙要从青少年做起。”[52]产生了广泛的影响。
以期刊为例。据不完全统计,1900年到1918年所创办期刊多达七八百种。丁守和主编的《辛亥革命时期期刊介绍》收录了210种,其中1911年12月以前出版的157种。这部分期刊,如果就地区而言,海外出版的有53种(占34%),上海出版的有60种(占38%),国内其他城市出版的有44种(占28%)。国内出版的104种之中,上海则占一半以上(约58%)。[53]由此可见,在20世纪初叶,以报刊为主体的媒体得到长足发展,而上海则是这种传播媒介的中心。上海不仅出版报刊的种类、数量最多,而且所谓外地,也大多是指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地区,以及与上海联系密切的长江流域大中城市。就是绝大多数出版于日本的海外报刊,也多以上海作为向内地扩散的集散中心。此外,上海出版的一些报刊还在国内其他地方设有分支机构或代理点,国内其他城市出版的若干报刊也在上海设有办事处或代理点。这些机构的建立与运作,便在中国(主要是南方)为数不少的城镇,形成了一个以上海为中心的具有相当规模的信息传播网络。于是,西方新的教育思想在上海地区更容易被吸收,就是水到渠成之事。在这个环境中生长的知识分子,思想观念“得风气之先”,一直表现得相当活跃,思想、行为也相对自由。
这种开通以适应社会潮流的风气,在乡土志书的编纂方面也体现了出来。目前存书的上海地区所编纂的乡土志书,极少遵照学部京师编书局编定,由中央下发地方的具有传统地方志特色的《乡土志例目》所规定的体例。据有关书目统计,清末上海地区编纂的乡土志光绪三十三年有李维清(右之)所编的《上海乡土志》、唐宝淦所编的《西岭乡土志》、葛冲所编的《青浦乡土志》、唐宝淦原编《西岭乡土志》(民国后葛冲续编),以及裴晃宣统元年所编的《奉贤乡土地理》和宣统二年所编的《奉贤乡土历史》(二书实为一套的上下册)、佚名光绪末年《华亭乡土志》共6种。这些乡土志中,只有《华亭乡土志》按照京师编书局所颁布的《乡土志例目》规定的体例编排,即分历史、政绩录、兵事录、耆旧录、人类、户口、氏族、宗教、实业、地理、山、水、道路、物产、商务十五目;其余都按照当时尚属新颖的课目体编排。
民国时期上海地区所编纂的乡土志书有:民国初期叶其骧著《青浦县乡土志》,民国二年周同自由印刷社编《川沙乡土课本》(民国四年再版),民国七年陆培亮编《川沙乡土志》、胡家骥编《松江乡土》,民国十年沈颂平编《陈行乡土志》,民国十一年朱醒华、胡家骥编《奉贤县乡土志三编》,民国十三年咎元愷编《崇明乡土志略》,民国十六年李味青编《上海乡土历史志》、《上海乡土地理志》,以及民国二十二年匡尔济编《嘉定乡土志》。其中,李味青编纂的《上海乡土历史志》与《上海乡土地理志》系一套课本。李味青即李维清,这套课本是他在1907年所编《上海乡土志》的基础上修改而成。由于他在清末、民国两个阶段都积极编撰乡土志书,并长期活跃于教育界,后人称誉其“掌故搜罗事足夸,吾师记述笔生花。地方文献堪传后,不作空头文学家”,是上海“乡土教育的开拓者”[54]。李右之的乡土志书编纂时间跨越两个统治时代,其课文文本的改动,带着强烈的时代印记。这里对他的乡土志书做一个分析,来揭示这种时代特色,以及作者本人在敏感问题上的变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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