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五《教育世界》《教育杂志》

案例五　《教育世界》《教育杂志》 与赫尔巴特教授法传播

约翰·弗里德里希·赫尔巴特（Johann Friedrich Herbart，1776—1841年）是德国著名教育家、心理学家、哲学家。他于1806年发表的《普通教育学》是教育科学诞生的标志，赫尔巴特遂被誉为“科学教育学之父”。他投身德国教育事业四十余年，对德国教育产生深刻影响。后来，他的信徒把他的教育理论逐渐推广开来，并形成了近代著名的赫尔巴特学派。他们的教育思想与理论对19世纪后半叶乃至20世纪全球的学校教育实践和教育理论的发展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在教学理论方面，赫尔巴特把课堂教学过程分为四个密切联系的阶段。第一阶段为明了，即教师用叙述的方式（讲解和演示），向学生明白地讲授新教材，使学生清楚地明了新观念；第二个阶段为联想（联合），即教师分析教学内容，促使学生将自己已有的观念与新的观念联系起来；第三阶段即系统（统合），教师综合教学内容，指导学生对材料归类、概括，从而得出新知识的规则和原理；第四阶段是方法（应用），即教师给学生布置练习和独立作业，并及时纠正他们在练习中出现的错误，使学生更加巩固所学的知识。后来，他的学生将明了阶段分为分析和综合两个阶段，把这四个阶段发展为五段教授法，风靡世界。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近代教育经历着千年未遇的转型，“这种转型，实际上是一个通过多次的教育改革，学习、借鉴西方教育经验，改造、更新传统教育，努力赶上世界先进教育水平的历史过程。它既体现在教育制度、教学内容、教学方法和手段等物化层面，也深刻地反映在教育理论、教育观念等思想层面。当时所引进并初次进行移植性实验的西方教学方式，其代表就是赫尔巴特的五段教授法。”^[1]与其他西方教育理论在中国的研究和传播一样，赫尔巴特的五段教授法亦借道日本输入我国，教育期刊即是当时教育界研究和传播这一教学方法的一个重要且有效的途径。

1901年诞生的《教育世界》是中国最早刊载并研究赫尔巴特五段教授法的媒体。由《教育世界》年终辑成的《教育丛书》初集首册即介绍了世界著名的教育家赫尔巴特，称之为“教育改良之泰斗”。并且，对其教授方法十分称赞：“依统编定，其全体渊深肃括，其各部周匝致密，升教育学于科学之地位，而创立今日之教育家。”《教育丛书》初集第四册为“教授学”专集，详细地叙述了赫尔巴特及其学派的教学论，主张“教授之形式阶段”，当采用“五段教授法”。此外，《教育世界》最早刊译的大量教育学和教授法的译著都不同程度地涉及赫尔巴特的教授法。

《教育世界》等早期中国教育期刊，曾是清末大量刊译日文西书，尤其是教育理论书籍的重要媒介。“大量翻译的日本教育学著作中的教授论部分，均有对形式阶段教授法的详细阐述，许多书中还附有此教授法为标准的实地授业评价及教授案例。”^[2]如，《教育世界》（1901年第9—11号）连载王国维译介的《教育学》一书，“在书中，王国维把五段法的各种说法，如海尔巴特、秩尔列尔、兰因、特尔普翻特和威尔曼的观点都罗列出来，找出其共同点，最后概括为三段：直观阶段、思考阶段和应用阶段。后来人们认为五段过于烦琐，常用三段法。”^[3]还如近代著名教育期刊《直隶教育杂志》于1905年，第1年第1—4期连载的日本波多野之助的《教育学讲义》，在教授论部分称：“教授固不外分解、总和二方法，而其阶段要必依儿童发达之秩序以顺授之，由浅入深，由近及远，勿稍凌乱，斯谓之真正教授。”其分段如下：（1）教授材料之分节；（2）教授事项之预告（包括目的、期望等）；（3）受领，又分预备、提示；（4）理会，又分比较和统括；（5）应用。其实际教授阶段为（3）（4）（5），即赫尔巴特的五段教授法。^[4]

很多经过教育期刊翻译的西方教授学书籍，更是以赫尔巴特的五段教授法为原本，体现了“五段教授法”的精神。如，《教育世界》1901年第12—14号连载的日本汤本武比古著的《教授学》，即是最具代表性的著作。该书共有14章，后面的6章分别是：第一形式阶段即预备，第二形式阶段即授予，第三形式阶段即联系，第四形式阶段即综合；第五形式阶段即应用、教授原则。内容以赫尔巴特教学理论和方法为主导，甚至附录的古谣教案、算术教案、自然教案、地理教案和历史教案均选用赫尔巴特后继者莱因编制的范例。

1908年，《教育世界》停办后，新兴起的《教育杂志》等教育期刊不同程度地开辟了“教授法”“教授资料”等介绍教育方法的专栏，着力最大的还是当时流行的赫尔巴特及其教授法。概言之，当时的教育期刊主要做了以下两方面工作。

第一，介绍国外有关五段教授法的理论文章。1910年9月，《教育杂志》第2卷第9期发表《莱因氏五段教授法》一文呼吁，对于赫尔巴特派的教学法“我国之教育者，不可不一究其意也”，因为此法“既奏非常之伟绩，而相率模仿者，乃如云而起”。文中介绍了莱因的教授法名著《小学校教授之实际》，并译其教授案例说明之。最后，作者依据莱因的五段教授法，举若干教授案例进一步使之具体化，以利于国人运用。该杂志第5卷第4期还刊载了陈文钟翻译的日本著作《教授法批评要项》，其中阐述的教规、教则均体现了赫尔巴特教学法理论。此外，《中华教育界》（1914年7月号）发表了署名欧化的《十九世纪大教育家海尔巴脱之学说》等文，详细介绍了赫尔巴特的形式阶段教授法。

第二，介绍国内关于五段教授法的实验案例。伴随教育期刊及其他传播途径对国外五段教授法的理论性文章和实际教学案例的大规模译介，国内许多学堂在教学方法方面也逐渐采用了五段教授法。而且，在具体运用过程中，五段教授法“也有一些变通，例如有主张四段者，更有主张三段者”^[5]。值得指出的是，当时的教育期刊对推动五段教授法在国内各学堂中的普遍应用发挥过重要的作用。有学者对此作了极高的评价：

清末，因新学堂大量涌现，改个别教学为班级教授，很多旧时的私塾教师束手无策。当时赫尔巴特学派的教育理论输入中国，特别是其实用性很强的“三段”“五段”教学法被广为宣传，很好地帮助了教师编写教案、组织教学。1909年，刚创刊的《教育杂志》开展了悬赏征集优秀教案的活动。教案有三段，有五段，内容包括修身、读本、作文、算术、历史、地理各方面，得奖者多为教育界有影响的人物，推动了当时研究教法的活动。^[6]

的确如此，1909年，刚刚创刊的《教育杂志》出于推动国内教学方法改革的需要，按照《悬赏征集教授案简章》的既定编辑方针，在全国范围开展征集优秀教案的活动，于第1年第1期封面刊出“启事”：“第一期悬赏征集教授案——初等小学第二年国文科教授案”。为配合这次征集活动，教育杂志社特别于这一期刊载了几篇当时的著名小学“龙门师范附小”教师采用的五段教授法教案，其中包括吴人英、顾树森等著名教育理论和实践家。第一次应征的绝大部分教案按照五段法或者三段法、四段法的精神设计。下面即《教育杂志》“第一期悬赏应征教授案”的披露文章的名称、作者及部分内容：

悬赏披露

此后，教育杂志社长期对教案进行征集，内容涉及修身、作文、算术、历史、地理等各学科。从文章作者来看，应征者全部都是来自教学第一线的优秀教师。《教育杂志》对他们的优秀教案进行披露和奖励，为中小学教学方法改革提供参照的样式，很好地鼓励了中小学教师对教育方法的研究和改进，对赫尔巴特五段教授法的宣传和普及作出了重要贡献。

【注释】

[1]熊明安、周宏宇主编：《中国近代教育实验史》，山东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5页。

[2]熊明安、周宏宇主编：《中国近代教育实验史》，山东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28页。

[3]马镛著：《外力冲击与上海教育》，湖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09页。

[4]周谷平：《近代西方教育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广东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第71页。

[5]熊明安主编：《中国近代教学改革史》，重庆出版社1999年版，第26页。

[6]朱有瓛主编：《中国近代学制史料》，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25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