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互助，以爱为本

（一）平等互助，以爱为本

1931年，陶行知在《中华教育界》上发表长文，明确指出中华民族及其教育的出路在于平等互助。“不但我们民族的出路是平等的互助，即世界人类的出路，也在平等的互助。”“教人建设平等互助的世界”^[54]是学校组织必须承担的重要使命和责任。陶行知对我国文化传统中根深蒂固的“等级”意识和态度予以批判，提倡人人平等，每个人都享有同样的受教育的权利和机会，“我们应当知道民国只有人中人，没有人上人，也就没有人下人。人中人是要从孩中孩造就出来的。教育者的使命是要运用好孩子化坏孩子，不应当把好孩子和坏孩子分开，更不应当以为富贵人家的孩子是好孩子，贫苦人家的孩子是坏孩子，尤其不可迁就富贵人家的意见排斥贫苦人家的儿女。”^[55]学校里的一切成员，无论教师、学生，还是行政管理人员、后勤人员，都应该平等相待，谁也不能搞特殊，自以为高人一等。南京晓庄师范开办时，学校聘请了一位姓高的校工，陶行知对这位校工很是喜欢，觉得他虽是一个粗人，不识字，却耿直率真，颇有诗人气质。当时曾有人向陶行知建议解除校工，改由学生兼任，陶行知断然拒绝，并说：“他也是我们当中一个，决不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56]但是，当听说高校工不听调度后，陶行知即刻写了一封信给他，诚挚地奉劝高校工要尽本分、守职责：“我们主张人类平等：校长和校工一律看待，吃一样的饭，一样的要尽本分。校长不尽本分，校长的饭碗便要打破；校工不尽本分，校工的饭碗也是要打破的。”又说：“您倘若诚实到老，尽本分，听调度，帮人忙，和气待人，那您便是我们晓庄理想的校工，也可以说是校工中之圣人，保您有个铁饭碗，永远打不破。您要不信我的话，那便是瓷器饭碗，随时可以打破的。”^[57]

陶行知认为，学校在教学、管理过程中应重视养成学生的互助品质，引导学生在说话做事中学习如何商量合作。“自己要说话，也让别人说话，最好是大家商量。自己要做事，也让别人做事，最好是大家合作。”^[58]互助即自助，一个人如果没有互助的习惯，他在社会上也是断难生存的。陶行知曾在他创作的一部引人入胜的寓言小说《古庙敲钟录》中，诗意地表达了对平等互助重要性的认识。“你若是办一个工场，如果你同时注意到工人之长进的机会与平等互助的关系，便立刻变成一个有意义的工场了。你若是办一个学校，如果你同时注意到师生之生产的机会与平等互助的关系，便立刻变成一个有意义的学校了。你若是在改造一个社会，如果你同时注意到各分子之生产与长进的机会，便立刻变为一个有意义的社会了。”^[59]

以爱为本给陶行知从事教育领导和管理事业注入了绵绵不息的动力。正是因为有爱，陶行知才会专注于他所从事的事业，才能不畏险阻地推行他的教育试验和改革。陶行知在《晓庄三岁敬告同志书》中说：“晓庄是从爱里产生出来的。没有爱便没有晓庄。……爱之所在即晓庄之所在。”“晓庄三年来的历史，就是这颗爱心之历史——这颗爱心要求实现之历史。有了爱便不得不去找路线，寻方法，造工具，使这爱可以流露出去完成他的使命。”^[60]爱给奋斗者以信心和勇气。1940年前后，育才学校遇到了巨大困难，濒临关闭的边缘，陶行知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状况，将“精力大部分消耗在全校米粮问题的解决上，对于真正的教育问题反而难以顾到”。他戏谑自己“成了一个体育家，练习田径赛，和米赛跑！”^[61]当时有朋友奉劝陶行知趁早关闭学校了事，不要“抱着石头游泳”，与自己过不去，可是，陶行知认为自己是在“抱着爱人游泳”，育才学校非但不能关闭，相反应加快发展。

陶行知曾说，当爱心的实现遇到阻力时，便不得不奋斗，“这奋斗之历史，也就是这颗爱心之历史。”^[62]陶行知在教育领导与管理过程中，之所以能克服重重困难，千方百计地确保师生员工的饮食卫生安全，正是因为有爱的缘故；也正是因为有爱，陶行知才会对拮据的学生给予满腔热情的帮助。晓庄师范学校开学后，曾有个别学生因家庭经济困难几近退学，陶行知得知后明确表示，学校必须想方设法予以妥善解决。陶行知认为，“学生因经济困难退学是最悲惨的事情。平日以师生共甘苦相号召的乡村师范，见此情形而袖手旁观，也是不可思议的。我们因经济的缘故而失去同志是最可耻的”。^[63]在当代的众多教育思想家中，美国教育家诺丁斯（N.Noddings）是一位以“关爱”知名的理论工作者。诺丁斯提出，“教育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培养有能力、关心人、爱人也值得人爱的人”。^[64]学校课程必须围绕关爱来重新组织，必须教会学生关心自我、关心他人、关心动植物和自然环境、关心人类创造的物质以及精神世界。诺丁斯发出这种呼声是在20世纪90年代，而陶行知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在学校教学与管理的各个领域全面践行以爱为本的理念。由此不难看出陶行知教育思想与实践的当代价值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