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地区双语教学新途径——藏区双语多媒体字源识字汉字教学研究[1]
⊙涂 涛 夏 云 李彭曦[2]
[摘要]由于教学模式、师资、教学资源等方面的问题,四川省阿坝自治区藏区少数民族双语教育的教学效果并不理想。本研究开发了基于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的藏汉双语汉字教学软件,并在阿坝藏区小学汉语教学中开展教学实验。实验结果表明:在藏汉双语汉字教学中,基于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的汉语识字教学,能有效改善藏族学生识记汉字的效果,提高学生学习汉语的兴趣。
[关键词]字源识字;藏汉双语教学;多媒体;少数民族
一、研究背景
我国是一个汉族占绝大多数人口的多民族国家,教育和先进的知识大都使用汉语传播,故汉语是各民族接受教育最重要的工具。很多民族的母语是本民族语,汉语是第二语言,因而在民族教育中,“汉语关”是一个难题。
相关研究表明,藏区少数民族双语教育的教学效果并不理想。学校、家长盲目选择藏区现存的两种双语教学模式,由于缺少合格的双语师资,缺少特定的语言环境,教材使用不当等原因,导致少数民族儿童学习汉语的效果不佳。我们提出的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方法已经在汉族地区实施的教学实验中得到了有效验证,证明了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法不仅能提高学生认识汉字的准确性,同时也能培养学生对汉字的热爱。在此基础上,本研究设计开发了基于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的藏汉双语识字教学软件,力求探究提高少数民族儿童识字能力,激发他们对汉字学习兴趣的新途径。
二、藏汉双语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设计
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方法,是由西南大学涂涛教授于2005年经过实证研究后提出的一套新的科学有效的识字教学方法。该教学方法是要充分挖掘汉字以形表义的内在特点和规律,顺应受古人造字之原始思维影响而形成的特有的华族心理和思维模式,利用多媒体技术再现古人造字时的原生语境(原始情境),从追溯汉字字源入手,对象形字、指事字、会意字、形声字等(见图1)进行有针对性的分析,揭示其形体结构的内在机理,建立形音义的有机联系,从而完成汉字的识记。
图1 汉字形体演变示意图
藏族儿童双语发展的认知结果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藏族社会网络对同识字有关的语言活动的重视程度。在藏区双语教学中引入这种识字方法,希望能通过使用“藏汉双语版”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软件,改善藏区儿童学习汉语的效果,激发他们学习汉语的兴趣。在设计开发多媒体教学软件时,必须考虑的因素有:系统设计方面,使用图形化的界面,让初识汉字的藏族学生可根据藏语提示单击按钮进行学习;软件制作方面,选择和创建同藏族牧区生活相关的媒材,贴近学生的现实生活;教学单元设计方面,考虑藏族学生对汉语的接受程度和学习动机,确定适当的学习步调;在制作双语内容时,应考虑藏语与汉语的互译差别,以及学习者所属的藏语语系。考虑到藏区实际因素,该软件在制作时以课堂辅助型教学软件为前提进行开发。
在情境教学原则的指导下,软件中设计了一个主角人物,创建了一个有趣的“汉字乐园”,将识字教学环节包含的识字、讲故事、猜谜语和游戏等多样化元素,融入软件中的“学习屋”“游戏城”“智慧宫”三个场景中(见图2)。每个模块的内容都配有藏汉两种语言的解说,藏族学生可以根据藏语提示进入学习模块(见图3),选择学习内容。
图2 教学软件结构设计图
在藏汉双语课堂教学中,教师应从学习者需求入手确定课堂学习目标、选择教学策略、设计教学环境以及完善教学评价方案。首先,明确教学目的是让学生通过学习逐渐具备用汉语进行交流的能力。其次,充分考虑学生的多样性,采取灵活多样、富有弹性的教学策略。再次,明确教学环境在语言学习中的重要性,注重教学环境的设计,让学生在一个完整、真实的问题背景中,产生学习的需要,并凭借自己的主动学习,亲身体验从识别学习目标到达成学习目标的全过程。最后,在教学中应该不断改革和完善教学评价方案,除了书面考试,可适当增加形式更加灵活的评价方式,比如小组对话练习、情境表演等。
图3 学习模块界面
藏汉双语课堂教学设计,应该坚持教师的主导作用,在了解学生特点的基础上,对学习内容的整体性和结构性进行再认识,关注学生的学习动机和情绪,采用多元评价方法,以期达到良好的学习效果。
三、藏汉双语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实验
(一)实验假设
假设通过在藏区小学汉语课中使用基于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的双语教学识字软件,能够提高学生识汉字的效率,并激发学生学习汉字的兴趣。
(二)实验意义
验证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在藏汉双语教学中的有效性。现代信息技术的优势和新识字理念的优势相结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少数民族地区原有识字教学中资源、师资缺乏的问题。
(三)实验因素分析
自变量是“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应用于藏区汉语文教学”,主要是在汉语教学中使用基于“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的多媒体教学辅助软件。因变量是“藏区低年级学生学习汉字的效率提高,同时对学习汉字产生兴趣”。需要控制的干扰变量有:两个班在实验中学习的内容是否相同;老师对该识字方法的认同程度;老师对多媒体教学的熟练程度;学生使用多媒体的时间长短等。
(四)实验方法
采用等组对照实验法。对照组采用传统的教学手段,而实验组则采用多媒体字源识字教学软件辅助教学。
(五)实验对象
随机选取一年级的两个班,每班人数在40人左右。
(六)实验过程
该教学实验选取四川省阿坝州若尔盖县唐克九年一贯制学校为实验点。该校地处纯牧民地区,学生多为寄宿制。西南大学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在该校建有“基地研究工作站”,使得该校对实验的接受度和配合度较高。学校提倡双语教学,除了汉语课外,其他一些课程也在尝试双语教学;学校有多媒体教室,硬件设备达到要求;一年级有平行班,能够开展等组对比实验。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开设汉语课,使用的是五省区统编《汉语》教材。教学实验的时间是半个学期。
在教学实验展开之前,同汉语教师就实验教学的内容、周期、进度、步骤等相关问题进行讨论;针对教师信息技术教学方面存在的问题,开展了短期信息技术能力培训;利用《瑞文联合智力量表》测量学生智力水平,结果表明两班学生的智力水平相当,符合等组实验条件;对学校领导、教师、学生和学生家长分别进行访谈,掌握学生学习汉语的相关情况。
实验教学中,每班保证每周有6~8个实验课时。实验班依据教学软件的设计内容进行学习。对照班按照原来的教学方法进行学习,每周集中学习的时间和实验班相同,教学内容也相同。对照班上课时尽量采取比较有趣的教学方式,从而避免对照班学生认为他们没有使用多媒体教学,而感到不公平和沮丧。
实验结束时收集的数据包括:学生汉语水平前测结果,老师随堂记录,拍摄的课堂视频,学生平时成绩和最终测试结果,学生、教师、学校领导和个别家长的访谈记录。
四、实验结论与分析
最终测试的内容主要分为五个部分:认读汉字、组词、连线、猜猜认认、读一读。由四位汉语教师同时对学生进行“一对一”的测试。
(一)“认读汉字”的结果分析
在“认读汉字”测试中,将45个已学汉字罗列在一张纸上,让学生认读单个汉字,要求能够比较准确地读出字音(声调上可以放宽标准)。从两个班认读成绩的平均数和标准差来看,两个班都属于平均水平较差,成绩分布比较分散,同时存在高分学生的情况。但是实验班能认读10个字以上的人有48%,对照班仅有30%,比较起来实验班成绩相对集中一些,没有完全不会认读的学生。实验班平均认读13个汉字,而对照班有11个汉字,数量相差不大(表1“认读汉字”项目测试数据)。但是实验班的成绩相对集中,中等程度的学生(认字数量在10~39个)的学生比对照班多21%。
表1 “认读汉字”项目测试数据
(二)“组词”测验结果分析
组词练习用于测试儿童对汉字音、形、义的理解力和想象力。该测验给出平时学习过的20个生字,让学生口头组词,要求每个生字至少组一个词。从表2可以看出实验班的学生组词的能力比对照班强。能够组词10个以上的占全部学生的40%,对照班仅有21%;实验班学生没有不会组词的,对照班有14%的学生不会组词。由于藏区儿童对于汉语的认知处于起步阶段,对于汉字的音、形、义的掌握停留在机械记忆的阶段,没有办法积极地扩散思维和发挥想象力。很多学生在组词的时候多用程度副词进行组词,如“小牛、小羊、小山”,很难用汉语说出牧区生活中常见的“牦牛、山羊”等词汇。总体上实验班的学生表现比较好,在组词测试的时候比较积极,每一个人都能够开口尝试说汉语;对照班的学生除了高分生之外,其余表现比较一般,还存在不愿开口说汉语的学生。
表2 “组词”项目测试数据
(三)“连线”测验结果分析
“连线”测验是考查学生对文字符号的敏感性。将汉字(次生符号)和表示字义的图片(原生符号)用线连起来,测试中提供了14个实验班和对照班都讲过的生字以及相对应的图片,测试结果见表3。实验班的学生明显比对照班的学生表现好,平均连线正确率有71.43%,而对照班的平均连线正确率为46.64%。由于实验班运用多媒体展现了表示字义的原生符号,这对学生的认知是一个比较强的刺激;通过教师的讲解,理解每一个汉字的构形原理和其蕴涵的文化内涵,增强学生记忆的效果。面对新颖的授课方式和教学内容,学生学习的积极性提高,课堂互动表现非常好。以前学生下课以后不会主动说汉语;实验课后,学生能够主动说简单的汉语,比如称呼同学为“小朋友”(此为软件教学内容)。对照班老师讲解生字时,也向学生介绍了字的演变并展示相应的教学卡片,但学生对于字义原生符号的联想和记忆比较差。特别是对于牧区生活中很少接触的事物相关的生字很难掌握,如“田”——由于学生日常生活经验没有接触过农田,仅凭教师讲解,学生很难进行意义建构,导致再认和联想都存在困难。而实验班通过多媒体呈现农田的原貌,在故事场景中让学生对农田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所以在实验班该生字掌握情况较好。
表3 “连线”项目测试数据
(四)“猜猜认认”测验结果分析
“猜猜认认”项目主要是测试学生对文字符号的兴趣以及能否根据象形的方式识字。这个测试项目难度比较大,列出了10个汉字以及相应的甲骨文符号,实验班的学生平均能够认出5.42个汉字,而对照班在测试教师的提示和启发下平均认出2.51个,见表4。实验班的学生对文字符号比较敏感,根据上课时教授的认字方法,学生看到呈现的甲骨文,会动脑筋联想和生活中的哪些事物相仿。不过有35%的学生认出甲骨文所表示的事物后,只能用藏语表达出来,经教师提示后,才能说出所对应的汉字。对照班的学生对于猜认汉字感到非常困难,大多数学生只能在教师的提示下认出“日”“明”和“鸡”字。实验班能够认出6~10个汉字的学生有24个,占57%。对照班能够认出6~10个汉字的学生有3个,占7%,并且这三个学生都是班级中的汉语高分生。
表4 “猜猜认认”项目测试数据
(五)“读一读”测验结果分析
该测试提供了3篇学生学习过的简短故事,但汉字都没有拼音注音,测试结果见表5。两个班都没有一个学生能够读完整篇课文。实验班中能够读一段的学生有4个,占10%;对照班能够读一段的学生有两个,占5%。实验班8个学生能够读出一个句子,对照班仅有4个。两个班的大多数学生只能够读个别字。这说明学生整体的阅读能力不强,但是实验班的学生完全不会读的人数为零,而对照班有5个学生完全不会读,占12%。这说明实验班的学生更敢于朗读和尝试猜认不认识的字,并且表现要相对积极和活跃一些。
表5 “读一读”项目测试数据
五、结语
由实验得出,基于多媒体字源识字系统的识字方法在小范围藏汉双语教学中已经取得成功。实验证明,使用该识字方法能够有效改善藏族儿童识记汉字的效果,增强学生的学习动机。藏族学生通过该识字方法,将汉字的音、形、义有机联系起来,改变以往机械记忆汉字,全靠死记硬背的现象。从教师的角度来说,运用多媒体字源识字软件,能够弥补教学资源不足的情况;同时也能拓宽教师的视野,增加教师的人文素养,为藏区教师提供有效的教学辅助。
但是,在实验中还存在很多问题。首先,该识字法只是初步的实验验证阶段,缺少完整的教学设计,如教材开发、教案设计等;其次,该软件中的部分素材超出藏族儿童的生活经验范围,一些教学素材来源于汉族文化,无法很好地支持教学;最后,还必须考虑教师运用该识字系统教学所带来的额外工作量的问题。解决好这些问题,可以帮助藏族儿童尽快过好“汉语关”,为藏区少数民族儿童双语教学奠定基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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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New Way of Bilingual Teaching in the Areas of Chinese Minority Groups—An Approach to Chinese Character Teaching Based on Etymology through Multimedia Techniques in Tibetan Bilingual Education
Tu Tao Xia Yun Li Pengxi
(Research Institute of Education and Psychology of Southwestern Ethnic Groups,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Educational Technology Center,University of Electronic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Chengdu 650061)
Abstract:The effect of bilingual education in the Tibetan area of Aba Autonomous Region is far from satisfaction,due to the problems of teaching mode,teaching staff and teaching resources. This study aims to solve the existing problems by developing an etymologically-based Tibetan-Chinese Bilingual Education Software. The experiment of using this Software in Chinese teaching has been conducted in several primary schools in Aba Tibetan areas and the results have been proved positive. Through multi-media technologies,the effect of the learning Chinese characters has been greatly improved,in which thememorization of Chinese characters strengthened and the interest in learning Chinese stimulated.
Key words:Chinese character teaching based on etymology;Tibetan-Chinese bilingual education;multi-media;minority
【注释】
[1]基金项目该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项目编号:2009JJD880014)、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项目编号:07JA880014)和重庆市教育委员会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07SK173)阶段成果。
[2]涂涛,男,博士,西南大学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新闻传媒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教育学原理、教育技术学;夏云,女,硕士,西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李彭曦,女,硕士,四川电子科技大学教育技术中心,主要研究方向为教育技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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