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四、民主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

1946年4月12日，陶先生和夫人吴树琴由重庆飞回南京。4月14日便去看望晓庄学校，晓庄的农民和孩子们分为四批到中央门和迈皋桥一带，热烈欢迎陶行知夫妇。4月21日，上海千余名教师在育才中学召开联欢会。陶先生作《小学教师与民主运动》的演讲。陶先生这篇脍炙人口的演讲，可算是教师们战后的一个福音。他说：“如果我们要为民主奋斗，我们得加强自己、改变自己、武装自己，而且要为教育招兵、为民主募马。”陶先生回顾历史说：“中华民国虽然成立三十五年，我们只上了很少的民主功课……大家都在专制的气氛中长大，为独裁作风所熏陶，没有学过民主的作风。”陶先生认为，民主作风至少应该包含：“民为贵。人民第一、一切为人民。”“天下为公。”“虚心学习，集思广益，以建立自己的主张。”“自己要说话，也让别人说话，最好是大家商量。自己要做事，也让别人做事，最好是大家合作。自己要吃饭，也让别人吃饭，最好是大家有饭吃。自己要安全，也让别人安全，最好是大家平安。”“民主未得到之前，联合起来以争取民主为己任；人民基本自由得到之后，依据民主原则共同创造，创造新自己、创造新家庭、新学校、新中国、新世界。”陶先生认为：“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我们必须天天在实际生活中学习、学习、再学习。”（Ⅳ，631）陶先生倡导：“最好是联合起来组织社会大学、星期研究会，以实施共同之进修。”（Ⅳ，633）陶先生关心小学教师的进修并有精辟的论述，他说：“惟其学而不厌才能诲人不倦；如果天天卖旧货，索然无味，要想教师生活不感到疲倦是很困难了。所以我们做教师的人，必须天天学习，天天进行再教育，才能有教学之乐而无教学之苦。”“每一位现代的教师，必须把基本的政治问题、经济问题、世界趋势、社会的历史发展和正确的思想方法弄清楚。”“在没有社会大学或星期研究会的地方，小学教师们应该主动发起创办。这是如同吃饭一样的急不容缓，不可等待。”“我们要请出第一流的教授来帮助我们进行各项学习。第一流的教授具有两种要素：一、有真知灼见；二、肯说实话、敢驳假话。我们必须拿着这两个尺度来衡量我们的先生。合于此者是吾师，立志求之，终身敬之。”（Ⅳ，633）陶先生认为：在各位大师之中，有两位最伟大的老师。“一位就是老百姓。我们要跟老百姓学习，学习人民的语言、人民的情感、人民的美德。努力发现老百姓的问题、困苦和他们心中希望达到的目的，并认识他们就是中华民国真正的主人，要他们告诉我们怎样为他们服务才算满意。”陶先生还为小学教师献一首小诗：

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

教人民进步者，拜人民为老师。　（Ⅳ，634）

另一位最伟大的先生，“那就是小孩子……我们所教的小学生。我们要跟小孩子学习，不愿向小孩子学习的人，不配做小孩子的先生。”（Ⅳ，634）

陶先生倡导“运用民主的作风教学生”，“教育方法要采用自动的方法、启发的方法、手脑并用的方法、教学做合一的方法，并且要使学生注意全面教育以克服片面教育：注重养成终身好学之习惯以克服短命教育。”（Ⅳ，634）

陶先生认为，运用民主作风教学生，造成民主的学校，实为民主运动的一个重要部分，因为中国的学生太受压抑了，他极力倡导“六大解放，把学习的基本自由还给学生：一、解放他的头脑，使他能想；二、解放他的双手，使他能干；三、解放他的眼睛，使他能看；四、解放他的嘴，使他能谈；五、解放他的空间，使他能到大自然大社会里去取得更丰富的学问；六、解放他的时间，不把他的功课表填满，不逼迫他去赶考，不和家长联合起来在功课上夹攻，要给一些时间消化所学，并且学一点他们自己渴望要学的学问，干一点他们自己高兴干的事情。”（Ⅳ，635）

陶先生阐述了另一极其重要的教育思想，他说：“我们不能把小孩单单当作学生教。最重要的教育是‘给的教育’，教小孩拿出小小的力量来为社会服务。人生以服务为目的，不是毕业后才服务，在校时，就要在服务上学服务。学生最好的服务是做小先生，拿学得的知识教给人。”（Ⅳ，635）用今天的话讲，“给的教育”就是培养奉献精神的教育，这种奉献精神必须在奉献中来学习，决不能纸上谈兵。

在演讲的最后，陶先生讲了争取民主以保障“生存权利和教学自由”。在国民党反动统治下，陶先生看到：“如不争取民主，使真正的民主政治、民主经济、民主文化全盘兑现，我们（注：指广大小学教师）必定是一辈子陷在‘吃不饱来饿不死’的地狱。”陶先生一生倡导：“教师的职务是‘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学生的职务是‘千学万学，学做真人’。”陶先生清醒地看到“这教人求真和学做真人的教学自由，也只有真正的民主实现了才有可能。在不民主的政治下，说真话做真事的人是会打破饭碗、关进集中营，甚至于失掉生命。因此这教学自由，也是要在整个的人民基本自由中全盘解决。”（Ⅳ，6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