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黑榜探花，民主火炬
抗战开始不久，1937年11月22日，救国会领导人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王造时、史良、沙千里、李公朴“七君子”在上海被蒋介石国民政府逮捕。1938年10月，广州、武汉失陷后，国民党顽固派先后制造了博山惨案、深县惨案、平江惨案、确山惨案，加紧反对坚持抗战的中国共产党，并予1939年12月至1943年发动了三次反共高潮。当三次反共高潮被击退以后，由于中国共产党及时揭露国民党蒋介石，这个在第一次国共合作当北伐战争取得了胜利的时候，突然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批屠杀共产党人的刽子手，现在究竟又想干什么呢？发动内战，消灭共产党，实行独裁专制。1945年11月，陶行知又发动了民主教育运动，直到生命的最后。
韬奋先生千古
安息吧，朋友！
你是安息得太早啊！
你的朋友伤心，
你的敌人得意。
但是啊！
你的笔早就变成了民主的火把，
先把你自己烧成灰，
同时燃烧着千千万万爱好自由之心；
乘风汇成大火海，
掀起万丈火浪，
吞没东方法西斯。
照着整个民族，
团结再团结，
团结成一个巨人。
向着民主的生路百折不回的迈进。
你从灰里复活了，不，你并没有死。
你在千万颗爱好自由的心里活着。
要创造民主的新中国，
要创造民主的新世界。
晓庄、生活教育社、战时教育社同人拜挽（Ⅶ，953）
人物介绍：
邹韬奋（1898—1944年）江西余江人，1926年在上海主编《生活周刊》。“九一八”事变后反对国民党的不抵抗政策。在1932年创办生活书店。1933年初，参加中国民权保障大同盟，同年7月因受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流亡海外，到欧、美、苏参观。1935年8月回国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先后在上海、香港主编《生活日报》、《生活星期刊》，并任上海各界救国会和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的领导工作。1936年与沈钧儒等六人（“七君子”）被国民党政府逮捕。获释后，在上海、汉口、重庆主编《抗战》、《全民抗战》等刊物。1942年到苏北解放区，1943年赴上海治病，于1944年7月24日病逝。临终提出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共中央追认他为中共正式党员。
民主到哪里去？（二）
民主到哪里去？
到前线去！
到士兵肚里去，
使他们吃得饱、吃得好。
到士兵的身上去，
使他们穿得暖，
穿得合时。
到士兵心里去，
使他们得到安慰，
使他们知道他们的父母平安，
他们的妻子安全，
他们的儿女有好的教养，
他们的田地有人代为耕种，
使他们无后顾之忧。
到士兵心里去，
使他们知道病了有药医，
伤了有人救，
复员了有工作做，
战死了与国长存。
到士兵的心里去，
使他们知道中华民国是他们
自己的国家。
他们是为自己作战，
是为自己的子孙不做亡国奴而作战，
是为保护整个中华民族万万年的前途
而作战。
民主到哪里去？
到前线去，
把最后的胜利
拿在四万万五千万人的手里。
三十三年十月八日（Ⅶ，964）
代一位壮丁写信
你住在哪儿？
我住在楼上！
有楼板睡不错吧？
官长怕我们逃走只好守在楼下。
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忙？
托你写一封信给我的老伴。
好，你说我写。
几亩田被镇长拿去了，不要得罪他。
你太好讲话了。
不是，同他计较全家都活不成。
还有呢？
只好顺着他，也还能分点谷吃。
嗳！你被拉来当兵，情愿吗？
仗总是要我们去打呀。
你真是好汉！
你真是好汉！
像你们做先生的怎能吃这样的苦？
三十三年十月八日（Ⅶ，969）
民主第一
民主第一！
民主至上！
民主万能！
民主是应该无所不在。
老百姓要做：
自己的主人，
国家的主人，
世界的主人。
（Ⅶ，975）
迎接民主年
一百声礼炮，
欢迎新年来到。
什么新年值得放礼炮？
不消声，
民主新年最崇高。
民主好像圣诞老①，
带来糖果给宝宝；
带来棉衣给苦恼；
带来合法存在给党派；
带来无畏精神给战壕；
带来精诚团结给民族；
带来四大自由给同胞。
宝宝在乐园里笑；
苦人在茅棚里笑；
党派在会议席上笑；
战士在壕沟里笑；
整个民族个个同胞都欢笑。
在家里欢笑！
在田里欢笑，
在工厂里欢笑，
在店铺里欢笑，
在学校里欢笑，
在每一个角落里欢笑。
笑到汉口，
笑到南京，
笑到北平，
笑到东四省，
还是笑不了。
笑出大韩民国，
再放一百声礼炮；
笑出日本民国，
再放一百声礼炮。
这一切都成空头支票，
只有民主才能办得到。
于今美国已上吕宋②岸，
美国快到台湾岛，
大西洋炸沉铁壁子
英国海军也到东方了。
中国海岸占不稳，
敌寇必向华西跑。
如果大家团结牢，
整个民族动员了，
活的长城总反攻，
敌寇必被夹扁了。
河水爱向低处流，
冷气偏向松处跑。
如果政治不民主，
活的长城筑不牢。
一朝力量抵不住，
生路只有向西找；
到大戈壁去吃沙，
或到雷马屏峨去吃草。
民族问题有依靠，
必须民主来号召。
如果边民认不清，
倒把自己夹扁了。
您看民主不起早，
怎能活得了？
以前种种，
让它一笔勾销。
以后种种，
必须大家学好。
听啊！一百声礼炮，
声声唤醒同胞不要再睡觉，
起来！要起得早，
要起得早，
跟太阳赛跑。
拿出每一个人的血汗，
培植民主的幼苗，
把四万万七千万团结成一个巨人，
打倒日本强盗，
再把自由神送上扶桑三岛。
三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早五点（Ⅶ，987）
注释：
①圣诞老 西方童话中的圣诞老人，传说每年圣诞节（12月25日），圣诞老人为儿童送来各种各样的玩具。
②吕宋 即今菲律宾群岛，我国明清时期曾把它称为吕宋岛。
“一二八”
一二八，
举起第一次拳头，
昭雪三八载冤仇①，
争取万万年自由。
第一次上海打仗，
表现了人民的力量，
展开了中国的希望，
证明了要救中国，
只有抵抗。
对日本人抵抗。
对法西斯抵抗！
对一切帝国主义抵抗！
上海之战，
证明了联合的力量，
军民联合有力量，
党派联合有力量
政权联合更有力量！
我们要彻底的停止内战，
释放政治犯，
把枷镣锁铐一齐解放，
创造新中国新家乡。
十九路军是民军，
保卫国家保人民！
如果中国要军队，
应该恢复十九路军。
（Ⅶ，991）
注释：
①昭雪三八载冤仇 1894年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中国清廷政府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38年后，上海广大军民于1932年1月28日奋起进行了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淞沪抗战。
民主
有人说人民不会民主，
不可给他民主。
也有人说人民不会自由，
不可给他自由。
等于说张三不会游水，
不可让他下水。
也等于说李四不会骑马，
不可让他上马。
三十三年十月十日（Ⅶ，972）
胜利进行曲
调——“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歌颂，
献给我们新的胜利。
中华民族，
到了大胜利的时候，
每个人从心理发出最大的欢声！起来！
起来！
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迎接人民的胜利，
前进！
迎接人民的胜利，
前进！
前进！
前进！
进！
（Ⅶ，1008）
民主进行曲
调——“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拿我们的生命，
争取我们新的自由。
民主团结，
到了最需要的时候，
每个人民迫着发出最大的吼声！
起来！
起来！
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要做中国的主人。
前进！
要做中国的主人，
前进！
前进！
前进！
进！
（Ⅶ，1010）
感谢—证明—报恩
陶行知讲演 荣誉军人记
今日荣军互助社①成立，我能得到机会，参加典礼，至为荣幸。我来到这里，有三个意思要说：一个意思是感谢。由于战士及老百姓之牺牲，我不做亡国奴了，我的子子孙孙不致做亡国奴了，这种天高地厚海样深的功德，我要向大家致谢致敬，第二是证明。我所遇到的伤兵的人格都是高尚的，都成了我的好友，都是我的老师。我只说一位荣军的故事，大家就知道在荣军中是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宝贵的无名人才。我的朋友刘志翔②排长，一次从达县③起身回北温泉④，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在码头上看见一个赤裸裸的小孩向着一个石灰窑跑，一到窑口便靠近窑壁站着，把背脊贴上壁又向前离开。这一贴一离的行动，真使他怀疑。就走去问明白，才知道小孩是在窑壁靠火，但是烫得很，所以作出一贴一离的行动。他把小孩的背脊仔细一看，只见小孩的背上是烙了许多烫坏的火印，并且起了很多泡。他就把小孩带到船上，叫小孩钻进自己的被窝取暖，然后到街上为小孩买了一套衬衣棉衣穿上，一直把小孩带到北温泉，又为小孩找着一位义父，衣食教育无虑，他才放手，我看见那小孩时，已是一个活泼健康的小孩了。这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吗？第三是报恩。我一生办的是教育。我愿意在教育岗位上服务。如果大家要办荣军教育，我一定愿意帮忙。我们生活教育社⑤的社员，散布全国，无论什么地方荣军都可以找他们帮忙。写信、教字、办读书处，及其他关于生活教育的事，他们都会，只要给我知道，都可以介绍。为荣军服务是我们最快乐的事，因为这样，我们是可以得到机会，报答万分之一的恩典。打了胜仗还不够，我们还要和平建国。政治不民主是得不到和平，建国就难以成功。所以民主是中国的救命仙丹。因此中国每一个人都要学习民主，为实现民主而努力。昨晚匆忙写了一首祝词，现在宣读出来为贵社祝贺。
祝 词
荣誉英雄，精神可佩。
万年古国，靠你保卫。
废而不残，问心惭愧；
残而不废，人中最贵。
双目失明，子弹穿肺，
或失手臂，或失大腿。
三餐不饱，三冬无被。
苗条淑兵，形容憔悴。
爱妻被拐，拐子无罪。
彼若有女，赠你玫瑰。
父母冻饿，何况弟妹。
儿女入学，无钱交费。
但愿做工，流汗受累。
彼此爱护，互助有社。
学习骆驼，隆起脊背。
自食其力，道理很对。
唤醒国民，不可再睡。
保障和平，无可推诿。
奋斗到顶，不许倒退。
争取民主，如鱼需水。
各得其所，才有人味。
天下为公，人民万岁。
三十四年九月四日（Ⅶ，1013）
注释：
①荣军互助社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军队里一些曾与日军作过战的军人所组织的一个互助团体。
②刘志翔 抗日荣誉军人。
③达县 四川省东北部的一个县。
④北温泉 四川省著名的修养游览胜地。位于重庆市北碚附近嘉陵江温塘峡两岸。
⑤生活教育社 陶行知创办的以教育作为争取民族解放、大众解放、人类解放的重要武器的教育社团。它以南京晓庄学校的开学日——1927年3月15日作为生活教育运动开始的纪念日，1938年12月15日在桂林公开宣布成立。到1939年秋，该社已在四川、浙江、安徽、山西、桂林、甘肃、上海、福州、西北、鄂西、襄樊、辰谿等13个省、市和地区成立了分社，新中国成立后停止活动。1988年，四川生活教育社宣告恢复。
四万万五千万人的公司
四万万五千万人做老板
（一）
什么是民主？
让我想一想。
中国好比是一个大公司，
老百姓都是老板。
大人是大老板。
小孩是小老板。
妇女是女老板。
老板要有老板样，
重大方针自己管。
大权若非老板拿，
老板反被伙计管。
大家的事大家干，
少数伙计休包办！
公款涓滴要归公，
伙计不许入私囊。
好的规矩立起来，
坏的组织要解散。
好的伙计请进来，
坏的伙计叫滚蛋。
伙计舞弊要处罚，
伙计有功要奖赏。
三顾茅庐①访伙计，
伙计尽成诸葛亮。
还须好学求进步，
福禄寿喜乐无疆。
（二）
民主是什么？
让我仔细想。
中国好比是个大公司，
文武百官是伙计。
大官是大伙计。
小官是小伙计。
女官是女伙计。
伙计第一要忠实，
店务要给老板知。
老板有嘴要讲话，
不让讲话是不义。
伙计第二要和气，
钩心斗角没出息。
四分五裂会倒霉！
公司不能做生意。
伙计第三要努力，
吊儿郎当没药医。
懒惰不能有出品，
吃光用光等倒闭。
于公司不利，
于老板不利。
于伙计不利。
要想事事如意，
人人如意，
伙计要忠实，
伙计要和气，
伙计要努力。
还要四万万五千万老板，
坐上第一把交椅。
这次下乡参加中秋夜庆祝胜利会，次日林羲先生给了我一些关于农村服务的感动人的消息。有一位老太太问“民主是不是老百姓做老板？”这老板二字便感动了我写这首诗，并成了它的主要内容。
三十四年十月六日（Ⅶ，1019）
注释：
①三顾茅庐 三国时，刘备曾三次去邓县隆中（今湖北襄阳），请诸葛亮出来辅佐自己打天下，诸葛亮见他诚恳求贤，便出山辅佐刘备，为蜀汉建国作出重大贡献，后人以次表示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之意。
胜利带来了一切
（一）
胜利带来了一切，
把战争所分散的带回来；
把战士带回来；
把伤兵带回来；
把颠连困若流离失所的人带回来。
带回到他们眷恋的故乡来，
带回到他们亲爱的怀抱里来。
快乐快乐快乐的醒过来，
原来是一个梦，
做梦回到家里来！
（二）
胜利带来了一切；
把官运带到汉奸的头上来；
把霉运带到工厂的门前来；
把金银财宝带到会飞的人的手里来；
把三光自由带到敌伪的掌握里来；
把内战的隐忧带到每一个老百姓的心里来；
把意想不到的一切，
带到意想不到的人那里来。
（三）
胜利带来了一切，
没有把和平带回来，
没有把民主带回来，
没有把胜利的果子带回来，
让我们大家去追回来！
追回到人民的怀抱里来！
（四）
胜利带来了一切，
有些是带不回来：
死掉的丈夫带不回来；
死掉的妻子带不回来；
死掉的父母带不回来；
死掉的儿女带不回来；
死掉的兄弟姐妹带不回来；
死掉的好朋友带不回来。
永远带不回来！
（五）
胜利带来了一切，
把这些带不回来的警告带回来！
带回给大家；
带回给后一代；
带回给万万代。
提防独裁者侵略者，
使他们不能再回来，
永远不能把战争带回来！
三十四年十月八日
原载1945年10月24日《新华日报》（Ⅶ，1023）
莫吞原子弹
北宁路①酝酿大战，
只因东北有宝藏。
不错，它有土地三兆方里②。
它有人民二千七百万。
它有大豆令人长得胖。
它有铁路如网，
输来输去新思想，
运去运来马牛羊，
便利七十二行农工商。
它有伟大的森林，
可以造纸又造房；
还有煤铁用不完，
轻重工业可以开工厂。
得着它，可以富强，
失掉它，便会灭亡。
于是我也想独占，
你也想独占，
彼此不肯让，
双方都弄僵。
想想仔细……
仔细想想，
大树虽有两颗，
树倒猢狲会散③。
一定要硬干，
好比吞下原子弹。
到那时，
懊悔已晚，
早晚见阎王。
不但把自己炸毁，
还会炸出世界第三次大战。
大好河山。
变成大战场，
谁要做帮手，
也会弄的头焦额烂，
炸成肉酱。
愿是一家兄弟，
何事不可商量？
不但是满洲，
东南西北和中央，
都属于整个中华民族，
不属于任何一派一党。
要做到各得其所，
民有民治民享。
齐心协力，
开发富源。
天下为公，
幸福无疆。
先要不打仗，
人民不遭殃；
还行真民主，
大家有希望：
国民党有希望，
共产党有希望，
各党各派，无派无党，
四万万五千万老百姓都有希望。
三十四年十二月一日
原载1943年12月1日《民主星期刊》第10期（Ⅶ，1047）
注释：
①北宁路酝酿大战 新中国成立前由北平（北京）到沈阳的铁路称为北宁路。当时国民党正向这一带调动军队、准备向解放区进攻。
②三兆方里 指东北三省300万平方华里。
③树倒猢狲散 比喻权贵一倒，依附他干坏事的一伙人，也随即散伙。
昆明因反内战被杀①于再先生及潘琰、荀极中、李鲁连同学千古
（一）
流血！
流胜利血！
流内战血！
流反内战血！
学生在流血！
先生在流血！
人民在流血！
流吧！
流成血的鸿沟，
满鸿沟是血，
使内战魔渡不过去，
叫中国不致毁灭。
死吧！
死尸像天梯样，
一层层的堆列，
让自由神快快走下来，
叫中国不会分裂。
（二）
我要问一问李宗璜②、关麟征③，
请你凭良心讲一讲。
如果杀的是你自己的儿女，
你该怎样想？
如果杀的是你自己的弟妹，
你该怎样想？
你可以说：
“闹民主的都是‘共产党’”
反内战的都是‘共产党’
儿女弟妹都变了‘共产党’
我不是杀儿女，不是杀弟妹，
我杀的是‘共产党’！
你如果把好事都记上共产帐，
我有什么可讲？
我只问：
你的太太怎样想？
你的母亲怎样想？
你自己梦里怎样想？
你老了孤单一个又要怎样？
回过头来想一想？
（三）
是谁杀中国人？
是中国自己的“好汉”。
是哪儿来的枪？
是从友邦来的枪。
是哪儿来的子弹？
是从同盟国来的子弹。
让我们的同胞知道，
一齐起来制止这悲惨的内战。
让我们的朋友知道，
一齐起来停止支持这悲惨的内战。
三十四年二月七日（Ⅶ，1051）
注释：
①昆明因反内战被杀 1945年底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政府撕毁《双十协定》，公开发动内战，向解放区进攻。11月25日，昆明市大中学校学生6000余人在西南联合大学举行反内战时事晚会。云南省国民党和省政府派军队包围了会场，禁止师生通行。26日起全市各校师生联合罢课抗议。12月1日，云南省军警特务到各校行凶，杀害了南菁中学教员于再，西南联合大学学生李鲁连和荀极中，打伤十余人，制造了“一二·一”惨案。
②李宗璜 当时云南省民政厅厅长和代省主席兼国民党云南省党部主委。
③关麟征 当时云南省警备总司令。
政治协商会议之路①
全国起死回生的一线希望！
协商，平心静气的一起协商，
的确胜于打仗。
不是讨价还价，
不是彼此分赃，
不是演说比赛，
该是大家虚心商量，
找出一条大道康庄。
叫整个民族各得其所，
中华民国为人民共有共管共享，
包含着各派各党无派无党。
如果您感到不公道的偏枯，
记着您的党。
如果党起了独占的野心，
忘了您的党。
和平最急，
民主第一，
人民至上。
记着，
全世界有四十万万只耳朵②，
对着您们听。
全国有九万万只眼睛③，
对着您们看。
这一回别再叫国人失望；
一言一行要为别人着想；
产生一个民主的联合政府；
首先停止内战！
首先停止内战！
首先停止内战！
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Ⅶ，1063）
注释：
①政治协商会议 指国民党统治时期的中国政治协商会议，亦简称“旧政协”。
②四十万万只耳朵 1945年全世界人口约二十多亿。
③九万万只眼睛 1945年中国全国人口约四万万五千万。
种 子
雾笼罩在我们的心上，
寒风飒飒的令人发抖。
那对着秋风苦雨的
大母树枝儿被刮落了。
但是那播下千千万万的种子，
静默的埋在地里。
只要春再到来，
他们会发芽，
他们会抽枝再长，
他们会再长成参天大树，
开出自由之花，
结出民主之果。
黑暗占据了宇宙，
雨雪纷纷的造成泥泞。
那照着大众走路的火把，
烧成灰了，火花熄了，
但是那熄了点着的一个一个的火把，
忍耐的等着火势旺盛，
只要逆风再来，
他们会蔓延，
他们会狂烧，
他们会怒吼，
照亮整个世界，
照亮人类的未来！
（Ⅶ，1069）
新年的希望
（一）和平年
新年又来到，
新年又来到。
壕沟里想团圆的战士，
抛开大炮放鞭炮。
内战该不打了，
中国人该不再杀中国人了。
两党两军该交出来了，
该交给中华民国的主人了，
该交给两党和主人共信的“秀才团”了。
秀才管了兵，
有理该说得清了。
巴拉梯①该代替布勒梯②。
新年到，
大家舞蹈，
大家笑，
欢迎和平年来到。
注释：
①巴拉梯为英文选举票之译音。
②布勒梯为英文子弹之译音。
（二）民主年
新年又来到
新年又来到，
法西斯残余快要逃，
老百姓也来放鞭炮。
中华民国的主人该要抬头了。
四大自由该来重庆了，
重庆毛豆大的自由该出境了①。
新年到，
大家舞蹈，
欢迎民主年来到。
注释：
①毛豆大的自由该出境了 毛豆就是黄豆。因豆荚外面有毛而得名。用“毛豆大”形容自由，是对国民党独裁专制的讽刺。
（三）联合政府①年
新年又来到，
新年又来到，
一党专制快取消，
各党各派也来放鞭炮。
中央政府该有联合政权了。
省市县政府该有联合政权了。
乡镇村政府该有联合政权了。
由下而上的各级政府，
都该联合政权来为老百姓造福了。
新年到，
大家舞蹈，
大家笑，
欢迎联合政府年来到。
三十五年元旦（Ⅶ，1071）
注释：
①联合政府 毛泽东在1945年4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做了题为〈论联合政府〉的报告，提出成立联合政府，废止国民党一党专政，制止内战，实行民主的主张。很快就成了全国人民奋斗的目标。
新闻大学（社会大学五院之一）
贺〈新华日报〉八周岁
新闻大学大吗？
他却小得很奇怪。
先生学生都不在，
只是讲义满街卖。
新闻大学小吗？
他却大得把人都吓坏。
影响传遍国内外，
简直大如大世界。
三家村，
五里店，
在后方，
在前线，
学而不厌，
诲人不倦。
一日不见教人恋。
但愿老百姓，
与他常见面。
皮鞋穿破穿布鞋；
布鞋穿破穿草鞋；
草鞋穿破穿肉鞋；
采访的朋友辛苦了，
要表述大众的欢乐悲哀。
几位编辑，
几支笔，
在纸上漆、漆、漆，
到深夜，
不能休息。
编辑的先生辛苦了，
挤出文化牛奶给大众吃。
机器冬冬冬、
耳朵翁翁翁，
脑壳轰轰轰，
排印的工人辛苦了，
为的是文化为公。
访的是大众的心事。
写的是大众的诗文。
说的是大众的话语。
介绍的是大众的学问。
讨论指导的
是大众的生活工作斗争。
功课好几门，
门门有进程。
破蒙读报头①，
由浅而入深。
少则两三人，
多则几百人。
每天两小时，
共同求学问。
报纸当教材，
座谈好讨论。
新闻有真假，
是非必须分。
专读一家报，
难免要孤陋寡闻。
彼此比一比，
真假是非可以分。
前后比一比，
事态发展认得真。
小疑必问，
大事必问，
老百姓虽是老粗，
成了第一流学生。
不要文凭，
不要学分。
立大志，做大事，
只为民主拼命争。
官报，党报，
商报，一切报，
每一个报都成了人民的报。
跟人民学习，
向人民报告。
为人民服务，
代人民呼号，
教人民进步，
这就成了人民大学校。
在明“民”德，在止于人民之幸福，
是我们的大学之道。
民德最崇高：
觉悟、联合、解放、创造—
把自己的命运重新创造，
把中国重新创造，
把世界重新创造，
照着老百姓的公意创造。
三十五年一月十一日
本篇原载1946年1月12日《新华日报》（Ⅶ，1082）
注释：
①破蒙读报头 过去儿童开始读书，称破蒙、启蒙、发蒙。此处是说有些儿童和成人都把〈新华日报〉的报头，当作启蒙的课本。
把自由还给我们
（一）
不自由，
毋宁死。
把自由还给我们！
我们要敲碎一切枷镣锁铐。
我们要撕去加在我们头上的裹头布。
我们要有做人的自由：
做自己的主人，
做中国的主人，
做世界的主人。
（二）
不自由，
毋宁死。
把自由要回来！
我们要捣碎一切的枷镣锁铐。
我们要撕去加在我们头上的裹头布。
我们要有创造的自由：
创造新的自己，
创造新的中国，
创造新的世界。
原载1946年1月19日〈民主星期刊〉第17期（Ⅶ，1088）
饯行歌
——送别党化教育①
（一）
你驾临之前，
说是道尊师严：
学问有自由，
谈心又谈天。
走路不必向后看，
幸福无边。
（二）
你光临之后，
遍地明争暗斗：
特务当先生，
同学成冤仇。
统制思想如裹脚，
三寸“金头”②。
（三）
你告别之前，
真是不堪设想：
先生误人子弟，
学生不敬师长。
训政③越训越糊涂，
教育破产。
（四）
你去了之后，
教育还给人民：
嘴上撤除封条，
下掉有色眼镜。
裹头布撕得粉碎，
气象清新。
（Ⅶ，1120）
注释：
①党化教育 即国民党为巩固专制独裁统治，在各大、中学校中进行反共、反民主，推行其一党专政的教育。
②三寸“金头” 由“三寸金莲”而来，指国民党统治学生的思想，把他们的头脑禁锢得像从前给妇女裹脚一样，裹成三寸金头。
③训政 孙中山1924年1月23日写的《国民政府建国大纲》中，将“国家”建设之程序分为三期，一曰军政时期、二曰训政时期、三曰宪政时期。蒋介石歪曲孙中山的主张，把训政时期无限延长，以达到个人独裁和一党专政的目的。
本篇是陶师1946年4月1日在育才办事处举行儿童节庆祝会上朗诵的诗。
教师们联合起来
教师们联合起来！
跟小孩子学习，
跟老百姓学习，
跟大自然学习，
跟大社会学习。
我们要学而不厌，
追求真理，
要追求到底！
教师们联合起来！
教自己长进，
教小孩子长进，
教老百姓长进，
教大家终身长进。
我们要诲人不倦，
传播真理，
要不惜拼命！
教师们联合起来！
争取政治的民主，
争取经济的民主，
争取社会的民主，
争取文化的民主。
我们要天下为公，
拥护人民，
快出来做主！
教师们联合起来！
创造自己的命运，
创造后代的命运，
创造全民族的命运，
创造全人类的命运。
我们要根绝战争，
铲除不平，
才能教天下太平！
原载1946年6月20日《民主星期刊》40期（Ⅶ，1155）
赠女工夜校毕业典礼
九年前，
七月七，
卢沟桥，
遇大敌。
汗儿万万滴，
血儿万万滴，
拳头举起来，
国格一跃为第一。
九年后，
七月七，
胜利属隔壁，
内战正急，
自由没有一滴。
工人无工作，
农民无饭吃，
学生没书读，
战士无休息。
国际地位一落千万丈，
中国快变殖民地，
中国人快变奴隶。
好日子，七月七；
女工夜校业已毕。
我说典礼虽举行
书未读完业未毕。
还有大事要学习：
和平最急，
民主第一。
要做到人民万岁，
学业才算完毕。
（Ⅶ，1157）
1946年7月7日，陶行知应上海女青年会干事，劳工部负责人王知中的邀请，出席上海愚园路幼师大礼堂举行全市六所女工夜校联合毕业典礼，他在会上演讲完毕后，向大家朗诵了此诗。
邹韬奋先生逝世二周年祭文
敬爱的韬奋先生：
这是你逝世的二周年祭。
你的朋友亲戚，
在这里举行一个家庭的仪式，
来把你的遗体，
葬入祖国的大地。
骝华①远在天涯海角，
呼吸的是自由空气，
他们长得那么健壮，
你心里应该欢喜。
你记得一年前的今日，
人山人海在陪都的祭礼。
证明你并没有死，
是活在每一位民主战士的心里。
凡是得到了你的精神的人，
都虎虎的成了万人敌，
那是的的确确的事实，
当时的吼声震动了天地。
不久日寇终于投降，
我们懊悔你没有亲眼看见胜利。
哪里知道天下为私②，
胜利不属于人民自己。
没有亲眼看见也罢，
看见了反而要大大的生气。
于今是内战展开：
工厂倒闭，
农村破产，
灾荒遍地，
战士得不到休息，
老百姓得不到饭吃。
买办阶级，
快把大好山河变成殖民地。
陷害黄帝的子孙，
沦为万劫不复的奴隶。
而且一党专制，
变本加厉。
不敬妇女不尊老，
中外古今太无礼。
有军队、有宪兵、有警察，
还要运用暗杀除异己。
贻大中华以奇羞，
为文明国所不齿。
公仆③一多④，
前仆后继。
是谁刺杀了马梯窝蒂？
令人联想到悲惨的意大利。
中华民国之光荣，
是你们的舍生取义。
这，给了我们光，给了我们热，
给了我们力。
让我们锻炼自己，
“富贵不能淫，
贫贱不能移，
威武不能屈。”⑤
永远踏着你们的脚迹。
和平最急！
民主第一！
要做到安居乐业、人民万岁，追思才算完毕。
还有我们要把你手创的书店
造成文化仓库，
供给整个民族的精神粮食，
使大众养成乐学求真的嗜好，
真正变成五强之一。
敬爱的朋友啊！愿你安息。
伟大的战士啊！愿你安息。
本篇原载1946年7月27日《新华日报》（Ⅶ，1159）
1946年7月22日，沈钧儒、陶行知、沈志远、徐伯昕及邹韬奋夫人等八十余名亲友在上海虹桥公墓举行了邹韬奋灵柩安葬仪式。这是陶行知当时宣读的祭文。
注释：
①骝华 指邹韬奋的长子邹嘉骅、次子邹嘉骝。当时两子都在延安学习。
②天下为私 〈礼记.礼运〉中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首诗的“天下为私”为其反面，用以鞭挞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的所作所为。
③公朴 即李公朴
④一多 即闻一多
⑤“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语出〈孟子.滕文公〉。
追悼李公朴先生
战争，战争，战争，
战争笼罩着天空。
战争笼罩着乡村。
战争笼罩着都市。
战争笼罩着整个民族的生存。
只须看一看杀你的子弹是从哪儿来，
便知道谁发动了这自相残杀的战争。
你争取民主，
反对一党专政。
你争取和平，
反对中国人杀中国人。
杀你的人
是杀民主、杀和平，
杀害中华民族的生存。
这一颗凶恶的子弹不是打你一个人，
是打在四万万五千万人的心身。
你的死是民主的巨大损失，
是和平的巨大损失，
是中华民族的巨大损失。
我们要自己为民主和平加倍的努力，
来补偿这巨大的损失。
我们每一个人要为民主和平招兵，
感召新的同志来弥补这不可补偿的巨大损失。
酵母、酵母，大家来做和平的酵母。
发酵、发酵，发成民主和平的面包大家吃。
使四万万五千万人每人都有得吃。
吃得更有力，
肃清民敌无踪迹。
和平最急！
民主第一！
我们要做到安居乐业人民万岁，
追悼才算完毕！
原载1946年7月28日〈新华日报〉（Ⅶ，1163）
人物介绍：
李公朴（1900—1946年）生于镇江。1925年在上海沪江大学读书时参加“五卅”运动，并加入中国国民党。1928年到美国雷德大学留学。“九一八”后从事抗日救亡运动和群众文化教育工作，曾创办环球通讯社、〈申报〉附设流动图书馆、业余补习学校和妇女学校、主编《读书与生活》杂志等。1936年任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执行委员，“七君子”之一。1938年在武汉与沈钧儒、邹韬奋合编《全民抗战》杂志。同年11月赴延安后，负责抗战建国教育团。在晋察冀和晋冀鲁豫边区从事培训抗日宣传人才工作。1942年在昆明创办北门书屋，后扩大为北门出版社，出版进步书刊。1945年任中国民主同盟中央执行委员兼教育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人民救国会中央委员，重庆社会大学副校长兼教务处长，积极参加爱国民主斗争。1946年2月在“较场口事件”中被国民党特务殴打致伤。同年7月11日晚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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