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教边学,我在南昌大学掌握多种外语
忻芝卿
我1958年8月到江西工学院任教,先后开过俄、英、德、法四门语言课,编译出版了冰岛语、马尔加什语、马来语、葡萄牙语和越南语五种语言的简明语法教材,懂日语、韩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捷克语、波兰语、印度语、土耳其语、阿拉伯语等多种小语种语言的字母读法和发音规则。现已年过八旬,我正在搜集资料编写《简明埃及语语法》和《简明芬兰语语法》,垂垂老矣,精力不济,但我仍怀着浓厚的兴趣,希冀能对各民族的文化交流尽绵薄之力。
我对外语感兴趣是从我参加工作开始的。1950年8月我从华东革大附设上海俄文学校毕业分配到华东空军司令部任翻译。当时正值新中国成立不久,中苏关系又处在最亲密的时期。上海杨树浦发电厂遭到了国民党飞机的轰炸,造成了上海市停电。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苏联政府派了一个歼击机师、一个高炮师和一个雷达探照灯团的武器装备和人员,来帮助中国并培养这些方面的人才(后来在抗美援朝战斗中出名的飞行员张积惠、鲁岷和舒积成等等都是那时培养出来的)。为此,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空军司令部和华东防空军司令部同时在上海市成立,急需大量的俄语翻译。当时俄语人才奇缺,对翻译人员的政治条件要求又高,加之军队实行的又是供给制(也就是不拿工资的),愿意到军队来工作且政治条件基本合格的也不过十几个人而已。这十几个人要担负几百个苏联同志的翻译工作,任务是何等艰苦啊!艰苦的工作,繁重的任务,却成了我学好俄语和提高翻译水平的一个重要动因。工作任务的顺利完成,增强了我对外语学习的兴趣和爱好;而浓厚的兴趣和爱好,又促使我在外语领域广泛涉猎。
在我和苏联同志一起生活和工作的那些年间,除了俄语以外,还碰到来自其他外语的词汇,尤其是科技方面的。这使我又对其他外语产生了兴趣。我学生时代学过英语和俄语,受家庭影响懂得几句法语。得知苏联有位著名的语言学家马尔,通晓八十几种外语以后,心中暗想:我为什么不可以向他学习,也掌握几十种外语呢?我趁和我一起工作的苏联同志回国休假期间,请他们帮我寻觅一些小语种的书。只要不重复,语种多多益善,因此我有了二三十种小语种的语法书。我暗下决心,只要我精力尚存,我会把它们陆续编译出来的。可惜有些小语种的语法书,“文化大革命”时被造反派当作“修正主义”的东西抄走了。
在当时俄语翻译人才匮乏的情况下,有几位过去长时间在苏侨开的店里打过工或有过贸易交往的翻译同志,他们能比较流利地和苏联同志对话,但文字上却不行,写单词常漏掉字母,又不懂语法,常常出现语法上的错误,书面翻译的东西根本不能用。这使我感到要学好外语,必须要学好语法。语法是钥匙,要精通外语必须精通语法,掌握了钥匙就一通百通了。所以我决心在介绍外语语法上下工夫,认为这是力气用到了刀口上。
后来,由于政治的原因,苏联专家陆续撤走了。我这个1954年就已是三等八级(相当于高教七级)的俄语翻译在军队里也就无事可做了,只好回到母校(现上海外国语大学)进修德语和法语,以便另谋工作。1958年8月,我来到江西工学院任教,当时主要还是开俄语课。1960年后,应部分班级和教师的要求,开出了德语课和法语课。1972年又改开英语课。“文化大革命”后除主要开英语课外,仍继续为部分班级和教师开德语课和法语课。招收研究生后,就为研究生开第二外语(德语和俄语)。
学习外语的人,尤其是想学多种外语的人,得知道“谱系分类法”,也叫“发生学分类法”。这是语言分类法之一。它运用历史比较法,把世界上的语言按亲属关系分为若干语系,又按其亲属关系的远近,分为语族和语支。
按照“谱系分类法”学习其他外语,能取得触类旁通的效果。例如英语,按“谱系分类法”属于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西日耳曼语支。同属于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西日耳曼语支的语言尚有德语和丹麦语等。它们是亲兄弟,有很多相同相似的地方,学起来就比较容易。我就是借助英语来学会德语的,可以触类旁通。我认为这是快速学会多种外语的捷径。
学过法语的人,要学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等就会省力、省时得多。因为这些语种是同属印欧语系罗马语族西罗马语支的语言。他们是亲兄弟,有很多相同相似的地方。例如:西班牙语Buenos dias!早上好!Buenas tardes!下午好!Buenas noches!晚上好!,葡萄牙语Bom dia!早上好!Boa tarde!下午好!Boa noite!晚上好!意大利语Buongiorno!早上好!Buon pomeriggio!下午好!Buonasera!晚上好!基本相同。
再者,学过马来语的人,要学印尼语、爪哇语等,同样会省时省力得多。因为它们同属马来—波利尼西亚语系(南岛语系)。马来语和印尼语的差别,可以类比为英式英语(British English)和美式英语(American English)之间的差别。使用这两种语言的人基本上是可以彼此沟通的,只是在书写系统的拼音和语汇上有一些差异。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由于印尼语从爪哇语和荷兰语中借用了不少词汇,比如说,马来语中的“邮局”(post office)是“pejabat pos”,但是印尼语中的“邮局”,则是“kantor pos”,这是借用“kantoor”这个荷兰语中的“办公室”(office)而产生的词汇。
“谱系分类法”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由于我能从发生学的角度理解各种语法现象,整理资料时不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所以能较快地进入状态。沿着这条路,我在南昌大学的几十年中,边收集资料,边学习,边编撰,已写出了五种语言简明语法。
我编的《简明马尔加什语语法》一书,因为它属于马来—波利尼西亚语系,按照“触类旁通”的方法,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就编出来了。国内至今还没有别的马尔加什语语法书出版,甚至“马尔加什语”的书都见不到。其原因就是出版社考虑的只是经济效益。
2008年,国际上发生的强大的金融风暴,连不足30万人口的小国——冰岛也遭到大大的冲击,引起许多大国对冰岛国的关注。我就将我珍藏的苏联几十年前出版的冰岛语方面的材料,赶在2008年秋季大学开学之前,自费编印出了一本《简明冰岛语语法》书,除送给老同学和亲朋好友外,还送了两本给北大图书馆,两本给了北大外国语学院,一本给了上海外国语大学图书馆,一本给了江西省图书馆,一本给了南昌大学图书馆。大部分单位收到我的赠书后,除了给我回信表示感谢外,还发给我“奖状”以作纪念。因为我在南昌大学工作至今已有五十余年了,所以,我除了送一本《简明冰岛语语法》外,又送了一本《简明马尔加什语语法》,一本《简明马来语语法》给南大图书馆。南大图书馆收到后又给我发了一份精制的“奖状”。江西省图书馆收到我寄去的同样的三本书后,也给我颁发了“奖状”。
我年至耄耋,垂垂老矣!尚有两本简明语法书要编写出来,一本是《简明埃及语语法》,一本是《简明芬兰语语法》。因体力精力的不济,加之多种疾病缠身,只能慢慢地来完成。若有自愿者愿意和我合作,我当表示万分感谢。
我一生精力主要用于语言的学习、研究和教学。我感到,和掌握其他学科的知识与能力一样,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具体目标,有选择有区别地对学习内容或精读、精练,达到游刃有余;或泛读博览,拓宽基础,尽收眼底;或兴之所至,广泛品尝,丰富体验。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要精心为自己设计合理的知识结构,科学地使用生命能力,追求达到应有高度。我不主张年轻人都去追求掌握多门外语,而自己主攻的那一、两门外语则应力争达到熟练应用的水平。我作为外语老师,主要任务是外语教学与研究,并且从年轻就有兴趣涉猎多门外语,所以费了许多工夫收集和编译多种小语种语法,希望在国家改革开放形势下,为增进中国同世界各国人民的友谊作出点滴贡献。
(忻芝卿,原江西工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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