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炼红心

广阔天地炼红心——1969年10月抢救重伤放牛娃纪实

赖　余

1968年10月17日，经过申请，我家被批准下放贵溪县周坊公社长塘大队半山区港背村劳动。11月3日黄昏，寒风刺骨，冷雨湿衣，装载着我们全家四口和什物的货车抵达长塘大队，然后我们步行抵达港背村。当晚，我家四人就挤在约13平方米的房间里住下。次日，生产队想把我们安排到宽敞一些的房子，可是那必然会使别一户人家更加拥挤不堪，结果被我们婉言辞谢了。稍事安顿后，我们白天就参加了村里的一些农活，夜里就每周搞两个晚上教他们认字读书。日子久了，我们同村里人的感情逐步加深，他们有时吃饭，也会端着菜、饭碗来和我们一道吃，并一边拉家常。我记得有一回同农友去远方修水库，夜间天寒地冻，我顶着微雪回住地，有位叫胡云长的老农，硬是拿自己的小火笼给我取暖，那时，真使我感动得掉下了热泪。

1969年10月的一天，住在我们屋后的邻居家里，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这就是邻家胡姓老农的一位9岁放牛娃胡根生，那天在野外放牛时，不知怎的被一头大黄牛用角在他的后脑上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霎时间头骨破裂，头顶上冒出了一些脑浆和鲜血。另一位放牛娃赶紧跑去告诉根生的家长，家长马上去大队请来了医生，可大队的医生除了敷上一点止血药并将伤口包扎好以后，连忙说着要胡家将根生急送省、市的医院抢救。因为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进去了，这时伤者已经半身不能动弹，表情非常痛苦。

然而，当时从根生的家境来说，人口多，劳动力少，加上山区土地贫瘠，交通不便，生活已属不易，哪里拿得出一大笔钱去治病?其次，他们家里在省、市无任何亲戚朋友，就连相距70华里的贵溪县城都没有去过。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和妻子余达清紧急磋商，尽管我们也有各种困难，但绝不该见危不救。于是我们决定:拿出自己的积蓄，由余达清全程护送根生及其母亲和哥哥金生，去南昌市省第二附属医院急诊，这是因为妻子还有一位妹妹在南昌工作，她也可以帮着照顾，我则留在港背照顾两个小孩。妻子一到南昌省二附医院，就忙着帮他们挂了急诊，经医生照过片子，动了手术。把他们安排好以后，再郑重委托她妹妹余达爱及妹夫陈香星多多关照他们三人，待根生可以返家休养时，就买好火车票，把他们三人送上到贵溪县塔桥车站的火车，然后让他们自己回港背村。这样，余达清就先行回港背了。

事后，妻妹余达爱及妹夫陈香星都常去医院看望他们三人，帮他们解决一些困难。根生病情好转后，还帮他们办好了出院手续，并请他们在自己家里休息了两天，替他们买了三张火车票，将他们送上了开往贵溪县塔桥车站的火车，到了塔桥火车站，距离港背村就不太远了。

根生回到港背以后，村子里的人都跑去看他，见他身体状况恢复得尚好，大家都非常高兴，对我们作了很高的评价。此后，随着形势的变化，我一步步地调换了自己的岗位:先是在上饶地区革委会“五七”大军领导小组办公室，参加编写《广阔天地无限风光》一书，事毕迁周坊公社从事通讯报道，1971年后期定职在贵溪县教研室。我在贵溪县近4年，多次被评为“五七”大军五好战士及优秀通讯报道员。1973年3月，我复钩回到江西师院，重新从事教学工作。在回到师院前，我专程去过港背村一次，向他们告别。事后，他们多次来南昌我家做客，或找我们为他们做点什么。2003年8月，我儿子还带着儿子和外甥女专程开车去了大队，然后步行到港背村看望乡亲，乡亲热情地款待了他们3人，临别，还送了他们好远。

我总感到，下放几年，收获甚丰。具体说，就是大大提高了自己的思想觉悟，加深了对劳动人民的感情，至今我经常会想农民之所想，急农民之所急，同时，也改变了过去那种忽视劳动、害怕困难的想法。总之，那几年的悠悠岁月，将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宝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