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科学的人文性
在西方文明的发展中,科学与人文作为人类把握世界的两种方式,二者之间的分野是明显的:科学探索是向外的,探索外部的物质世界;人文探索是向内的,探索人的内心世界。科学关注真理,以物为尺度认识世界,目的是建立客观世界的知识体系;人文重视价值,以人为中心体验世界,目的是建立人文关怀的价值体系。科学用一般的、几何学的眼光看世界,诉诸理性认识和实证经验,强调认识的客观性、逻辑性、可检验性;人文从个体的视角看世界,诉诸体验、理解和解释,强调主体感受的独特性、不可重复性。(86)正是由于科学与人文的显著分野,使得在许多学者的认识中,二者之间出现断裂。科学与人文的分裂对立是当今时代不可忽视的一个重大问题。两者之间存在着互不理解的鸿沟——有时还互相憎恨和厌恶,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是由于缺乏了解。如斯诺所说:“非科学家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印象,认为科学家抱有一种浅薄的乐观主义,没有意识到人的处境。而科学家则认为,文学知识分子都缺乏远见,特别不关心自己的同胞,深层意义上的反知识,热衷于把艺术和思想局限在存在的瞬间。”(87)唯科学主义和尼采的生命意志理论,是这两种文化的两个极端,一极是文学知识分子,另一极是科学家,特别是有代表性的物理学家。事实上,科学与人文二者是统一的。如萨顿(G.Sarton)在《科学的生命》一书中就指出,科学的历史“从最高意义上说,它实际上是人类文明史”(88)。他在《科学史和新人文主义》中又写道:“科学是我们精神的中枢,也是我们文明的中枢。它是我们智力的力量与健康的源泉,然而不是唯一的源泉。无论它是多么重要,它却是绝对不充分的。”“无论科学可能会变得多么抽象,它的起源和发展的本质却是人性的。每一个科学的结果都是人性的果实,都是对它的价值的一次证实。”(89)1959年,英国科学家和文学家斯诺(C.P Snow)也指出:“科学文化确实是一种文化,不仅是智力意义上的一种文化,而且是人类学意义上的一种文化。”(90)如果我们只用科学的眼光,从感性可见和可数学化的东西的观点出发考察世界,抽象掉了作为过着人的生活的人的主体,抽象掉了一切精神的东西,一切在人的实践中物所附有的文化特性,如果这样的话,人越是在科学知识上有所进展,就越是把人的生活世界置之度外,结果使现代人陷于“为科学所迷惑的世界”而不能自拔,全面断绝了向终极回归的意愿和希望,成为一种无家的、无意义的存在物。
其实,早在1844年,马克思就基于自己的实践范畴指出了科学与人文的统一性。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全部历史是为了使‘人’成为感性意识的对象和使‘人作为人’的需要成为需要而作准备的历史(发展的历史)。历史本身是自然史的即自然界生成为人这一过程的一个现实部分。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像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自然科学“通过工业日益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改变人的生活,并为人的解放作准备,尽管不得不直接地使非人化充分发展。工业是自然界对人,因而也是自然科学对人的现实的历史关系。因此,如果把工业看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那么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可以理解了;因此,自然科学将失去它的抽象物质的方向或者不如说是唯心主义的方向,并且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可见,马克思把自然科学看作“关于人的科学”,自然科学是自然界向人生成并成为人之一部分的科学。从马克思的这一论述中我们可以认识到,马克思、恩格斯打破了传统的把科学与社会分割开来的错误观察方法,指出自然科学的人文属性。
科学具有人文性。科学的人文性,前面我们业已从科学的语境性角度对此作了论证。下面我们再进一步对这一问题作些探讨,以深化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思想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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