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学校有什么不一样

五、实验学校有什么不一样？

（一）运行的原则

对于改造学校，办学理念的创新是一个难点，而这个创新落实到办学中，又是一个难点。当然，相比于蔡元培和陶行知的改造学校，似乎后者的难度更大些。蔡元培面对的是有着根深蒂固传统的老资历学校，陶行知则是战火中的白手起家。

创办实验学校时，杜威更多地发挥着领导者和指导者的作用，他有现成的专业团队能够较好地把他的思想落实下去。

学校开办前，杜威拟了一个《组织计划》，要求学校根据实验要求编写出一整套的课程、教材和相应的教学方法，并要求课程编写尽力使知识以生动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依存的形式出现，并能使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真正发现个人的能力倾向，以便学生能对今后生活中应选择何种专门的职业有一个日渐清晰的认识。

杜威要求实验学校努力以三种简明的原则进行运转：一是学校的职责是培养儿童以相互合作和相互帮助的方式来生活，帮助他们在集体中成长；二是所有教育活动都必须根植于儿童的天性和情感，而不是将精心设计的外部材料强加给儿童；三是组织能够培养学生倾向性和活动力的各种活动，促进儿童个体倾向性的发展。

当然，杜威也指出，这些原则无意当作指导学校行动的规律使用，仅仅提供一个观点，并指出学校应有的行动方向。所以实验学校本身也是体现着杜威的教育理念，绝不是呆板的、僵硬的，而是民主的、体验的。同时学校需要注意的是，因为面对的是未成年人，所以实验学校既要保证调查研究的自由，又要保证儿童生活的正常发展。

杜威希望能在这个方面作出探索，就是一所学校在行政管理、教材选择，以及学习、教学和训练的方法方面，能够在发展每一个人自己的能力和满足自身需要的同时，又成为一个合作的社会。

实验学校的整个实验进程分为两个时期：第一时期（1897—1898）是摸索时期；第二时期（1899—1903）是推进时期，把第一时期证明有效的课程、教材和方法继续下去，并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正和提高。

（二）与传统截然不同的学校

我们可以看看芝加哥实验学校的大致情况，会直接感受到这个学校透射出的“改造”的气息。

年级与学习重心：学生不按年龄分年级，而是按照儿童发展阶段分成三个阶段，每个阶段按儿童年龄分为若干小组。第一阶段4～8岁，第二阶段9～12岁，第三阶段13～15岁。以上各个阶段逐步地过渡。在第一阶段，重心放在学校生活和家庭邻里的生活，譬如自然研究、手工训练和缝纫；在第二阶段，侧重获得读写算操作的能力；第三阶段是在儿童掌握每门学科所使用的工具的范围内，一门一门地进行学习。学生没有考试，没有升留级。

教学内容：学校为每个阶段、每个班级安排不同的活动环境、课程的教学方法，以适应不同年龄儿童的兴趣和需要，选择的教材重点关注体现社会性。每门课程多是一个整合体，每门课程都蕴藏了对儿童多方面能力的促进。

在学校里，儿童的活动主要围绕着各种不同形式的主动作业，如烹饪、木工、纺织等展开，在这个过程中，课程是由和上述各种主动作业平行的三个方面的认识活动组成：历史或社会研究、自然科学、思想交流。这些活动与儿童四个方面的兴趣相应：谈话或交际的兴趣、探索的兴趣、制造或创作的兴趣、艺术表现的兴趣。在这里，课程以生动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依存的形式出现。

教学配套设施：学校提供各种“活动的装置”，并设有物理、化学、生物学实验室、工场、体育馆、美术和纺织室、家政课大厨房，以及供儿童用来建造和调查研究的工具。

课程研究室：随着学生人数的增加，课程管理方面，采取了类似大学里分系科的方式，学校分设幼儿园、历史、自然科学和数学、家政、手工训练、音乐、语言和体育研究室，每个室由一位有一定业务水平和学位的教师负责。

教师工作定位：在杜威学校中，教师不仅仅是教学计划的执行者，而且也是教学计划的制订者、教学实验的研究者。教师有着很大的自由度，教师掌握着学校原则的应用，而且这种应用实际上等于教师对于原则所作的发展和修改。

教师享有教学上的自由，一位在该校从事幼儿工作的主任回忆她两年的教学情况时说的话可略见一斑，“这些年相当长的教学生涯是在最快乐和最兴趣的经验中渡过的……杜威的理想是每个儿童应该通过有比较丰富经验的人的指导，就某些根本的目的自由地发展他自己的能力。这也是他在他的学校里同教师的关系。我晓得在我自己的工作中有很多事情是他不同意的，然而我总觉得我自由地用自己的方法工作，并且他在教育上的思想和对我的教育经验的影响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是在增加着”^[11]。所以，这一点对于教师素质也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学校组建教师队伍时考虑的就是有经历、适合于某些学科的教学的专家，作为教学力量的一员。

教师在使原则适应实际的情况方面有较大的自由，教师考虑的不限于教材本身，而是把教材作为生长的经验中相关的因素来考虑，“教材必须心理学化”。杜威要求教师在各自领域研究课堂中发现的各种问题。

学校生活：学校以哲学和心理学为依据，把以粉笔和口讲为形式的课堂改变为由活动而求知的课堂，把儿童静坐听讲的课堂改变为儿童为活动而可以随时移位的课堂，师生的空间位置一变，课堂气氛就为之一新。年龄较大的几个班，每周举行一次午餐会，以表达并发展社会精神。每学季结束，每个班老师报告全班的工作，为同事和指导实验的人提供情报，以便安排以后的课程计划。这个课堂记录很像我们现在盛行的教学反思。

（三）改造学校的关键词

我们可以为这所学校找到几个关键词，以与传统教育相区别的关键词：

第一，动态而不是死板的。这个动态既包括大的方面，就是学校这个改造是探索性的，逐步调整的；也包括小的方面，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根据学生情况对教学内容、形式的调整。

第二，尊重而不是强制的。这个尊重既包括对儿童个性发展的尊重，也包括对教师开展教学工作的尊重。

第三，联系而不是孤立的。这个学习不仅是与儿童生活密切相关的，更注重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

也许我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的不同点，但就是这些，我们已经可以想象到儿童在其中的乐趣，那一定是比傻傻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埋头写作业，好得多了！

当然我们现在对这样的学校生活并不觉得奇怪，但在当时，这无异于像一块石头而不仅仅是一颗石子投入湖心。这的确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因为这和当时的学校教育太不一样了。

杜威作过一个很有趣的类比，他说，生物学家可以通过对“一两块骨头”的检查就能够按原样修复整个动物，而当时普通的课堂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一排排难看的课桌按几何顺序摆着挤在一起，以便尽可能没有活动的余地，课桌几乎全都是一样大小，桌面刚好放得下书籍、铅笔和纸，外加一张讲桌，几把椅子，光秃秃的墙，可能有几张图片”^[12]，然后就是学生听老师讲课，这是一种单向倾听的练习，一切都是为静听准备的。

而这所学校显然不同。从一开始，旅行就是学校日程中的一个特点，是每个班级学习生活的一部分。有各种的旅行，譬如到公园收集东西、到沙丘作地方考察，到湖边远足、访问工厂和美术博物馆、去公园、去大学实验室等等，自然，像这样的旅行与实地考察总是会让孩子们兴奋。还有大学的图书馆和市里的图书馆都是儿童常去的地方，他们早就学会了如何利用这些参考读物。

走出教室，到现场去学习，到图书馆去，学会使用查阅工具，这两个方面估计是最容易引起世人好奇的了，因为这与当时学校把学生关在教室里死记硬背的场景，差异太大了。

办这样的学校一定很有乐趣，因为是创造性的，是造福于儿童的，但估计杜威还有教师们也是高度紧张的，因为创造一定比因循守旧费力得多，而且有点难以预见结果，工作的背后需要解答很多问题，譬如“怎么样”和“为什么是这样”，正如他们教师自己所言，这的确是一所非常学术性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