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美德即是知识的基本观点

第一节　苏格拉底的教育思想

苏格拉底（公元前469年—前399年）是著名的古希腊哲学家和教育家。出生于伯里克利统治的雅典黄金时期，死于雅典的败落时期。他父亲是一个雕刻师，母亲为助产士。苏格拉底具有朴实的语言和平凡的容貌，生就扁平的鼻子，肥厚的嘴唇，凸出的眼睛，笨拙而矮小的身体和神圣的思想。自幼随父学艺，后来当过兵，曾经三次参战。苏格拉底也和孔子一样“学无常师”。他师从当时各种学问的大师，阅读了所有能得到的诗人和哲学家的作品，熟读荷马史诗及其他著名诗人的作品，靠自学成了一名很有学问的人。他以传授知识为生，三十多岁时做了一名不取报酬也不设馆的社会道德教师。许多有钱人家和穷人家的子弟常常聚集在他周围，跟他学习，向他请教。苏格拉底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有一大批狂热的崇拜者和一大批激烈的反对者。他一生没留下任何著作，但他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哲学史家往往把他作为古希腊哲学发展史的分水岭，将他之前的哲学称为前苏格拉底哲学。作为一个伟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对后世的西方哲学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被三名无名小徒诬陷，被判死刑。当时苏格拉底是有机会逃亡的，但他认为逃亡就表示了自己的屈服，因此拒绝那样做。当学生再三告诫他雅典的法是恶法，不值得遵守时，他仍不为所动，他要以自己的死，来羞辱雅典的民主政治，终年70岁。他的思想都是通过其弟子整理和记录而得以保存的。

作为一个教育家，苏格拉底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人类的教育事业。通过从事教育工作，他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并形成了自己的教育理论。和我们现代的教师不一样，苏格拉底在进行教育工作的时候并没有自己固定的场所和固定的教学对象。在当时，教师被称作智者，是为数不多的掌握知识的一群人。在苏格拉底生活的古希腊时代，初等学校是体操和音乐学校，内容简单，质量低劣，文化知识的学习居于次要地位。初等学校以上是纯军事体育操练性质的体育馆，以学习文化知识为主的中、高等学校还没有出现。当时社会知识的传授主要靠智者。智者向人们传授知识是收取学费的，他们以当教师作为赚钱的手段。可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这样做，他的教育活动是不收取学费的，所以苏格拉底的一生过得十分清贫。在他的一生中没有创办自己的学校，广场、庙宇、街头、商店、作坊、体育馆等等场合都是他施教的地方；青年人、老年人、富人、穷人、平民、贵族等等各种人群都是他教学的对象。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向他求教，他都热情施教。苏格拉底的教学不光没有固定的场所、固定的教学对象，而且还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规制。“苏格拉底经常出现在公共场所，他在早晨总往那里去散步并进行体育锻炼；当市场上的人多起来的时候，总可以看到他在那里；他常作演讲，凡喜欢的人都可自由听讲”。苏格拉底这种有教无类的私学，为当时不仅培养出了一大批优秀人才和哲学家，而且对于社会人才的流动和健康发展作出了总体的规划，为社会的延续铺平了道路。

一、教育的意义

教育是一种改变人类对客观世界认识的途径，是一种引导人类的思想、认识和改造世界的积极有效的途径。教育对于一个人的意义不言而喻，苏格拉底很看重对人的教育，把教育当作改变人的最好手段。

1.人，天生就是有区别的，但是通过接受教育都能使人进步。不是所有的人从生下来就具有同样的体质和智力，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存在很大的差异。但是不管这种先天的区别有多大，通过后天接受教育都能使人得到改进。勤能补拙，先天比较愚笨的人通过努力学习能够弥补先天的不足，而天资比较聪明的人则更加需要勤学苦练。越是禀赋好的人，越需要受教育，否则，好的禀赋就会使人变得难以驾驭；拥有财富并不意味着拥有了才德，不接受教育，再富有的人也是愚蠢的。以为自己拥有了财富就拒绝学习的人是愚人；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和管理者，受教育显得尤为重要，苏格拉底认为“最大的骗子乃是那些本来没有资格、却用欺骗的方法使人相信他们有治国才能的人”。在他看来，国家的统治者和管理者要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就必须接受良好的教育，没有受过教育而靠其他手段获取管理国家权力的人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

2.教育是为政治服务的，培养治国人才是教育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苏格拉底十分热爱自己的国家，对生育和教会过自己的母邦雅典充满感激之情。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作为一名战士为雅典的安全英勇斗争，他为自己是雅典人的后代感到十分自豪，他严格遵守雅典的法律。苏格拉底认为，教育的目的就是为国家的政治服务，为国家培养治国人才。他反对当时雅典的绝对民主制度，认为采取抽签办法挑选出来的国家官员不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选，把管理国家大事这种重大任务交给偶然中签的人，而不问他们的才德如何，这是一种极端不负责的行为。作为一个国家的管理者，苏格拉底认为必须具有专业的政治知识而且品质高尚，政治家本身就应该受到良好的教育与训练。政治也是一门技能，它需要天赋，更需要学习实践。

3.人类不能预测结果的知识是不能通过学习获得的。由于苏格拉底所处的年代，人们对许多未知的现象只能求助于神，他们认为这些事情都是由神来掌控，人不能学习到这方面的知识。至于想要学习建筑、农艺、人事管理、军事理论、治国本领等等这些知识完全是可以做到的，不必求神问卜。

二、论道德教育

苏格拉底重视人的智慧发展的同时也强调个人道德品质与修养。德国哲学家德尔班曾经说过：“苏格拉底以其外在特征、独特的品格、哲学推理的新风格，开辟了哲学史上的新篇章。”苏格拉底对自然界的研究不感兴趣，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神安排好的，他大力宣传神学唯心主义，苏格拉底一生的哲学研究范畴都是以伦理为中心，包括政治、伦理、实际知识和教育等方面的伦理哲学。苏格拉底从哲学的观点出发，把道德修养作为教育的终极目的。苏格拉底的德育论是其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道德教育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一）“自知其无知”

苏格拉底认为，人的智慧贵在“自知其无知”，从认识自己开始，达到认识的最高境界——善和接近智慧。他的智慧之所以远远高于别人，就是因为他承认自己一无所知并孜孜不倦地探求着。苏格拉底首先提出了什么样的人是有智慧的人，以及知识和智慧的关系问题。苏格拉底得出结论，认为那些所谓有智慧的人其实都不是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在于“自知其无知”。“自知其无知”这一思想在教育史上有着重要的意义，提出了教师在教育和教学方面所应具有的重要品质和态度，即谦虚品质和真诚“无知”的态度问题，同时这一思想也恰恰成为苏格拉底教学方法的基础。

（二）“美德即知识”

两千多年前，苏格拉底提出了许多闪烁着哲学光芒的观点，例如“理念说”、“回忆说”，而这些观点都与“美德即知识”的观点相联系。直至如今，“美德即知识”这一观点仍是学者探究讨论的焦点话题。因为人们从事的教育工作主要涉及的仍是知识与美德这两个领域，两者缺一不可，否则教育就无法存在。

什么是德性？苏格拉底认为，德性就是指过美好生活或做善事的艺术，是一切技艺中的最高技艺。这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学会或者可以确定知道的内在于心灵的原则。在苏格拉底看来，一般的或共同的美德就是知识，在此意义上，他把德性等同于知识，而不道德便是无知的同义语。最高的知识就是对“善”这个永恒的、普遍的、绝对不变的概念的知识。德性即知识的意思就是说，美德即关于善的概念的认知。由此，美德也就不是相对的、可变的，而是绝对的、不变的。知识又是什么呢？苏格拉底认为知识不是那些结果感悟得来的经验或者对事物个别的、特殊的认识，而是永恒不变、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知识，对于教育而言，知识就是哲学和道德哲学。苏格拉底倡导“知德合一”，力图通过教育使雅典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知识和美德。苏格拉底到处劝勉人们“把精力用在高尚和善良的事上”，教育人们要“努力成为有德行的人”。“美德即知识”是苏格拉底伦理学的最重要的观点，也可以说是苏格拉底道德教育思想的核心。

苏格拉底生活的雅典时期已处于从极度辉煌和繁荣走向没落与衰败的阶段，整个社会出现了许多严重的道德问题。苏格拉底认为.只有通过教育才能解决社会道德沦丧的问题，教育的目的就在于培养美德，使人达到至善。在他看来，人的行为之善恶，主要取决于他是否具有有关的知识。人只有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才能趋善避恶。由此，苏格拉底提出了“美德即知识”的观点。从“美德即知识”的观点出发，苏格拉底提出了“德行可教”的主张。这种主张不仅否定了当时盛行于希腊的道德天赋的观念，而且赋予道德以一种普遍的基础。由于强调知识与道德之间的内在联系，就肯定了知识的传授与道德教育之间直接相关；同时，由于认识到道德的知识基础，也就为道德教育的进行找到了一条重要的途径。在西方教育史上，苏格拉底最早提出了知识和德行的关系，以及教育在培养德行中的作用。他重视道德和知识全面发展的观点是很有道理的，但是苏格拉底把思想和道德等同起来，有知识的人必然也就具备了美德，这个说法显然是片面的。

既然美德就是知识，那么美德就可以由教育得来，美德不是天生的，美德是可教的。

（三）美德的教育

关于美德教育的内容，苏格拉底主张要培养人的美德，就要教人学会做人，成为有德行的人。然而美德又如何去教给学生呢？美德这种最高的智慧不可能像其他领域的知识，例如建筑、美术那样去教。这些知识可以通过老师示范的方式直接教给学生。但是美德这种知识和其他种类的知识不一样，人类普遍对这种知识的认识都很抽象。既然美德可以教，而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可以教授美德的老师，那么美德知识又如何才能传授给学生呢？这个矛盾的解决在后来柏拉图的著作中才被发现：美德知识已由神赋予在人的理性灵魂中，而唯有哲学的“助产士”才可使人将其回忆起来。苏格拉底认为哲学家和教育的任务并不是传授知识真理，而是做一个新生思想的“产婆”去接生新的思想。这就是著名的苏格拉底“产婆术”。

三、“产婆术”

苏格拉底通过长期的教学实践，形成了自己一套独特的教学法，人们称之为“苏格拉底方法”，他本人则称之为“产婆术”。苏格拉底的母亲是一个接生婆，他从小跟着母亲到别人家去接生，帮助递递器械，打打下手。这一段生活经历在苏格拉底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他从助产中得到了启迪，创立了一种教育方法，他称其为“产婆术”。“产婆术”教育方法的提出，开创了西方启发式教学之先河。

在当时的雅典，人们普遍认为智慧是天生的。苏格拉底则认为，知识和美德是能通过受教育而得到的，唯一的困难是缺少既懂美德的概念又能将它教给别人的人。尽管他认为自己没有智慧，不足以施教于人，但却甘愿去尽一个社会道德教师应尽的义务。他经常同青年人交往接触，教育引导他们。在实践中，苏格拉底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教育方法，其基本原则是：回答问题必须非常简洁，明快干脆。回答对方所提出的问题，不能提出别的问题，不许反对对方的问法。两个人可以相互轮换提问，但须双方都同意。这种方法包含有辩证的色彩，能帮助对方纠正错误观念并产生新的艺术。整个过程仿佛产婆帮助孕妇生产下婴儿一样。它分四个步骤。第一步是讥讽。苏格拉底喜欢从日常的具体事物入手，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求教于别人，使人说出自己的原则暴露自己。他把对方的命题或定义接受下来，让人从熟知的前提中去寻找结论，最后认识到这些结论怎样与他们所坚持的其他原则相矛盾，使“通常被认定的、固定的，在意识中直截了当的观念和思想瓦解，并通过其自身与具体的事例使之发生混乱”。在问答中凸现矛盾。这是使人变得智慧的必然步骤。第二步是助产术或称接生术。苏格拉底充当的角色是“智慧的产婆”，即“帮助已经包藏于每一个人的意识中的思想出世，也就是从具体的非反思的意识中揭示出具体事物的普遍性，或从普遍认定的东西中揭示出其中所包含的对应物”。从双方都认可的具体事例出发，把话题推进，分析这个存在于自发意识中而未被思索过的具体事物，把隐含在其中的普遍思想、普遍概念揭示出来，从而使人认识一个普遍的命题、普遍的规定。其实，从具体的特殊的事例发展到普遍原则，并使潜在于人的意识中的概念明确呈现，就是一种归纳式思维。苏格拉底因此被人称为“归纳之父”。亚里士多德给予苏格拉底的方法以极高的评价：“有两样东西完全可以归功于苏格拉底，这就是归纳法和一般定义，这两样东西都是科学的出发点。”第三步是结果。当普遍概念呈现时，人们回顾整个过程才意识到“我们所知道的东西是彼此互相矛盾的”。这样一来，人的意识发生混乱，就陷入一种困惑，从而内在地产生“认真努力求知的要求”，即求知欲。

苏格拉底就是这样“唤醒人的见识、羞耻、意识”，由思想矛盾而促使思想发展、认识深化来实现教育的目的。“苏格拉底方法”自始至终是以师生问答的形式进行的，所以又叫“问答法”。苏格拉底在教学生获得某种概念时，不是把这种概念直接告诉学生，而是先向学生提出问题，让学生回答，如果学生回答错了，他也不直接纠正，而是提出另外的问题引导学生思考，从而一步一步得出正确的结论。

苏格拉底倡导的问答法对后世影响很大，直到今天，问答法仍然是一种重要的教学方法。卢梭、布鲁纳等人提倡的“发现法”，也明显受到苏格拉底方法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