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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三十五年的回顾

时间:2023-03-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为提倡科学而发行杂志,三十五年以来,社中同人苦心支持,已感到心力交瘁。所以《科学》的停刊,可以说是表示科学界的大团结。在这35年中,刊行了《科学》32卷。但无论如何,《科学》总是排除万难,继续出版,以至完成32卷。这可见《科学》的目的,不但是传播新知以促进科学的研究,还要发表研究结果以建立学术的威权。

导读

《科学》是中国现代最著名也最具影响力的杂志,它随中国科学社的诞生而诞生,自1915年创刊以来,始终坚持以“传播世界最新科学知识”为帜志,在传播科学理念、介绍科学知识与原理、传达中西方科学研究最新成果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任鸿隽作为《科学》的发起人之一和核心人物,有责任对这份对中国现代产生过巨大影响的刊物留下独有的珍贵史料。

中国科学社的《科学》杂志,从1915年(即民国四年)开始刊行,到1950年发行到32卷。从1951年起,这个有三十五年历史的杂志将停止刊行。许多朋友以我曾为《科学》发起人之一,要我就个人想到的几点,写出来请读者指正。

一、我首先要说的是:这次《科学》的停刊,并非出于消极的态度,而是出于积极的精神。本来发行学术杂志是一种艰难的事业,而在我国尤难,因为读者较少的缘故。我们为提倡科学而发行杂志,三十五年以来,社中同人苦心支持,已感到心力交瘁。但因国内尚无同性质的杂志出现,虽感负荷艰难,也不敢放下担子。现在好了,国内同性质的杂志出现的已不止一种了(如中国科学院的《科学通报》与中国科联的《自然科学》),如《科学》仍然继续出下去,便是重复,便是浪费。所以《科学》的停刊,可以说是表示科学界的大团结。而且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人民政府的支持下,在全国科学界的通力合作下,将来的科学杂志比以前的更要办得好些。

二、说到《科学》的历史,我们不能不回想到它发起的时期。那时是1914年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一年。当时我们看见世界各国生存竞争的剧烈,无论是战争或和平,设如没有科学,便休想在世界上立住脚。而环顾我们国内,则科学十分幼稚,不但多数人不知科学是什么,就连一个专讲科学的杂志也没有。于是十几个还在外国留学的学生怵然于“国力之发展必与其学术思想之进步为平行线,而学术荒芜之国无幸焉”。就“相与攫讲习之余暇,抽日月所得,著为是报,将以激扬求是之心,引发致用之理”(引见《科学》第一卷第一期发刊词),这样,《科学》就在1915年1月开始与世界相见了。记得在1914年秋天筹备《科学》出版的时期,我们除了预备各人担任的文稿外,每人每月还节省出学费3元至5元,作为《科学》的印刷费,到文稿和印刷费都积有3个月以上的准备后,我们才托上海的寰球中国学生会干事朱少屏君代我们付印与发行。这些虽是小事,但颇足代表当时发起人自我牺牲与倚赖自己的精神。

由1915年1月到1950年12月,整整过了35年。在这35年中,刊行了《科学》32卷。中间所以缺少了3卷,有时是因为编辑部的迁移和印刷的困难,有时是因为时局的关系。印刷的困难,直到科学图书仪器公司成立才能解决;时局的关系,尤其以1941年珍珠港事变以后,《科学》由上海迁移到内地去印行,影响最大。但无论如何,《科学》总是排除万难,继续出版,以至完成32卷。这是靠了多年以来主持编辑与经理的各位社员的努力,以及一般社友的热心赞助,才能有此结果。在初期编辑中有杨铨、胡明复、赵元任诸人,经理中有朱少屏、胡明复、过探先诸人,勤劳独著;后来担任编辑与经理的有刘咸、卢于道、张孟闻诸人,皆是值得我们纪念不忘的。

三、说到《科学》的内容,我们先看第一卷第一期中的例言。例言的第一条说:

一文明之国,学必有会,会必有报,以发表其学术研究之进步与新理之发明。……同人方在求学时代,发明创造,虽病未能;转输贩运,未遑多让……他日学问进步,蔚为发表新知创作之机关,是同人之所希望者也。

这是说,《科学》的创始虽仅以“传播世界最新科学知识为职志”,最后则期望它为发表自己“新知创作之机关”。作者在《科学》第一卷第六期《解惑》篇中曾有以下的几句话:

他日者,学术昌明,研究精进,安知不与他国之学术杂志同占学界上之要位。令讲学者引证曰“见某年《科学》某卷”,则吾人之愿毕矣。

这可见《科学》的目的,不但是传播新知以促进科学的研究,还要发表研究结果以建立学术的威权。这个目的虽然未必遽能达到,但《科学》编辑的内容则显然是从这条路径进展。我们试看《科学》首二三卷登载的文字,以鼓吹科学效用及解释科学原理的为多;到第三四卷以后,则渐渐登载国内科学家自己研究的结果;到最近几年来,则以英国的《自然》杂志(Nature)为模范,注重在发表专门研究的著作,这大约是读者所有目共见的。

关于《科学》的内容,我们有时听到一种批评,说它过于偏重理论,未能与实际相结合。这种批评,我们极愿接受,同时也可作如下的说明。第一,偏于理论,脱离实际,是我们二三十年来研究科学的普遍现象,《科学》是反映当时科学发展情形的,自然脱离不了这一般的现况。第二,所谓理论与实际,不知是指哪方面情形而言。若就一般的社会情况而言,当三十余年前一般人还不明了科学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不惮烦言地指陈科学的性质是怎样,科学知识和其他知识的差别在什么地方,这些正是合乎实际的主张,不得以其是关于理论的文字而谓其脱离。第三,若理论与实际是指科学的原理与应用而言,则在《科学》发刊号的例言中,我们曾标举一个原则,说“为学之道,求真致用两方面当同时并重。”所谓求真,即是指学理;所谓致用,即是指实际。我们试检查一下《科学》第一卷的索引,关于算学、天文、物理、化学、地质、气象、生物、心理、教育及普通性质的文字约为129篇,而关于各种工程学、矿业、农业、卫生、建筑、实业的文字约为118篇,两种数目几乎相等。以后关于普通理论的文字逐年加多,专门技术的文字渐渐减少(请参阅《科学》第二卷以后各卷的索引),这是因为各种专门学会渐渐成立了,而且各学会都有它的专门杂志,所以许多专门性质的文字便可不在《科学》上发表了。如其以关于应用科学文字的稀少,便指为脱离实际,我们以为是未加深思之言。我们须知,如讨论科学研究问题、科学教育问题、科学名词问题,甚至如科学方法问题,哪一样不是目前所切实需要的?科学的范围愈来愈广,实际的需要也随时而不同。主持科学界言论的威权者,应该放大眼光,顾虑周到,方能真正做到切合实际的工作。从前的《科学》如其对于此层未能做得尽善,尚望后来者共勉之。

四、读者如要问发行了三十二卷,除了成为我国历史最长久的学术杂志而外,究竟还有什么成就?这个话很难确实地答复。必不得已,我们不妨举几个小的数字与故事以代说明。

《科学》至1950年为止,出了32卷,以每卷12期,每期六万字计算,应有三千余万字。每期除了科学消息、科学通讯等不计外,以长短论文八篇计算,应有论文三千余篇,假定平均每人作论文三篇,则有作者一千余人,通过《科学》而以所学所作与当世相见,这一点不能不算《科学》的小小贡献。至于这些文章对于学术上、社会上所发生的影响,姑且不在话下。

《科学》的销路,自来就很有限,大概始终不曾超过三千份。但国内所有的中等以上学校、图书馆、学术机关、职业团体,订阅《科学》的相当普遍。不但如此,《科学》也曾被用来与外国的学术机关交换刊物,并且得到外国学术团体的重视,拿来代表我们学术活动的一部分。就在眼前,作者的案头上还收到德国柏林《化学汇报》(ChemischeZantralblatt)的一封信,查问《科学》在1941年以后是否照常出版。据说,这个杂志一直在做《科学》论文的摘要。现在有几年不看见《科学》了,故此来信探问一下。

五、如上所述,《科学》的问世,不过出于一班书呆子想就个人能力所及对于国家社会奉呈一点贡献。他们做文章,做事务,不但不希望物质的报酬,有时还得自己贴补一点费用。例如在《科学》上投稿的,向来不收稿费,只以本文的复印本若干为酬。直到最近,因文人生活困苦才对投稿者略备稿费,但也微乎其微了。主持编辑的人除了一二特别聘请者之外,也是不受薪资。因为有了这些热心与牺牲,这个杂志才能维持到35年之久,这是我们应该记念的。又《科学》自出版之后,不断地得到社会人士及学术机关、职业团体的赞助,使我们在精神上物质上均得到无限的鼓励与帮助,也是《科学》能够维持长久的一个原因。我们应借这个机会,向以前曾经支持本志的人们及团体致深切的谢意。

记得当《科学》举行第一周年纪念时,曾得许多社会贤达撰词致祝,殷殷属望。黄任之先生的一首诗(见《科学》第二卷第一期)命意尤为切至,请引之以终吾篇:

治学如治玉,理可别异。治学如治水,广川一源始。语精通鬼神,语大经天地。用之康世屯,守之尊国粹。栖神自悦怡,沾焉非其至。秦火不西流,禹教颇旁暨。百家恣腾踔,拔帜以立帜。遂令青年俦,远揽彼邦懿。进化与争存,微茫责谁寄。报国以文章,虽小聊堪识。中原正丧乱,迟汝经纶试。

195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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