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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化运动与教育问题

时间:2023-03-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过,我们讲文学革命,提倡用语体文,这些问题,时常与教育问题发生了关系。故如说我是喜欢和教育界谈教育问题的则可,谓为导师便不对。再其次,办教育,治安问题很要紧。我说东亚大陆有一个地方可以办强迫教育、普及教育的,便是香港。新的领袖,尤其要接受新的文化,做新文化运动的领导者,以和平的手段转移守旧势力,使香港成为南方新文化中心。然而,我觉得中国现在还谈不到教育毛病问题。

导读

胡适在本文中略带谦虚地表明自己并非一个教育家,而是“文学革命”的倡导者,但是“文学革命”与教育之间所存在的关联是必需的。“文学革命”离不开学校、教师和学生,“文学革命”与教育的根本目的都是为社会换取希望,使人们更好地服务社会。

各位朋友,十几年来我想来广东一游,都没有机会。十七年前我由外国回来,便想到粤。有一次广州中山大学当局请我去讲学,想来了,又因乱一阻,便不果行。后来有一次买了铁行邮船公司的船票,也因为别事阻挡,把船票都取消。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来到香港与各位会面,觉得非常高兴,现在听闻各位能够懂得我的话(国语),尤为欢喜。

但是刚才陈先生说我是教育界的导师,是完全错的。我对于教育还是一个门外汉,并没有专门的研究。不过,我们讲文学革命,提倡用语体文,这些问题,时常与教育问题发生了关系。也往往我们可以看到的问题,而在教育专门家反会看不到的。故如说我是喜欢和教育界谈教育问题的则可,谓为导师便不对。我对于香港教育还不大清楚,实在不配谈香港教育,但是我可以说香港是一个办学的地方,像北平中小学教育经费欠到二十一个月薪,就是广州小学教员也欠薪几个月,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谁也办不好的。但是香港教育界这种情形绝少,因为它是商业发达、经济充裕的地方,这几年来无论怎么的萧条,总比较北平欠二十一个月薪、广州欠几个月薪的好得多,这样若不能办得好的教育,香港就对不起香港了。

再其次,办教育,治安问题很要紧。比方在北方,日本的飞机天天在校顶飞过,叫谁也不能安心办学,就是你不走,学生也走了。怎么办呢?但是香港便没有这种危险,在这样好的环境下,香港的教育是应该发达的。我说东亚大陆有一个地方可以办强迫教育、普及教育的,便是香港。因为香港这地方有钱,治安也好,可接近外人,可借镜的地方很多。中国办新教育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做得到。办普及义务强迫教育,我以为香港是有这资格的,故此我说它是东亚大陆上一个办义务教育的地方。近据报载,中央政府拟在南京办义务普及教育,我想香港可以和它争光的,希望诸位教育界领袖,向着这个目标迈进。

我此次南来,不单纯来接受港大的学位,实在很想乘这机会,对南方的教育文化考察一下。现在广东很多人反对用语体文,主张用古文,不但古文,而且还提倡读经书。我真不懂,因为广东是革命策源地,为什么别的地方已经风起云涌了,而革命策源地的广东反而守旧如此!

我这回来香港,逗留了几天,细加考察,便有所悟。我觉得一个地方的文化传到它的殖民地或边境,本地方已经变了,而边境或殖民地仍是保留着它祖宗的遗物。广东自古是中国的殖民地,中原的文化许多都变了,而在广东尚留着,像现在的广东音是最古的,我现在说的才是新的。又比方我们的祖宗是席地而坐的,但后来我们坐椅子了,这种席地而坐的习惯传到日本,至今仍是一样。又比方英话传到美国,现在本来的英语都变音了,而美国却能保留着,如(Clerk)书记,英语现读(Clerk)音,不知美音才是对的。又如翰林或状元,在广东觉得很了不得,民间要题几个字,不惜费许多金钱来找一个状元或翰林来题,在北方并不如是重要,因为在广东翰林是很难得的缘故。在边境或殖民地的人,对于娘处来的东西,都想设法去保持它,说是祖宗的遗物。但是,我们应该晓得,祖宗之所以遗给我们是在乎应用的,比方“灯”是祖宗遗下来的,然而我们现在用电灯了。这是祖宗的吗?从前我们用人力车,现在则用电车或汽车,难道“车”、“灯”可以变化,思想文化便不可以吗?所以,我第一希望香港能实现为第一个义务教育的地方。新的领袖,尤其要接受新的文化,做新文化运动的领导者,以和平的手段转移守旧势力,使香港成为南方新文化中心。

听说香港教育很发达,单是教员已经有三千多,不能谓不发达。但我们要知道教育的基础是很重要的,前两月汪院长无线电报告1934年教育成绩,据说1934年度小学教育比前增四倍,中学增十倍,大学增一百倍,在量看来很发达了,但试想这样的进步是没有基础的。因为大学、中学要学费,许多人没有资格升学,不该升学的,都凭借他的金钱或面子进去了,有天才的学生许多还没有入学的机会。照理大学教育增一百倍,小学该增至二万倍,这样才有教育的基础,有天才的人才有抬头的机会,所以非做到义务教育、强迫教育不行。

现在我国的教育是办不好的。一个小孩在小学念了六年书,毕了业回到家中,穿起一件长衫,便不屑助哥哥做木工,帮爸爸种田了,他说自己是学生了,特殊阶级了。假使阿猫的儿子或阿狗的儿子,都给他念书,由小学毕业出来,人人都是特殊阶级,那就没有特殊了。

教育的药没有什么,就是多给他教育,不能因为有毛病就不教育,有毛病更应该多教育。然而,我觉得中国现在还谈不到教育毛病问题。教育有两种方法:一是普及,一是提高。把它普及了,又要把它提高,这样的教育才有稳固的基础。

香港是一个商业的地方,做商人的或许没有顾及教育或文化的问题,老一辈的也想保守着旧有的,统治阶级也不一定对新文化表同情。然而现在不同了,香港最高级教育当局也想改进中国的文化。香港大学文学院从前是没有人注意的,最近他叫我计划发展。但是我不懂的,已经介绍两位教育家给他了,这是很好的象征。诸位新领袖,应该把着这新的转机推进这新的运动。我希望下次来港各位有新的成绩报告。这地方美极了,各位应该把它做成南方的文化中心。

我没有什么话说,将来各位有问题,想和我研究的,请寄北京大学,我可以答的则答,我不懂的则请专家代答,完了。

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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