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本文是张伯苓先生在南开商学会成立大会上的演讲。在这篇演说中,张伯苓并没有针对南开商科展开论述,而是从学校、社会、同学情感等方面对学生提出希望。
刚才主席说:“二年前,曾经有过商学会组织。这次不过中兴罢了。”大概那时时机未熟,所以未能顺利进行,现在时机看来成熟了,希望你们立下稳固的根基。
我们学校里,现有文、理、商、矿四科。文、理、商先立,矿科是后添的。但论起精神,矿科最好。它的原因是什么?据我想,矿科每个暑假有练习,同学得在一块儿玩耍或讨论,所以其乐融融,感情甚好。矿学会的组织,虽然也有教授帮助他们,确是个自动的组织,成绩最好。它的原因,也是我前面所说过的暑假有练习。你们商科这次组织商学会,联络校内外同学感情,为将来做事之备。我希望你们的成绩,不落矿科之后。
南开大学教育目的,简单地说,是在研究学问和练习做事。做事本就是应用学理。将平日所得来的公律、原则、经验应用出来到实事上去。
研究学问,固然要紧;而熏陶人格,尤其是根本。“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个人人格是很要紧的。人格要与人合作,才能表现,假使你孤居远处,隐居鸣高,那么就是你有高尚人格,也无由表现了。我希望你们同心协力地去合作,表现你们的人格,而达到你们的目的。
人不必怕穷,更不必自私;我不信自私有济于人,我却信社会上各种事能对公私皆有利者,始有济于人。拿着公众利益的目的去做事,决不至于失败。假使真为公而失败,也不算失败。我几十年信此甚深,一意力行,始终未渝。假使有人要在那一界,乘着机会发点财,先为自己谋温饱,这种发财的人,人家对于他,固然不满意,就是他自己以财多受累,也不见得就痛快!
现代科学昌明,工、商、农界都有新的发明和新的组织。我希望南开大学能造出一班有组织能力之人,以发达中国的实业,而谋国家的富强。
现在风行一时的,不就是共产主义吗?它的发生的原因,就是分配不均。一个社会里,有几个资本家拥有大量的财产,群众对于他不满意,因而有罢工等事。但是这些事,是在西洋常见的。中国的现状,说不上有产,有的是些做工工具及机器,这些东西能帮助着人生产快,并且也不能为一个或几个人所独有。所以现在的中国,不是产业的不平,是政治上的不平,政治上的糜乱。我理想中想造出一班人来,发达中国实业,为公的,而非为私的。
我的理想,如何实现,在办教育。所恃靠的人,即你们商科的学生。你们今天开完成立大会后,起首去做,希望着达到你们章程上的目的,至于能否达到,要看你们做得如何。不过在现在的中国,为中国历来未有之时机,到处皆机会,不致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憾,顶着头去干,快乐极了。
你们的智力、体力及家资都很够用,又有一个很安静的地方来读书;读书疲了,还有我这个“做梦家”替你们吹气,环境还不算好吗?现在时局扰乱到如此,一般醉心权利者失败必矣,恢复及最后成功的责任,端在你们预备中的青年。
有人说我厌谈政治,其实何尝如此。实在地讲,今日之政治,无所谓政治。中国现在之政治——官僚之政治,政客之政治耳!政客把身卖与军阀,是为饥寒所迫,不得不然,假使不出卖,就没有饭吃,我并不是不谈政治,是谈政治的机会没有到。我认为要人人有业后,始可谈到政治。现在一般在政界混饭吃之人,皆家无常产,没有饭吃,机会一到,乱喊乱咬,我尚忍心劝人去入此陷阱乎?所以我的方针,是先办实业,后谈政治。从实业中拿些钱出来,去办政治,不是从政治中拿些钱出来,去买议员,这种先实业而后政治,就是我的政治梦。少年人做事,要有眼光,要有合作的精神。有了合作的精神,才有同心一志的意向。一个人上去,不要总去骂人家出风头,中国人真正应当出的风头不去出,所以才闹得中国到这个地步。有人上去了,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不要拆台。少年人固然有些是尖头,只想占便宜,不管闲事,只晓得找人家的错处,而自己又不去做;但是这种尖头的事,小的时候,固然觉不着什么,到了长大成人,出去做事,就不行了。假使有一个同学在某处有点建设,要用一个人,一提到尖头的印象,他就会拒绝引用,这种事确不是小的。眼光要远,有了远的眼光,才有发展的机会,中国现在到处是未开辟,此时不去做,何时去做?
我希望你们,第一联络在校同学的感情,如同矿科一样,再联络出校同学及实业界各人,按部就班地往前去做,到后来就觉着快乐了。我的做事的秘诀,就在快乐,你们如能保持这种乐观的态度,成功如操左券。我在这个成立大会里,因未有预备,随便地说了些闲话,但是我很热烈地希望着你们努力合作,达到你们的高尚目的。
19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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