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很威风地斜挎着电动大剪刀在校园里剪冬青,剪刀过后,那凹凸不平的冬青墙变得如线一般直,很是齐整。我问他,“鸟枪换炮了?”他抖抖身上的大剪刀说,“早就买了。”“昨天不是用的小剪刀吗?”我问他。“昨天那是剪花,剪花不能一刀切,得一根根地剪。冬青墙不能用小剪刀,一辈子也剪不齐。还是这玩意好用。”他冲我晃晃手中的大剪刀。
无意中,园丁说出了一个教育的大问题。
文学作品中常把教师比作园丁,把学生比作祖国未来的花朵。我们教师该如何培育、修剪祖国的花朵呢?什么时候用大剪刀,什么时候该用小剪刀呢?平日里说得最多的是因材施教,就是要怎样选择剪刀的问题,但我们做到了吗?
现在的重点学校一个班少者七八十人,多达百十号人。不消说,这样的状况下,教师是无法因材施教的。我有一个做班主任的朋友,他的班上今年竟有102名学生,和每个学生谈一次话要用去他一个半月的时间。现在的学生想和老师说的话很多很多,所以和学生交流时他就不会轻易去打断学生。这样,一晚上谈一个学生。这样算下来,他和每一个学生谈一次话要102个晚上,就是三个多月。有时一轮没有谈完,一个学期就结束了。“没有办法就开大班会,许多问题一下子说了,学生再谈就只好说‘那天班会不是说过了吗’。”但是学生的学习问题、心理问题、家庭问题真的就像一朵朵不同的花,长短不同,套句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其不幸”。我们怎能用班会这一把大剪刀去找齐这不同的问题呢?
同样,打开报刊层出不穷的文章教导我们的教师要运用怎样的新理念、新理论,教育部门也就此三令五申,但可以操作吗?对所有学校都通用吗?再说对学生的教育。前段时间流行“好孩子是夸出来的”的说法,认为只要教师用心发现,再差的学生身上也会有优点,然后就去点赞,这样做真的得法吗?后来又冒出实行学生“借分制”的好处。不能不承认,这些办法在对待某些学生上可能起了很大的作用,但也绝非像宣传的那样人人适用。一个办法也许只能对一个人起作用,也许是只在某个时间点起效。陶行知的“三块糖”绝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灵丹妙药。如果对所有犯错的学生都拿出“三块糖”,那不仅是无能,而且可笑了。所以,决不可轻易地对所有孩子一刀切,否则结果不堪设想。
同样,即使实行某一办法取得了一些成果,也不要把这一办法说得神乎其神。一种药到了包治百病的时候,也就什么都治不了了。现在大家一窝蜂去杜郎口,回去后也扒掉讲台,四周安上黑板,老师讲课也只许讲三五分钟,学生把桌椅围在一起。结果呢?老师不理解,不知道怎样具体操作,学生很高兴,原来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现在好了,你看着我乐我看着你好玩儿,稀里糊涂一节课,什么也没有干。
所以我觉得园丁的办法好,一百种花就有一百种甚至上千种剪法。该用大剪子的时候用大剪子,该用小剪子的时候用小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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