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轮考试招生制度改革中如何实施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

朱沛沛^[1]

［内容摘要］新一轮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推动了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改革的步伐，为高中实施综合素质评价创造了更好的政策环境。高中应从三个方面着手：首先，明确综合素质评价既是一种评价观，也是一种评价方式。作为一种评价观，具有整体性、过程性和发展性内涵；作为一种评价方式，主要表现为教育内部评价。其次，加强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体系建设，具体包括评价内容的确定、评价主体的界定、评价方式的选择以及评价结果的使用四方面内容。第三，高中实施综合素质评价是一项系统工程，离不开政府和高校的支持与合作。

［关键词］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评价体系；高中；政府；高校

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实施与高中素质教育的开展密切相关。但在高考“一统天下”的背景下，综合素质评价在高中教育中一直处于“尴尬”地位，难以对高中教育产生实质性影响。2014年9月，国务院颁布的《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明确提出探索基于统一高考和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成绩、参考综合素质评价的多元录取机制^[2]，标志着高考改革进入一个新阶段。随后，教育部出台的《关于加强和改进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意见》对综合素质评价的评价内容、评价程序和组织管理做了进一步阐述^[3]。国家顶层设计的推动加快了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改革的步伐，那么，高中如何切实落实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就成为一项极为必要且紧迫的任务。

教育部办公厅印发的《国家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试验区2004年初中毕业考试与普通高中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中首次提出“综合素质评价”的概念^[4]，随后，《关于进一步加强普通高中新课程实验工作的指导意见》的发布进一步推动了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展开^[5]。十余年来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改革不断推进，改革的幅度与力度不断增大，逐步受到社会的关注与认可。然而，由于对综合素质评价本质的诸多误解，伴随其推广与实施，产生了评价片面化、形式化、趋同化等问题。因此，首先需要理解综合素质评价的本质，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才能朝着正确的方向不断深入。

综合素质评价既是一种评价观，又是一种评价方式。^[6]作为一种评价观，其内涵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第一，综合素质评价是一种整体性评价。首先，每个高中生都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对其素质的评价也应注重整体性思维的运用。尽管理论上通常将学生素质分割为德智体美劳诸方面，但实际上这些方面共同构成学生的综合素质，彼此之间是密切联系、不可分割的。其次，综合素质评价强调整体性评价不是体现为平均发展，而是突出学生在整体性发展基础上的个性发展。学生个性发展只有在整体性发展的基础上才有生命力。同时学生个性发展也是区别不同学生个体的重要依据，对学生进行综合素质评价时既要评价学生的整体素质，又要着重记录学生的个性特长，引导学生个性发展。第二，综合素质评价是一种过程性评价。首先，高中生是不断成长的个体，综合素质评价不仅关注学生某一阶段的表现，而且关注学生高中三年的学习生活表现。其次，教育过程是一种动态生成过程，是不可复制的过程，因此对学生进行综合素质评价是一种随时记录，而不仅是一个总结性评语。第三，综合素质评价是一种发展性评价。综合素质评价的目标不是将学生人为地分为不同等级，方便筛选。综合素质评价体现的是一种“发展观”，以发展的眼光对学生进行个人纵向评价，使学生看到自己的进步与不足，明确自己的发展道路。

作为一种具体的评价方式，综合素质评价更倾向于教育内部评价。综合素质评价是在学生学习生活过程中对学生表现出来的素质进行评价，并通过这种评价促进学生形成自我教育的能力，强调的是学生内部的自我发展。而高考、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等外部评价方式主要采用高竞争性考试来考查学生掌握考试大纲要求的程度，并用硬性标准（通常为考试分数）对学生进行分层，为高校选择生源提供硬性依据，偏重于从外部激发学生学习动机。三者相互联系，共同构成学生综合评价体系基本内容。

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体系建设需要思考评价什么、谁来评价、如何评价和评价结果是什么，即评价内容的确定、评价主体的界定、评价方式的选择和评价结果的使用四个方面的问题。

高中实施综合素质评价首先需要明确综合素质是什么。《教育部关于积极推进中小学评价与考试制度改革的通知》中将基础性发展目标分为道德品质、公民素养、学习能力、交流与合作能力、运动与健康、审美与表现六个方面^[7]。综观各省份对评价内容的划分，大致存在三种情况：一是评价内容与六个基础性发展目标基本相同，如山东、重庆等；二是评价内容在国家规定的基础上做了修改，如上海市确定的评价内容为品德发展与公民素养、修习课程与学业成绩、身心健康与艺术修养、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四个方面^[8]；三是评价内容与教育部的六个基础性发展目标不完全一致，如广东省将综合素质评价内容界定为模块修习记录、基本素质评价、实验操作考查和信息技术等级考试等。不同省份的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内容存在差异，均为综合素质评价内容的确定做出了积极的探索。

在上述研究基础之上，笔者认为，应将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内容建构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为德智体美劳五方面素质；第二层次是分别对德智体美四方面素质进行分解，分别为思想品德、学习能力、身心健康、艺术修养、社会实践；第三层次是对第二层次的进一步细化，将思想品德、学习能力、身心健康、艺术修养、社会实践五方面素质具体化为可操作的行为表现。思想品德素质主要表现为爱党爱国、遵纪守法、诚实守信、责任义务四个方面，主要记录学生在这四个方面的突出事迹以及违反这四方面素质的行为。学习能力主要表现为学生的创造力，即学生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主要记录学生在学科奥林匹克竞赛、科技类竞赛中取得的成果；身心健康主要通过《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测试，体育运动特长项目、心理健康测评等对学生进行评价；艺术修养主要考查学生在音乐、美术、舞蹈、戏剧、戏曲、影视、书法等方面表现出来的兴趣特长，通过参加艺术活动的成果来进行评价；社会实践具体化为学生参加实践活动的次数、持续时间、形成的作品、调查报告等来考查学生理论联系实践的能力。需要指出的是，为使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得到切实实施，虽然将综合素质层层细化与分解为各种具体素质和行为表现，实际上这些素质之间是密切联系的，如思想品德素质的提高有助于学生端正学习态度，提高学习能力等。

评价内容确定之后进而需要回答的问题是“谁来评价”。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是一种随时性、过程性评价，因此评价的主体应是与评价对象朝夕相处，对评价对象相当熟悉的人才有利于做出中肯的评价。对高中生最熟悉的人莫过于教师、同学、家长及学生本人，考虑到综合素质评价主要在高中学校实施，且高中学校的学生家庭背景差异较大，因此评价主体可以界定为教师、同学及学生本人三类。其中教师要改变以往写期末评语的思维习惯，树立有效评价、特色评价的意识，同时指导学生做好评价工作。学生不仅是教师和同学的评价对象，也是评价自己与同学的主体，这种超越被评价者的身份对学生既是机会又是挑战，需要学生积极承担新角色赋予的责任。

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相比于高考、高中学业水平考试而言，其刚性不足，很多内容难以用测验的方式直接进行评价，加之综合素质评价的随时性、过程性、动态性等特点，“档案袋评价”成为综合素质评价可选择的合理方式。所谓“档案袋评价”（portfolios assessment），是把学生的真实学习经历和相应的典型的、富有代表性的各类作品或其他材料作为证据，以对学生的学习和个性发展状况做出判断并加以改进的过程^[9]。具体而言，学生收集各种能证明自己在德智体美劳诸方面素质的材料，并对同伴的表现进行评价；教师一方面对学生收集的材料进行整理、筛选，另一方面就学生提供的材料结合自己平时观察到的表现及时客观地对每位学生进行评价，突出特色；学校档案馆应成立专门小组负责对学生的综合素质评价材料进行核对与确认，保证材料的真实可靠，并于每学期末在教室、公示栏、校园网等显著位置公示，专门小组人员、学生、班主任及有关教师要对公示后的材料进行审核并签字。另外，有条件的高中学校可以利用电子化信息平台记录学生的成长过程，或是将“档案袋评价”与电子平台的运用有机结合。

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自提出以来，其结果一直只是作为高校录取的重要参考，与高考成绩之间是一种“软挂钩”关系。在统一高考的高利害性背景下，综合素质评价流于形式主义，没有得到高中应有的重视。因此，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要得到高中重视，切实发挥其激励、引导作用，必须实现评价结果与高考成绩的“硬挂钩”，即评价结果应成为高校录取的依据之一，而不只是重要参考。高校招生应用综合素质评价结果，可有三种方式：一是作为门槛，二是将某些内容折合成分数进入高考总分，三是作为参考，这三种方式可以同时使用^[10]。具体而言，综合素质评价所包含的不同内容可选择不同的方式作为升学依据。例如，学生的学科特长（包括艺术与体育在内）可以折合成分数进入高考总分，但需要注意的是学生所体现出来的学科特长必须与其在大学的专业结合起来^[11]。思想品德和身心健康素质可作为报考门槛；社会实践则可作为升学参考，以避免城乡学生由于基础教育的差距而造成竞争的不公平。

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结果的有效使用，不仅可以倒逼高中教育重视综合素质评价工作，改变单一的智育模式，引导高中教育全面发展，促进学生健康成长，而且对高校招生有着重要意义。首先，有利于保障生源质量。中国的高校招生录取文件从来都强调要“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12]，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是遵循“分数至上”原则，容易造成“高分低能”，扼杀学生的创造才能。综合素质评价工作的展开强调关注学生的学习潜力，鼓励学生做出创新成果，促进学生和谐发展。其次，有利于高校特色发展。高校的特色归根到底体现为学科和学生的特色。通过评价结果，高校可以多方位了解报考学生，在投档比例受限的情况下，高校可以根据多方面因素进行取舍，克服只以“分数取人”的弊端，高校的招生自主权也间接得到扩大。最后，有利于学生了解自我。评价结果可以促使学生发现自己的兴趣所在，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对自己有更深的了解，在选择学校、专业时不再盲从，而是做到有的放矢，人尽其才。

实施高中综合素质评价是一项系统工程，横向覆盖学生德智体美劳诸方面，纵向跨越高中三年时间。加之综合素质评价在学生从高中升入大学中起着衔接作用，评价结果在作为学生升学依据时不可避免地具有高利害性特征，这就使得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实施更为重要和复杂。高中顺利实施综合素质评价离不开政府与高校的支持与合作。

政府在高中实施综合素质评价的过程中起着主导的作用，能够凭借拥有的资源和权力为高中实施综合素质评价创造更好的政策环境。第一，宣传先进评价理念，转变单一评价方式。综合素质评价自提出以来虽有十余年时间，但一直未能被社会大众和教师等专职人员理解和重视，这严重阻碍了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实施。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以往政府对高中教育质量的评价主要依据“升学率”予以评判，升学率高的学校就是好学校，反之就是不好的学校。在这种单一的评价模式下，形成了“唯分数论”的思想观念。因此，政府应大力宣传综合素质评价的先进理念，转变评价方式，引导社会各界形成正确认识，推动高中教育健康发展；第二，组织专门培训，提高评价主体的评价素养。正如N·E·格朗伦德（Norman E.Gronlund）所说的：“表现性评价需要更多的专业判断。”^[13]评价角色的转变对教师和学生都是一次挑战，组织专门培训帮助教师、学生了解评价理论知识，提高评价能力显得尤为重要；第三，加强法制建设，依法进行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虽然当前强调加强综合素质评价的诚信制度、公示制度、申诉制度等建设，但是综合素质评价的法制建设依然是重中之重，法律有着其他制度所不具备的强制性和权威性，对个体行为最具约束力，是保障评价过程、结果公平的重要手段。

尽管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主要目的是为高中教育服务，但在高等教育大众化阶段绝大多数高中学生在毕业后都会进入高等教育深造，在学生升学的过程中，综合素质评价起着衔接高中教育与高等教育的作用。就高校而言，主要负责对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结果进行使用。在使用过程中，高校应做到：第一，各高校招生部门，根据学校特色，制定综合素质评价使用办法，并至少提前三年在招生章程中予以公布，以便学生、教师、家长等提前做好有关准备工作；第二，高校录取工作应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接受来自学生、家长、社会的检查，畅通举报渠道，对录取过程中的腐败现象严惩不贷；第三，充分发挥省级考试院在高校使用评价结果过程中的监管作用。省级考试院通过控制“派发”考生档案的方式，监管高校是否严格按照事先公布的招生章程将评价结果作为升学依据，杜绝高校的随意性行为，保障高校的招生公平。

Zhu Peipei

Abstract：The new round of examination and enrollment system reform has promoted the pace of the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 reform of senior school students and created a better policy environment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 in senior schools.To implement the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senior schools should start from three aspects.First,senior schools should recognize that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 is both an evaluation orientation and an evaluation method.As an evaluation view,it has the connotation of integrity,process and development.As an evaluation method,it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internal evaluation of education.Second,strengthening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 system of senior school students specifically includes four aspects：determination of evaluation content,definition of evaluation subject,selection of evaluation methods and use of evaluation results.Third,the implementation of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 in senior schools is a systematic project which cannot be separated from the support and cooperation of the government and universities.

Keywords：the comprehensive literacy evaluation of senior school students;evaluation system;senior school;government;university

注释

[1]作者简介：朱沛沛，女，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高校招生考试制度研究。

[2]国务院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EB/OL］.http://www.moe.edu.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moe_1778/201409/174543.html.

[3]教育部关于加强和改进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意见［EB/OL］.http://www.moe.edu.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4559/201412/181667.html.

[4]国家基础教育课程改革试验区2004年初中毕业考试与普通高中招生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EB/O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XqAHr6UMojCwQJplQ41ugsXqFYViGRRpzDRSGNuYsLHuCYlluvJ-aEvF3lTN23fmDBxCIucuGFbqUlMQKA9G1q.

[5]教育部关于加强和改进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意见［EB/OL］.http://www.moe.edu.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4559/201412/181667.html.

[6]李雁冰.论综合素质评价的本质［J］.教育发展研究，2011，（24）：58-64.

[7]教育部关于积极推进中小学评价与考试制度改革的通知［EB/OL］.http://www.moe.edu.cn/srcsite/A26/s7054/200212/t20021218_78509.html.

[8]王小明，丁念金.历史与嬗变：普通高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改革十年［J］.现代教育管理，2015，（11）：74-79.

[9]李雁冰.论综合素质评价的本质［J］.教育发展研究，2011，（24）：58-64.

[10]梁斌言.高考高招，将综合素质评价进行到底［N］.中国教育报，2007-03-28（006）.

[11]朱沛沛.高考鼓励性加分项目转入综合素质评价析论［J］.上海教育科研，2015，（12）：13-16.

[12]刘海峰.高考改革的新阶段思考［J］.中国高等教育，2014，（5）：14-16.

[13]Norman E.Gronlund.Assessment of Student Achievement Sixth Edition［M］.Boston：Allyn & Bacon,1998：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