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6年1月30日之前,他们一家四口过着虽不富裕但和美幸福的生活。可那天早晨,村里传来的消息一下子改写了这名农村妇女的生活轨迹。
她的丈夫王延军骑摩托车出门办事,在转弯处与另一辆疾行的摩托车相撞,直到二十多天后,丈夫才苏醒过来。醒来后的丈夫,左侧肢体瘫痪、失浯、大小便失禁。医生判断,他今生恐怕只能瘫痪在床了。
这时,有人对她说,不行就别治了。人都瘫了,治好了也拖累人。
瘦弱的她却坚定地说:“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决不放弃。有延军在,哪怕他瘫在炕上一辈子,我们这个家也是完整的!”
由于车祸双方都受到严重损伤,在交警部门的协调下,医药费双方自行负担。在接下来的二个多月的时间里,她花光了从亲戚朋友处借来的16.4万元钱。16.4万元哪,这对一个农家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瘫痪的丈夫,十几万元的外债,再加上:体弱多病的公爹和在外读书的儿子,家庭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这个瘦弱的女人身上。哭过、倒下过、绝望过,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坚强。
此刻的丈夫,已经丧失了思维和行动能力,就像婴儿,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先是吃饭问题。丈夫出院后不能吃东西,进食必须通过插管完成。从鸡蛋粥到鸡蛋羹,从食管到张口吃饭,她整整用了九个多月时间,终于帮丈夫闯过这一关。
然后是大小便失禁的问题。小便要用导管处理,大便要拉在尿布上,需要及时更换。为了防止出现褥疮,她必须至少两个小时就得帮丈夫翻身一次。丈夫身高体重,每翻一次身,她都累得直喘。
在出院的半年时间里,丈夫每天昏睡不醒。为了让他恢复思维,她天天用木梳给他的头部做按摩,在他耳边自言自语地说话;尝试让他用手拨动红枣、豆子;等他有了进步就给他嘴里放块冰糖,引导他的舌头上下翻动学发音;教他数豆子、数自家的电话号码,教他亲属的名字、家具名、劳动工具名、生活用品名。
因为伤痛后的狂躁,丈夫有时会用能动的那只手狠抓她的头发、捶她的脸。真的很疼,可是她不恼,因为这总比丈夫瘫痪着不能动好。他心里难受,就让他发泄出来吧。终于有一天,他有意识了,能听懂她的话了。她高兴得流下了眼泪,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
她听人说,按摩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于是她就一次次跑到县城,买中医治疗的书,学习按摩。很快她就几乎成了半个中医,每天坚持给丈夫按摩穴位、叫肢。一段时间后,丈夫竟能坐起来了。能坐一会儿了,能下地了……每一次小小的进步都带给她巨大的欣喜。
为了帮助丈夫学走路,她每天都要搀着他到门外的村道上走两趟,艰难地一点点地挪动。每一趟下来就是两个小时,摔倒是常有的事。因为长时间搀扶,她的一个肩膀都已经倾斜了。
待丈夫能走路,有了力气后,她就教他推小车。小车推熟了,又让丈夫学蹬三轮车——从邻居家借来三轮车,他架在车座上,把脚拴到脚镫子上,然后扶着车把,推着车和他一起向前走。学累了就把三轮车翻过来,让他抓着车轮练臂力、腕力、数圈数。几个月过去了,丈夫能骑着车跟她一起了,他们就借钱头了—辆三轮车。后来,她又教丈夫骑自行车……
五年后,他会说话了,常说的一句话是:“要不是秀英我早就没了。”
五年后,他能一锨一锨地把房泥扔到房上;
五年后,他能把车胎卸下来帮人补好;
五年后,他和她一起去答谢抢救他的医生,惊得医生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刻的她,满脸的幸福,甚至有几分得意。她说,他现在的智力像几岁的孩子,一刻也离不开我。但他心里知道感恩,对人有礼貌。
与此同时,她还要照顾七十多岁的公爹,老人家的夏衫冬衣都是她一针一线完成的;一日二餐她总是给公爹端上第一碗热饭……老人家的晚年亦是幸福的。
“有爱就有奇迹。只要丈夫在,我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家。”这个普通的农村女子,不抛弃、不放弃,忍受千难万苦,竟扛起了一个家,用爱创造了一个生命的奇迹。
她,寇秀英,河北省沧州市海兴县香坊乡东王村人,一个身材瘦小、满脸阳光的农家妇女。
她不仅爱丈夫、爱家,她的爱,还那么宽阔,时时撒向别处。黄骅市旧城镇一位妇女向她哭诉,她的丈夫也遇到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她就特地坐班车赶过去,安慰她,并教给她帮助病人康复的方法。当她发现这个病。人比自己丈夫的病情还轻时,便又带上丈夫,二次登门,鼓励对方。回来后电话不断,源源不断地给这家人送去温暖和信心。
在丈夫治疗期间,寇秀英得到乡亲们的很多帮助,所以她总是心怀感恩。村里有患病的,她知道了就煮一碗面或者包几个包子送去;她喜欢收集药方、偏方,自己有把握的就给病人送去;邻居心里有了疙瘩,她殷殷劝解;村里有遭遇不幸的人家,她就把对方欠小卖铺的账款一笔勾销……她说:“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我没有能力为大家做什么,就是有一颗心,能为别人做一点儿事,就觉得心里特别快乐。”
当央视《道德观察》剧组来采访她的时候,这个普通的农村妇女说:“我常记得小时候父亲对我的教育:做人,一半贤来一半贫。‘贤’就是要求自己要有德行,‘贫’就是不要忘了帮助比自己更贫弱的人。我这点儿事也许在别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对一个生命来说,无比重要,我愿意把我的经验说出来,把帮助丈夫康复的方法介绍给大家。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爱是生命的本能,也是万能的,能创造一切奇迹。”
这样一个女人,本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她尽到了本分,就这么悄悄地将爱写大!
(张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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