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言)
孙世梅老师邀我为一位老师写篇书序,我这个乡村土八路才疏学浅,自是不敢承担。她告诉我,书的作者是位偏远山村的小学教师。这山村二字,把我口中的推脱之辞挡了回来,不久,她转来了冯兆海老师书稿的电子稿,我刚读了几页,便立刻被透出文化底蕴的行文所吸引。
师逸功倍与草根教研结合的选题本来就与众不同,但更吸引我的,是他精心为学生高效学习而编写的歌诀韵文——尤其是语文类的。一位农村教师在教学上竟有如此之举,是我意想不到的。看似文字简单组排,实乃民族传统与当今教学之结合。显于外者,是一招一式之变;隐于内者,是人之理念所涵。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开诗教之先河。南朝之千字文,宋之《百家姓》《三字经》,之后的《幼学琼林》《笠翁对韵》《弟子规》,甚至解放后的扫盲课本,皆一脉相承。以韵文施教“变零散材料为工整对仗,变杂乱无序为顺理成章,且韵语顿挫、悦耳铿锵,怎能不令人激赏!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这民族的、传统的精粹继承和发扬”?(见本书语)冯老师这样的认识,实在是难能可贵,民族语文教学在他的身上得到传承、得到发扬。纵观学生的能力形成,乃建立在知识的基础之上,知识是能力之基;知识之积累,多源自于阅读,读又是知识之基;读之支撑者,乃是字,字又是读之基。重视汉字教学,是我国民族语文教学独有的特点,冯老师深知其中三味,把小学语文2~6年级各册几乎全部词组和多音字变成“韵文”,进而把《新华字典》中的多音字也依韵组合。虽然未到至善至美的程度,还有需要斟酌推敲之处,但读来也有韵有味,朗朗上口。他还广泛收集名言警句等,按主题分类也编成韵语的形式,既可以丰富学识,更有助于立君子之品。此类歌诀或韵语,可以课上吟之,路上咏之,群而歌之。变死记硬背为易学易记,变枯燥无味为妙趣横生,那自是学中生趣,趣中生乐,这不是孔老夫子提倡的“乐而知之”吗?想那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间,金达莱花盛开之际,孩子们在嬉笑玩耍中吟诵着冯老师为他们编的顺口溜,玩中有学,学中有玩,无意中有意,有意中无意,这是何等的快乐,何等的效果,又是何等的诗情画意!“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古人想象之景正可为其写照。
冯老师谦称自己的教研为草根教研。草根者,脚踏实地,不尚空谈。读他的教研论文,皆是从实际出发,实实在在地寻求破解问题之法,非云中的月,雾中的山。下面是随手拈来他的几篇教研文章的题目:《试论小学作文的综合积累》《感悟是读写的灵魂》《试谈农村小班额作文的二次批改》《把课程开全,再谈素质教育》《村小教育面临的一种尴尬》《公开课的思考》《教科研成果“泛滥”之小议》《多媒体应用点滴谈》《有效评课的最佳策略》《学习,仍要以独立思考为主》《对现行教材的一点看法》《教好后进生,才是真教育》《教师在课堂上应如何作为》《一个特殊案例的回顾与思考》《家庭教育的新策略》《追求有故事的教育人生》《学习毛泽东的一种有效阅读方法》……其中有经验总结,有教后反思,有教学随笔,有读书感想。有的是他以前做过的,有的是他正在做的,有的是他正想去做的。农村教育的方方面面,他皆有所涉及。其思想见解不无独到之处,教育方法不乏可圈可点之笔。再仔细揣摩,他所关注的问题皆是我们老师所遇到的实际问题,而又是我们多数老师没有把它作为问题的问题;他所研究的内容是我们老师都有能力研究的,而又是一些人不愿研究或没有坚持下来的。一些人看山而不见山,望水而不见水,而冯老师却是看山敢于攀登,望水勇于弄潮,虽“不敢与日月争光,却是日夜揣摩而成”。(见本书《前言》)所以他一路歌声,一路鲜花,一路硕果。
冯老师在书中《前言》中有几句话这样介绍自己:“嗜读书,好思考,每有会意,亦能发愤忘食。”“昨夜枕书想有梦,凌晨提笔思无涯。”这位枕书而眠,枕梦而行的人,把读——思——行一气贯通,试想他的教学课堂,自是潇洒飘逸、左右逢源,如行云流水、天马行空。别人几年才能做到的事,他几个月就能实现;一般教师几月实现不了的目标,他几天就大功告成。如此师逸而功倍,赢得村民的信任,争相把子女送到他所教的班级,而在这背后,他要付出多少汗水,多少辛劳。正像冰心诗中所说:“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想到这些,这怎不让人动容?“虽处溪山之远,似远离嚣尘,却能守一方宁静”,(见本书《前言》)近四十年,冯老师坚守农村教育,一心在山间小路中上下求索,追求他教育的梦,设身处地想想这些,又怎不让人称道?
这本书虽然只有十多万字,非鸿篇巨制,也非字字珠玑,但读了之后却令人不能小觑这位“野里村夫”。不知其身世的人也许会认为:这位老师不是大学本科,就是硕士、博士;他一定是位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年轻教师;他所执教的学校一定是所条件现代化的学校;他的工作量一定不大。非也!论学历,他是“文革”刚结束时的师范毕业生;论条件,他执教的学校,是山区的一所村小;论年纪,已近花甲,2017年就到离岗之年;论工作,他既是班主任,又是语文教师,还兼数学等四科课程。就是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教师,在荒山野岭中,不停地挥洒笔墨,描绘着心中理想教育的色彩斑斓的梦;就是这样的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教师,在大山中马不停蹄、锲而不舍地前行,留下了一路铿铿锵锵的足音。在教师专业能力发展上,有的人哀叹自己的学历低,有的人埋怨条件差,有的人借口年事已高、任务繁重,对着冯老师这面镜子,不知这些人心里该是怎样的滋味。
对即将退休的冯老师,摘曹孟德的诗句相赠,以示期许: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李元昌
2015年5月12日夜于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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