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开放的终极动因

二、人的全面发展:社会开放的终极动因

唯物史观认为:人的全面发展也影响社会开放。社会是人的社会，开放是人的开放，人类的文明史，实质是人的开放发展史，也就是人类追求彻底解放、实现全面发展的历史。人的全面发展是推动社会不断开放、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终极动因。

1.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全面进步的人本条件

社会全面进步主要在科学技术进步、经济现代化、文化繁荣、政治民主和思想学术自由等方面得到发展，这些发展依赖于人的全面发展。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发展之本。

人的全面发展才能推动科学技术进步。人是生产力最活跃、最有价值的因素，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展示正是通过科学技术革命与创新来实现的，社会进步也是由科学技术形成的巨大生产力来推动的。马克思指出:“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因为全部人的活动迄今为止都是劳动，也就是工业”^[33]，因此工业的发展，根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科学技术的进步是人的产物，是“人的对象化的本质力量以感性的、异己的、有用的对象的形式”^[34]呈现在人们面前。而斯大林则指出:“生产工具的发展和改善是由参加生产的人来实现的，而不是与人无关的，所以，生产工具变化和发展了，生产力的最重要的因素——人也随着变化和发展，人的生产经验、劳动技能以及运用生产工具的本领也随着变化和发展。”^[35]从世界历史进程看，人的全面发展是科研能力、思维能力、交往能力、感觉能力、生活能力、体力等方面素质的全面提高。一方面，“人是自然科学的直接对象”，人的发展和进步是科学的目标，科学是服务于人的全面生产体系的;另一方面，科学本质上是人的科学，“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象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36]。所以，人的要素是科学实现超越、发展的核心要素，人的全面发展是科学进步的直接动力。

人的全面发展才能推动经济现代化。经济现代化一般是指经济稳定增长、社会财富不断丰富，在其根本上，是指人的能力、素质的全面提高和展现。韦伯高度重视哺育近代经济人的社会理性，认为来自于清教徒心灵深处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比财富的取得更为重要。加尔文和路德也推崇新教进取精神，褒扬清教徒那种思考积极、信仰虔诚、态度认真、头脑清醒、劳动勤勉的发展理念。指出主体利益的实现、事业的成功、能力的增长和身心的健康和合乎社会经济条件的职业理性，合乎社会需要的发展观念，合乎人不断进化的内在逻辑是高度一致的。^[37]这种发源于新教伦理的理性主义精神是推动经济现代化、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和实现人类普遍利益的重要动力。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发展存在于人类社会具体历史阶段之中，而发展的全面性存在于从事现实的物质生产活动的历史主体之中。人通过实践活动提炼出这个理论原则，又运用这个理论原则去增强实践的能力、确证自己的本质力量、扩大主体实践的范围。同时，这个原则又变成科学的实践原则，既使个人内在素质、交往关系得到全面丰富，也为经济增长、社会繁荣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活力源泉。

人的全面发展才能推动文化繁荣。人是历史的主宰，人是文化的产物。费尔巴哈明确断言:“人是人、文化、历史的产物。”^[38]马克思则把“肉体的个人”看做“人”的真正基础、看做历史的真正起点。人类社会发展史因而是一部关于现实的人的文化发展史。马克思从政治经济学研究得出了人的经济学本质，归结了人的社会本质，描述了世界历史进程中人的发展图景;马克思也从人类学研究中引出了人的自然本质，归结了人的类本质，两者分别从哲学—社会学和哲学—人类学两个认识层面深化了人的本质的认识，在这个基点上，实现“人的发展”和“人的本质”的同一，实现人的外在关系发展与内在关系发展的统一，对人的本质和人的全面发展关系作了科学的理解，获得完整的、历史的逻辑认识。这种认识产生如下文化后果:从主体方面看，就是产生了人的本质力量的独特性，“它的对象性的、现实的、活生生的存在的独特方式”^[39]及其理论表现，即“由于人的本质客观地展开的丰富性，主体的、人的感性的丰富性”^[40]，开创了人化的自然，形成了以往全部世界历史的产物。从社会角度看，文化全球化与经济、政治全球化相互交织，领导时代发展潮流和主宰社会发展的主导因素仍旧是人的文化、观念力量，现实的人的力量，全面发展的人的力量。人在今世的行为是人类永恒的幸福或苦难的本质根源^[41]，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描述的厄尔神话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由于人类的经济、政治活动，物质的和精神的富有和贫困的斗争，物质的社会关系与意识的社会关系相交织，生成了文化的社会。文化社会“创造着具有丰富的、全面而深刻的感觉的人作为这个社会的恒久的现实”^[42]。人的全面发展推动了文化的繁荣发展。

人的全面发展才能推动政治民主。人在本质上是政治动物。在马克思看来，谋求社会平等、政治清明、法治公正、实现人的自由、民主和解放是人的本质体现。追求政治民主产生于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这种渴望却不能离开人的发展的局限。古人设计的美好社会，并不能从我们现在所处的现实去比拟，否则，就会产生误解，以为柏拉图、庄子所讲情景只是纯粹空想，或者，站在他们的境界来认识社会开放进程中人的全面发展，似乎所有人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实现理想目标，而不经历一个相当长的努力过程，和人的外在本质脱离开来;或者把人的全面发展看做什么都能干、全才全能，而不是把能力和创造结合起来看做一个逐步推进、逐步完善的过程，和人的内在本质脱离开来，这样，就容易陷进政治、民主认识的误区。在世界历史视野，民主是以大多数人的管理意志为指归的。个人的参政议政能力、道德观念、法律素养和民主意识的强弱程度是实现政治民主的重要影响要素。没有个人的全面发展，也就不会有所有人的全面发展，实现政治民主就必然走向空想主义。

人的全面发展才能推动思想学术自由。文化开放是世界历史的重要特征。文化开放又以思想学术自由为重要标志。在德国威廉时代，学术自由就是被作为政体民主的重要特征。在世界历史进程中，影响或主宰世界发展潮流的往往不是那些高姿态的名人、领导，而是那些有开放思想、有学术见解、有个性的人，他们善于从复杂的历史事变、纷纭的现实问题中洞察其背后存在的本质，从中提炼、概括出真理性认识和符合社会进步事业的核心观念，构成了推动历史进步的思想源泉。在这个意义上，人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思想的成熟、个性的开放和观念的创新程度。“人不是最重要的财富，合适的人才才是最重要的财富。”^[43]所谓“合适的人才”是指那些具有非凡的想象力、锲而不舍的韧性、严于律己的意识、高明的交往艺术、不拘泥于祖宗的教条和现成的规矩，着眼于一个长远发展的伟大事业，肩负起长盛不衰的责任，具有科学的批判精神、理性精神、求实精神、冒险精神和创新精神的人，也就是全面发展的人。这种人因应时势，不断推动社会历史转变为开放的世界历史。因此，要形成自由、独立思考和思想学术开放的氛围，就有赖于人的全面发展。

2.人的全面发展影响社会开放的历史进程

人的全面发展是一个与社会开放历史过程相一致的动态过程。社会开放推动人们从必然王国解脱出来，逐渐进到自由王国，核心在于:个人拥有全面的素质、发达的创造能力，科学的世界观、正确的人生观、完善的价值观和合理的义利观，积极向上，心胸开阔，人与人之间关系和谐、融洽，树立起较强社会责任意识、危机管理意识、公共道德意识。这样的人是社会化、个性化的人，这样的社会是人化、人性化的社会，二者高度统一于人的现代化、人的全面发展。换言之，个人的现代化是社会现代化的主要条件。个人的发展包括物质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全面、协调发展，是社会全面、协调发展的基本内容。而社会发展指的是社会在经济、政治和文化领域的持续、协调和全面发展，这种发展落脚点在于人的社会化程度，即人的开放和成熟程度。

人们已经认识到，只有人的完善和进步、科学技术不断向前发展，社会才能不断走向开放，社会条件和自然环境才能日趋优越。现时代，人类社会日益成为一个经济国际化、生活网络化、创新社会化、市场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这是科学技术发展的结果，也是人的发展的结果。

马克思主义认为，科学技术“是历史的有力的杠杆”，是“最高意义上的革命力量”^[44]。科技发展、人的发展深切影响社会发展。一方面，人的发展有利于发动一切积极因素，推动科技发展;另一方面，科技发展形成巨大进步力量，推动社会走向开放的世界历史。恩格斯评价“地心说”为哥白尼创立的“日心说”所取代时写道:“这是一次人类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最伟大的、进步的变革，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在思维能力、热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的时代。”^[45]这表明:人的发展促进了科学进步，推动了社会变革，进而影响世界历史发展进程。

由此需要指出，人的全面发展与世界历史进程的互相促进与共同彰照，就是人的存在本身向发展历史的追溯，就是向发展哲学的归趋，因而它将在历史哲学视野中进一步呈现其理性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