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的一位朋友和战友季纳京·米哈依洛芙娜·格拉什维利对我说:“每年9月1日,当我来到学校,见到孩子们的时候,总觉得:我是永生的!”她的话使我陷入了沉思。当时我想,实际上,每一个教师,只要他能够将自己的心血倾注于受教育者身上,使他们具有善良、美好的心灵,以他人之忧而忧,以他人之乐而乐,富有同情心,就有可能和有权利成为一个永生的人。真正的教师虽死犹生,因为他们在塑造千千万万个男女青年的个性,把他们培养成为具有一颗丹柯[1]般心的、有崇高生活理想的一代人,在这一过程中,也使自己在一代一代的青年中获得了永生。
今天是9月1日,我感到无比的自豪。我暗暗地嘱咐自己:20世纪80年代的苏联教师——是21世纪人的榜样,他来到儿童们中间,是为了激起他们对明天的渴望,把他们明天生活的清澈、晶莹、欢畅的涓涓细流疏通到今天生活的快乐之源中来。
清晨,我动身去学校。学校离我家不远,我觉得,今天还是步行去的好。因为,一方面,时间尚早;另一方面,我还得思考点什么。
我要对孩子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这句话我早已想好了:“孩子们,你们好!”我们的预备班有170个学日,我将有多少次跨进教室,将有多少次向孩子们说这句话。
然而,问题不在于这句话本身,而在于我将用怎样的语气说这句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有怎样的表情。不用说,我的语气应该是和蔼可亲的、慈祥的、令人感到愉快的,我的面部表情也应该是这样的。似乎这都是一清二楚的事,可是实际上能否真正做到这样,我仍然没有把握。我对自己向孩子们说这句问候语总觉得不满意:有时过于严肃、死板,有时声音太高、故意做作,有时(我羞于承认)应付了事。
也许,不值得绞尽脑汁去思考这种几乎觉察不到的问候语的语气?也许这里没有任何教育学的问题可言?难道我每天怎样向孩子们问好对他们有那么重要么?在一次由我举行的公开课上,有15位教师前来听课。我用“孩子们,你们好!”这句话开始了我的课,当时我立即高兴地意识到,我成功地以那种特殊的语气说了这句话。在下课以后,我走到听课者中间,逐一听取他们的意见:“也许,您注意到了,我是怎样说‘孩子们,你们好!’的?您觉得如何?”可是他们都说不出什么,甚至连我用什么样的问候语向孩子们问候的,都记不清楚了。“问候语就是问候语”——他们都莫名其妙地说——“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对于他们的这种话,我感到很惊奇。问候语的特殊语气——令人好感的,和蔼可亲的,慈祥的,激起精神振奋、学习快乐和交际幸福的语气,怎能不值得被看做是培养人对人的爱和信任、对人的期望的一种手段呢?请读者试着把“您好!”用倨傲的或是表示会面快乐的这两种不同的语气对人说说看,您一定会发现,同样一句话,由于语气不同,将改变人们对您的态度。
怎样说“孩子们,你们好!”这是一个重要的教育学问题,而对我个人来说,在这一时刻更重要的是要掌握说这句话的语气和面部表情。因为我所遵循的箴言是:
如果我力图显示出自己对儿童的真正的爱,我就必须以最完美的形式去显示它。
在去学校的路上,我试着练习说这句话,“孩子们,你们好!”——我一面低声地说,一面倾听着自己的声音。没有成功。也许,这是因为在我面前没有我可以向其说这句问候语的孩子。应该设想这一场面:这就是我的班级,我走进教室,孩子们都看到了我,以好奇的目光望着我,我微笑着向他们说:“孩子们,你们好!……”这时,不知为什么有一个行人以诧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在第一堂课上我将做些什么——也许,这也不是一个问题?
在第一堂课上,甚至在随后的几堂课上,我都不给孩子们讲学习的意义、知识在人生中的重要性,我也不准备给他们讲在学校里、在班上的行为规范。对刚刚入学的儿童来说,讲学习的意义、知识的重要性,为时尚早。而且,是否需要泛泛地谈这些问题呢?也值得怀疑。知识和教育的重要性,本来就是明白无疑的事情,我们干吗要去怀疑呢?没有必要指令6岁儿童,必须好好学习,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喜欢学习的人。如果我们填鸭式地向他们灌输知识,并叮嘱说:“这是必定要掌握的!”他们就会不再喜欢学习了。
至于在学校里和班上的行为规范,诸如此类的谈话很可能变成一大堆束缚儿童手脚的禁令和义务,并使他们从明天起就不愿意上学。我认为我的每个学生在班级集体里交往的过程中,自己会确定自己在集体中的相互关系的性质、自己的行为规范。我所说的——自己,指的是我所组织的导致儿童独立得出伦理道德规范结论的教育过程。
那么,在第一堂课上我究竟讲些什么呢?首先,我要自我介绍我的姓名,告诉他们,我一直在急切地期望着能立即见到他们。其次,我要说,因为他们也一直在急切地期望着能立即见到我,并立即开始学习知识,因此,我们得分秒必争地转到正题上去。在课结束的时候,我建议他们互相认识一下。在最后一堂课上,我还要给他们提出下述问题:“今天在你们每一个人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你们认为,在学校里你们将做哪些事?”当我提出后一问题时,在我的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了多年前的一件往事,想起了那时的一个“零年级学生”,当时他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激动而又非常认真地回答说:“要干很多很多的大事!……”
我的沉思被打断了。我登上了第比利斯市的共和国第一实验学校教学大楼的四层。格鲁吉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教育部戈格巴什维利教育科学研究所实验教学论实验室就设在这里,我的办公室也在这儿。旁边就是我的“零年级学生”的教室,他们将在这里学习、生活、劳动、娱乐和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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