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先天多样性与社会需要多样性的一致

人类大约20万年前在非洲出现,10万年前走出东非,先到西南亚(中东),6万年前已经到了澳大利亚,4万年前到了欧洲,也到了中国(到中国的时间也可能在6.8万年前,但这个时间有争议),1.3万多年前跨过了白令海峡,到了美洲。1万多年前,人类已经从一个地方走向全球所有适合人生存的地方。

大冰期结束,冰盖的融化使得海平面上升,人类从此被分割在三大不同的世界,即非洲—欧亚大陆世界区,美洲世界区,以及澳大利亚、巴布亚新几内亚世界区,这三个世界之间上万年人类没有什么来往。不同的生活环境以及基因的不断变异使得不同个体的天性差别日益增大。

人类早期由于生产能力较低,社会比较单一,社会的空间较小,社会的需求也就数量较少,内容单一。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和发达,社会的复杂性也就越来越高,社会需求就越来越多。

人在社会中生活,人的天性多样性与社会需求的多样性经过一定的选择就会形成较恰到好处的耦合与相互满足。假如忽视人的多样性,或者把多样性的人变为单一性的人,就必然一方面毁损人的天性,另一方面难以满足社会发展对人的多样性需求。当下中国过于单一的教育正处在这个困境之中。

(一)教育的单一性困境

人类教育在发展过程中,原初的教育形态是多样的,有了形式化的学校后,学校的典型性特征逐渐显现;进入制度化的学校时期,教育的形式进一步统一。尤其是进入工业化社会,为了节省教育投入,人们将标准化的思路用于教育,使教育越来越趋向单一。

在这过程中,不同社会做出不同的反应。在欧美等相对多元的社会,教育在发展其专业规范的同时,依然保持着教育管理的分权特征、办学主体的多样性、评价标准和方式的多样性。与此不同的是,人类教育受工业化影响趋向单一的趋势在中国遇到的是2000多年独尊文化和现实中的集权管理,它们的作用相互叠加,于是使教育变得极度单一,这种单一性无论是与人的天性还是与社会发展的基本特征都相去甚远。中国自周代后发生“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后,其间在政权的更迭和一度严禁时期也出现起落,私学在2000多年延续不断,至今则主要是公立教育占绝对地位。

中国教育的单一性已经形成一个不断相互收紧的体系:

图4-1　中国教育单一型系统相互影响图示

中国教育管理的单一性已经在国家包揽部分述及。由于中国教育体系中管理机构、评价机构、办学主体都是政府的派生机构,相应的人员都属于政府或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属于典型的管评办一体。它们共同决定着学校教学的单一,培养出的人也是单一的,其中最为标准的就是当公务员,这也是为何众多学生大学毕业后都去考公务员的主要原因之一,因为从教学内容、培养方式、评价标准看,大多数学生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都是与当公务员的目标最为接近,学校用当公务员的标准要求他们,对他们进行教学,到大学毕业后除了当公务员也很少有做好其他工作的技能与素质。

除了整体系统的单一性,具体到各个部分也显现出单一性,以评价为例:首先是评价目的单一,仅仅是为了选拔,缺少诊断性、过程性评价;再就是评价内容单一,就是列入考试范围的知识和学业;同时评价方式单一,主要是量化和传统的纸笔测试;评价主体也是单一的,没有使评价成为管理者、教师、学生、家长多方共同参与的交互活动,评价对象长期处于被动地位,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自尊心、自信心得不到保护。这样的评价意见外表上面面俱到,内质上没有真正把握评价对象的鲜活特征,很难真实、全面反映一个人的成长发展状况,也很难为一个人的成长发展提供可靠的依据。

仅以纸笔为主的测试而言,就会引发孩子成长中普遍存在对笔录的过度依赖问题,甚至一些学生在需要进入面试环节时,主考官准备读题的时候提示学生注意听题,他们的第一反应却是马上拿起笔来在纸上做一字不落的记录,而不是集中精力去倾听、思考。待他们在纸上书写答案,整理出回答问题所需要的条目时才能回答问题,而不是听题后用脑子独立加工信息,马上就做出反应直接回答问题。这种答题方式不只是延缓了时间,也造成过分依赖事先死记硬背的资料,缺少自己的主见和思考,并且将这种方式带到他们日后的生活里,成为一种行为方式。造成这种状况正是由于平时训练学生的时候,绝大多数总是采取纸笔训练,学生从小学到中学大量的时间都是在为参加各种笔试做准备,做大量的家庭作业,机械化的训练。而无纸化的大脑直接反应性训练少得可怜,甚至在大学里的案例教学也是少得可怜,很少实际操作。学生只是机械地掌握一些条条框框,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怎么用它们来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并不熟练,最后成为纸上谈兵者。

这种“以成绩说话”的单一性教育评价还大大伤害了一般学生的自尊心、自信心和自主性,调查表明中国75%的学生内心都有因考试被淘汰产生的失败感,他们带着种种失败感走向社会和人生旅程,不能不发生副作用。即便那些考得分数较高,被认为学习成绩不错的孩子也出现厌学情绪,历次考试中一次考低分就会产生失败感,从此开始厌学,甚至休学在家;更有人因为个性品质、人格障碍、情感问题而在后来的人生中铸成大错。

大面积的调查也表明,经历过如此考试的学生,除了那些极端的表现为考后撕书发泄外,多数很难再真正热爱学习了,这成为此后成长发展的巨大障碍。成绩好的孩子厌学,是由于学校和家庭一直过分注重孩子的学习成绩,而对于孩子其他方面的优势比如社会适应性等情商方面的优势则缺少关注。从学校而言,孩子面临升学的压力,一旦成绩下降,就会出现信心受挫。而从家庭教育来看,不少家长只要求学习好,其他方面啥都不用管,跟孩子之间的沟通教训的多,真正平等的情感沟通少,不只很容易让孩子产生厌学情绪,还错过不少对孩子品格完善的关键期。

评价单一下的教学必然是单一的,它甚至难以培养出思维正常的人。下面是一个典型例证:

2006年8月24日,根据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大会5号决议,冥王星被排除在行星行列之外,被正式从行星中除名,而将其列入“矮行星”,从此,太阳系九大行星说成为历史。其实在科学史上,冥王星是否能算作行星,一直存在争议,但在中国的教科书里是没有争议的,只说太阳系有九大行星,而行星的定义为本身不发光、围绕恒星转动且质量够大的星体。所以绝大多数中国学生对国际天文学联合会的这一决议仅作为标准答案记住,非此即彼,既然采用哪一种科学结论,则此结论为天经地义,其他结论就是错误的,种种内在机理和复杂过程皆不过问。这样的人不可能真正去进行科学研究、探索和创新。

实际上,国际天文学联合会大会的这一决议只能说当今世界上多数科学家认同将冥王星归为“矮行星”,重新定义行星只是显示当今世界多数科学家关于行星的认识,并不意味是不可以被质疑的绝对正确。

这就是教育单一性在人的成长中的体现或后果。从多样角度看,世界是相当复杂的,任何一种结论都可能存在错误、可能不全面,绝不可能存在绝对正确的标准答案,不能因为有了标准答案就到此为止,就铁下心坚持只有这一种可能、结论,其他与此不一致的则被认为都是错误的。即便在国际权威组织认定了冥王星为“矮行星”之后,某位科学家依然可以坚持自己的结论,依然能秉承自己的研究方向与方法,依然可以将冥王星认定为行星。这是一种探索的空间。

多样性存在为人类智慧萌芽、发展、确立提供了存在基础。单一的教育就是仅给学生标准答案,多样性的教育就是给出讨论和修正的空间,让学生去探索。中国教科书中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特别是在人文社会科学科目中,单一性痕迹分外浓厚,说怎样就是怎样,罔顾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形成对于世界的不同看法,罔顾世界本身的复杂。教育单一性的可怕在于这样教育出的学生难以理解不同看法间并无绝对的正确与错误之分,提倡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统一思想,并生造出“正确思想”一词,训练出不会思想、不能思想、不敢思想的人,引导学生走上思想霸权的起点,阻碍了学生成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

对于那些在多样性教育环境中的学生而言,理解冥王星排除在行星之外不存在逻辑上的障碍;而对于单一性教育环境里的学生已经接受了九大行星说,不只是在逻辑上很难接受冥王星被排除,而且在观念和意识上很难接受这一转变。同理,在这种教育环境下接受教育的人们对原来已经接受的所有片面、错误的结论也将终身难以更正,一错终身。

无论相对于人的天性,还是相对于社会需求,教育本应该是一种多样化的存在。为此,多样化存在本来应该覆盖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教育应然状态是让多样化思维与行为方式深植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由于管理体制与评价的单一性,不只是学校教育成为单一的教育,也使得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商业化的教育机构也变得日趋单一。

家庭教育的单一性表现为家庭教育总是为了让孩子考更高分数,上更好学校,获得比别人更多的相对优势,而罔顾孩子的先天特点,罔顾孩子当下的成长发展具体需求和为孩子提供适合其天性的教育。在内容上,单一性表现为许多父母对家庭教育的认识仍然存在较大的片面性,他们把家庭教育等同于智力开发教育,等同于配合学校提高孩子的学习成绩,把背诵唐诗宋词、计算、拼音、识字、学外语当作家庭教育的主要内容,认为有了知识就有了未来的一切,而忽视了对孩子的体质、品德、兴趣、性格、意志等方面的磨炼。从而丢掉家庭教育的独特功能,让家庭成为依附学校应试或帮助孩子应试的帮手。

照理说,校外的培训机构可以多样化一点了,事实并非如此,由于政府的过度包揽和垄断,造成整个教育生态的失衡,各类校外教育机构也必须依靠为应试教育“添砖加瓦”才能获利生存,从而强化教育的单一性。

从总体上看,不改变现有教育的管理和评价体制,不在更大范围内实现办学主体的多元化,不彻底实行教育的管理、评价、办学三者的分离,教育的单一性就会成为越收越紧的死结,捆绑乃至扼杀中国的教育和人才。唯有简政放权,回归教育的原本,实现“官评办”彻底分离,才有可能走出教育的单一性陷阱。

(二)多样性的人与多样性的社会需求通过自主选择结合

2012年12月,加拿大专门从事人才招聘的兰德斯塔德公司发布的在全球32个国家就“你认为自己大材小用了吗”问题进行的民意调查表明,中国高达84%的人认为自己大材小用了,在所调查的国家里排名第一。^[103]这一数据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国人的天赋与其岗位之间存在差距。

社会需求总是呈现多层次和多样性,个人天赋与他所能发挥的社会作用之间存在巨大差距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在人的成长和发展过程中,政府以刚性方式发挥了本应该由社会专业组织和市场发挥的作用,包揽了过多公共服务领域的责任,限制了个人的选择。

1.单一垄断性教育干扰了人对社会需求的自主选择

由于学校教育过度膨胀排斥了其他有益的教育形式,使教育窄化、单一化、呆板化,给学生的成长与发展造成严重的内伤和隐忧,导致一代或多代人素质的孱弱、单调、创造与实践方面的低能。如果人们不跳出单一学校教育的圈圈与社会需求进行直接的接触,就会被学校牵着鼻子走。在因材施教、差别性地满足学生成长发展需求方面,在生存生活实际技能技巧的培育方面,在实践的现场性体验方面,学校教育都存在先天不足。

单一的学校教育不能满足个性化人才、特别是创造性人才成长的需要,难以增进受教育者实际的生存生活生产技能,在学校教育中,难以感受到实践的体验和获取实践的真知。连续地过长时间地接受学校教育,往返于家庭、学校之间,难得与生活、与实际、与社会相交流,久而久之,学业完成之时已经养成了对知识、对书本等虚拟世界的沉迷而失去自主性;对社会、对生活、对实践因长期忽略与缺失而失去兴趣和灵感,养成面对真实世界时的迟钝、漠视、低能与惰性,于是怠于认识真实世界、怯于参与真实世界的实践,也就不会自主选择。

中国教育的问题已由能否普及转化为如何改变学校教育的过度单一性的问题。以为学校教育就是整个教育的全部不仅无助于人才的健康成长,无助于人的素质和谐发展,而且潜藏着巨大的危险,造就纸上谈兵、高分低能、个性消失、千人一面的平庸。学校教育的缺陷与不足存在于学校之中,不能仅仅靠学校努力弥补,也不要指望学校成为万能的教育机构,而是每个需要学校教育的人要确立学校教育仅仅是教育的一种方式,把太多的要求与期望强加于学校也不切实际。学校教育无法胜任“万能教育”“完整教育”“全面教育”的角色,求全责备,苛求学校则勉为其难;看到学校教育的局限,承认和正视学校教育的欠缺,自主地了解社会的需求后再去选择学校教育是一种解决问题的途径。

2.政府对教育责权的垄断压缩了选择性空间

政府对多样性人才的成长应负有一定责任,这一责任主要体现在公平提供不同个体受教育的机会和条件,做好保底的“基本”工作,至于一个人怎么发展,一个学校怎么办学,这些属于专业范围的教育事务则不必干预。若政府管得过宽,不仅会降低学生的能力和水平,还会影响社会各方面参与发展教育事业的积极性和活力。对学校满足多层次、个性化的需求,政府要履行监管责任,并释放出已被现行体制压缩的选择性空间。

首先,要吸收社会力量参与政府的教育决策及管理。

一是充分发挥社会各界参与教育决策的作用,听取各方对教育的建议和意见,使重大决策经过科学的研究和论证。随着教育与社会关系的日益密切,教育决策更离不开社会的参与,要有社会各界人士参与决策过程,决策不仅要听取教育界学者专家的建议,也应征求教育界以外人士的意见,要通过多种渠道了解和听取社会各界对高等教育的建议和意见,并将这些建议转化到政策的制定中。作为决策咨询与政策研究机构也应不断完善业已建立起来的决策咨询机制,尝试吸收教育界以外专家学者参与决策咨询。

二是在政府教育管理层面,尝试设立委员会,吸收社会力量直接参与管理,如邀请企业家、社会学者和个人等社会各界人士担任委员,委员会的意见和建议可以作为政府行政的重要参考。

其次,要发挥专业组织在教育治理中的中介及协调作用。

中国过去长期是“强政府、弱社会”,整个社会受到政府行政权力的超强控制,几乎没有社会中介组织存在和发展的空间,因此,更需要政府规范自身权力,让度空间,积极培育和扶持教育中介组织发展和壮大。教育中介性组织在教育管理中可发挥多种作用:协调学校与政府的关系,实现政府管理和学校自治的有机结合;促成不同学校间的衔接;规范学校及其专业设置基准,维护教育教学质量,整合不同学校教育资源;维护教师的权益,促进教师专业化;研讨教育问题,捍卫学校的自治权;开展调查研究,为教育决策和改革提供咨询和建议等。例如,由社会中介机构对学校的教育质量和学术标准来进行评估等。

再次,加强学校与社会、企业、行业部门等的合作关系。

社会人士参与学校的董事会或理事会制度有助于学校走出封闭的运行状态,对社会的需求及时做出反应;也有助于加强社会对学校的监督,有效地避免学校内部利益群体对学校事务的控制,使学校更好地履行好自己的社会责任。促进产学研合作,加强与企业社会的联系,拓展发展空间,使学校依托行业,寻求到更多的社会支持。多元的董事会或理事会对学校的办学方向、发展规划、学科建设、科学研究、科技开发以及产业发展等进行咨询、审议、监督、指导或参与学校发展规划的实施,可以拓宽学校发展的视野,董事会或理事会会员单位也可获得学校新的科研成果和技术,进行在职人员培训及录用毕业生,联络学校与企业的关系、感情等,学校与社会、企业融为一体,通过深度合作,既有助于推动学校的长足发展,也有助于更好地为区域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

最后,学校需建立广泛的社会监督、信息公开制度,加强社会监督。

由于学校财务管理制度、招生工作等环节存在权力专断,损害了学校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降低了学校的社会接受性,因此,除了应当加强学校自律和政府对学校的审计监管外,还必须建立更为广泛的社会监督、信息公开制度。只有加强社会力量的监督,弥补单纯的行政主管部门监督所存在的不足,才能使监督更为充分有效,从而保证监督结果的客观性和公信力。通过建立学校信息披露机制,由代表社会公众利益的公共媒体或专职社会中介机构对学校进行第三方监督,一方面能使学校了解更多、更广泛的来自于社会的需求,不断改进自己的工作,使办学更好地反映社会要求;另一方面也对学校起到积极的宣传作用,有助于沟通学校与社会的关系,取得社会的理解支持,提升学校的社会声誉。

3.增加多样性和自主性

社会转型时期,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多样性与经过各级各类教育后进入到社会就业的单一性人才之间的不对口现象近些年日趋严重,一方面从大学或职业学校出来找工作的人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而就业难;另一方面不少岗位需要的人却招不到,供需之间矛盾和不一致现象是社会转型期教育面临的突出问题。

面对这一问题必须明确的基本原理是,多样性的人与多样性的社会需求之间是天然耦合的,如果出现经过教育的人不能找到合适的岗位,则表明教育出了问题,通常出问题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一是教育的单一性既不符合人的天性多样性,也不符合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多样性,造成二者之间的剪刀差。其应对策略是一方面了解不同个体的特性和具体的教育需求,因材施教,探析多元化的人才成长教育;另一方面必须了解社会转型期多样性人才需求特征,在此基础上构建适应多样性人才成长的多元化教育生态体系,搭建多样性人才成长与多元化教育互联的通道,完善多样性人才成长与多元化教育相对应的评估机制。

二是在教育过程中,约束或摧毁了教育当事人的自主性,使教育当事人在教育教学过程中不能自主,从而偏离他的天性,丢掉了真实的自己;同时,由于摧毁了个体的自主性,使个体在高考的专业选择以及就业等诸多需要自主选择的环节无法做出自主选择,因而无法与社会中符合自己天性的需求有效结合。

人类总体的多样性表现为个体是特殊性,或者说是个性。人的个性并不是一出生就清楚的,即便在生长过程中也是复杂变化的,如何让多样性的人与多样性的社会需求结合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对此,曾经采取的政府包揽、计划体制、包分配都证明不是好办法。由于外界不可能知道一个具体个体的个性全部,也不可能完全站在个体的立场考虑问题,所以解决这一问题的最有效设计就是由个体顺应其天性发展,在发展中自觉搜寻社会需求,在搜寻的过程中自主地与社会需求结合,可形象地称为“谈恋爱”,即是说这种结合一方面是能力的匹配;另一方面是情感的结合。

在人与社会需求的结合中,还会涉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大约20万年前在东非出现现代人(“智人”),人类经历了一个走向全球的过程,每个人都是人类繁衍的个体,都有其存在的价值,都有自己的基本权利,都能为社会承担一份责任。从这个角度说,每个个体有共同性,尤其是近500多年来,整个世界开始更为密切地相互联系起来了。开始以1492年哥伦布到达美洲为起始标志的“全球化”过程,人类在1万多年前失散后重新走到一起,未来的人类社会大方向是走向合作,而不是走向分裂、封闭、冷战。所以,每个人都要学会与他人合作,合作的范围越大人类进步越快,每个人的进步也就越大,每个人都要学会更广泛的合作。

文明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客观现实,是当今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进步的重要动力。有集权制度传统的社会,常常以集中力量办大事、讲求纪律性等各种理由干预个体成长发展中的自主选择,因而在这样的社会里,更需要超越思想的障碍和束缚,更需要克服形形色色的偏见和误解,保障个体的自主选择权利,不同人之间的合作也要基于自主,才能极大地发挥人的自主性和创造性,促进经济、政治、思想文化的繁荣,使人类更加和睦幸福,让世界更加丰富多彩。

社会各方面要充分尊重每个人对人生的不同选择,努力建立多样性的社会生态。人生的选择或者人生的完善是多种样态的。个体的选择可以以社团、思潮等各种方式呈现,其前提是个人自觉自愿的,而非被绑架的。

相对于人对物质和职业的需求,人类精神方面的需求则丰富得多,保障人的自主选择包括保障人们精神生活选择的多样化,为此需要社会有更大的宽松度及自由度,个人需要以更宽阔的胸怀拥抱丰富多样的人生和社会,才能保障社会的精神水平及文明水平处于良好状况。

(三)教育要顺应并发展人的多样性

个人的天性和社会的需求是先于学校教育的存在,所以卢梭提出的“天性为是”依然是处理当下教育与个人天性之间关系的准则。满足社会多样性需求需要教育深度满足个体发展的个性化需求。教育不能改变人的基因,也不能让多样性的个体按照一个模式发展,只能顺应各个不同个体的天性,为发展人的个性提供充分有效的服务。

教育的现时性与人的成长发展的长期性决定着培养发展人的多样性的一种方式是发展人的适应和变化能力。认定所培养的对象需要成为未来世界未知环境中的未成人,需要根据当时当地的环境和实际需要去进行生成和变通,通过增强学生的可变通性提高满足社会多样性需求的能力。

另一种方式就是尽可能依据具体学生的天性进行个性化培养。个性化教育需要教育工作者尊重学生的个性、了解学生的潜能,这是培养多样性人才的前提。而以计划体制和政府包揽为特征的人才培养模式仍然制约学生多样化的个性发展。为此,培养具有个性化的人才就必须切实做到以下方面:

首先,深刻认识到传统教育思想理念和计划体制下教育的弊端。这种体制在学科和专业设置、课程体系、培养途径以及考核评价制度等方面存在一系列问题,制约和影响了人才的个性化培养。

学科专业结构的设置缺乏整体思考、缺少系统设计,强调培养精于一艺的封闭型人才,以专业教育为核心,专业面过窄,变通性弱,立足于培养螺丝钉,缺乏全球视野,忽视人文素养。在课程体系上综合化程度不高,重理论课程、轻实践课程,重专业课程、轻通识课程,片面重视学生专业知识的学习,忽视实践和学生综合素养的培养,或干脆片面迎合市场和政府的要求。在考核评价上重知识掌握、轻创新思维,考核评价方式主要是考试和考查。而最普遍的是考试,主要强调的是学生的知识水平、应试能力。这种以分数的高低为标准、以奖惩为目的的考核体制使学生只会成为一个“考试机器”,导致学生对探索新事物的兴趣越来越少、创新性思维能力也在减弱。

其次,确立个性化为教育导向。培养多样性人才需要个性化而非刻板的标准化,信息社会到来需要以个性化教育为导向,创新是个性化而非整齐划一的结果,顺应时代的要求,因势利导,努力推进个性化教育模式是人本教育的必然选择。个性化教育确立之后,教育的使命就在于激发每一位学生独特的潜能,并使其在教育中得到充分有效的发展。在教育的各个环节尽可能避免趋同性,彰显学生个性;摒弃死记硬背、简单以分数的高低来评价学生的优劣。培养具有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的人,敢于改造社会、改变世界的人。

再者,建立多元自主的评价。建立多样的评价标准,让每个学生依据自己的天性选择符合向自己优势潜能和人生志向的标准评价自己。在他人评价的同时可进行自主评价。评价制度应承认人的个体差异性,接纳多元化的发展观,建立起以能力评价为主的多元化教学评价指标体系,满足学生个性化发展的要求,培养多元化人才以满足社会对多样性人才的需求。高校需要根据培养多元化人才培养目标制订相应的评价制度,重视学生学习知识的能力以及创新能力和实践动手能力;既能评价学生的专业技能,也能评价其社会适应能力和自我发展能力。

最后,需要建立个性化教育的制度体系。在包括培养目标、培养过程和培养制度等方面进行系统变更。在培养目标上锁定培养独立、创新、实践三个方面的品质,培养出有较强思考能力,具有创新意识、创新精神和创新能力的创新人才。个性化的核心因素是独立意识和创新性。个性化对社会发挥作用要靠实践,因此要培养敢于实践、热爱实践的人。在培养过程中要注重活动,而不只是关在课堂里;在校园内,也应更加重视社团对学生成长发展的作用,而不要仅仅把教学当教育;即便在课堂里,也要将灌输式课堂教学转变为注重启发思维和培养能力,采用互动、启发式的教学,注重学生的体验与感知,鼓励学生开放思维,形成以生为本,师生共学的教学模式,教师由指导者转变为参与者,鼓励学生自发进行讨论,多给学生提供自主学习的机会,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