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让学生选择

——就算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们还是可以选择在那种情况下如何做自己。

——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到大事,慢慢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并承担后果,其实就是承认他们也有尊严和威信。……青年人从一开始的不自信慢慢找到对自我的肯定。

每次听到有学生为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辩解时，中学老师格雷格·西蒙斯（Greg Simmons）就会感到厌倦，学生们总说“是别人让我做的”“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按要求做”或者“我没有选择”。格雷格同意存在主义心理学派创始人维克托·弗兰克尔（Viktor Frankl）的观点，在维克托撰写的《人类对于意义的寻找》（Man’s Search for Meaning）一书中，他告诉人们选择总是有的。就算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们还是可以选择在那种情况下如何做自己。2

为了让学生们明白这样一种相对比较抽象的概念，格雷格设计了一个角色扮演的活动，帮助学生们明白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可以选择要做什么，怎么做。他告诉我：“一开始，我会给他们展现一个非常简单普通的情景，比如在考试中有学生抄袭答案。然后，我会提问班上的同学，要他们尽可能想象对于这种情况负责任的做法有哪些。”他列举出一些答案，比如，“告诉老师”“挡住自己的试卷”“直接提醒作弊的同学”“故意写错误的答案让他抄”“直接让他抄”，还有“什么都不做”。

在学生们给答案的时候，格雷格不做任何评价，只是简单地记下所有的回答。这一步的目的只是要收集尽可能多的答案。之后，班上的学生可以一起讨论刚才那些不同的回应方式可能引发的后果。学生们会习惯性地从这众多的回答中选出“正确”答案。

有时候，学生们会发现某个特殊的因素对整个事情有很大的影响，这就会引起他们的困惑，比如那个作弊者是自己最好的好朋友，或者他是一个很强势的学生，又或者自己也曾经抄袭过朋友的试卷。学生们还可能意识到一个选择会引发更多的选择。比如，如果他们选择提醒作弊的同学，那是要在考试过程中吹声口哨提醒，还是考试之后再说，或者就直接大声地叫出来：“不要看我的卷子，你这个讨厌的骗子。”

几乎每个星期，格雷格都会安排一次这样的角色扮演活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呈现越来越多的富有挑战性的情景。他发现学生们越来越擅长思考选项，越来越懂得分析后果。他鼓励学生在生活中的其他情况下也要勇敢面对自己的选择，他要学生们谨记不管感觉多么糟糕，选择总是有的。

格雷格列举了两个事例，告诉我们角色扮演活动如何帮助学生的日常生活。一次，一个学生和他大吵了一架，学生大声对他叫喊说：“我又没有选择要到你的班上。”格雷格也冲着学生叫喊说：“我也没有选你做我的学生。”然后他们相互瞪着彼此，最后格雷格打破僵局，说：“现在我们俩卡这儿了，那要怎么办呢？”另外一次是在其他班发生了一些事情，格雷格听到一个学生对他的朋友抱怨说：“有那么多方法可以选，可是该死的，你想都不想一下！”

有时候，太多的选择也会让学生感到迷惑。最好先从1或2的选择开始，比如，“在假期，你想要读书还是打绳球呢？”“你想和团队工作还是自己一个人做呢？”当学生们比较适应二选一之后，可以给他们提供更多选项，但是仍然要加以限制。“关于期末报告，你可以写一份研究论文或者一个小故事，也可以准备一段视频或者其他什么方式，只要能够让我了解你在这学期的所学就行。”如果我们不提供任何选项，比如我们问：“今天你想做什么？”我相信，那不是分担责任，而是逃避责任。

多数情况下，在一定限制条件中选择是明智的。当我的一个小继子保罗（Paul）在高中二年级准备申请大学时，因为有太多选择而不知所措。他只是明确知道自己非常想要去西海岸读书，希望大学够大、多元化，和他就读的这个内陆城市的高中差不多就可以，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我和他爸爸决定帮他缩小选择范围，我们列出他够资格申请的，以及我们感觉质量还可以的所有大学。然后吉姆和各个大学预约好，带着保罗从南加州一路向北挨着个考察。

保罗的感悟力很好，我们相信当他看到那些学校以后就会知道他想要上哪一所。一连考察了四所大学都没有遇到让保罗感兴趣的，然后他们来到另一所，虽然只有一会儿，但保罗说：“我就选这儿。”他是如此肯定，于是他们取消了所有其他学校的预约直接飞回家。那个选择正确吗？很难讲，但那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当我们为孩子、学生和职工提供选择的时候，我们需要确保自己能尊重他们的选择。让别人选却又不尊重他们的选择，会降低他们对我们，以及对他们自己的信心。如果我们想要要求别人做什么，最好明确地告诉他们。这样别人至少还可以选择如何回应我们的要求。

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到大事，慢慢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并承担后果，其实就是承认他们的尊严和威信。这不是说要我们放弃自己的尊严和威信，只是孩子们需要知道他们也是被尊重和信任的。在指导帮助下青年人从一开始不自信到慢慢找到对自我的肯定。成年人也是如此，成年人的生活中也充满着各种选择，而每一次选择都促进我们不断成长。作为老师，我们有可能并不喜欢自己教授的科目，不满意班额太大，感觉和隔壁办公室的同事才更投缘，这些问题让我们对目前所处的教学环境产生不满，想要改变。但是一考虑到学校领导、学生人数或者薪水这些条件，我们感觉自己拥有的其他选择也不多。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某些失望，不得不做出某些选择。但要相信对于如何生活，我们会比自己想象的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