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秋天,宋微波怀着对大学的憧憬踏上了开往青岛的火车。“班上42个同学,大部分是从社会上以往届生的身份考进来的。大家很快发现,面对大学的科目,有太多的知识需要补习。而长期被排斥在大学门外的边缘地位,让这些重获机会的学子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时光。那时的班级内,浓浓地笼罩着拼学习、争上游的气氛。而每个人又有各自不同的知识背景,这就要求必须自己制定学习计划和时间表,自己给自己布置任务、施加压力。”好在自学经历和特殊的备考背景现在发挥了作用,无需督促和任何指点,他和同学们可以很好地应对突如其来的课程的拷问。那时留给多位任课老师的普遍印象是,上课时的宋微波问的问题特别多,还常常在课间截住老师讨教。他回想当时的情景说,当时班中许多同学的英语都从ABC补起,面对许多领跑在前的同学,挫败和落差感是最常态的困扰。但无路可走的好处是知耻者后勇,他把大量的时间用在弱项的补足上。大学4年,每次放假回家,他都要带回一册《新概念英语》或《许国璋英语》课本。他给自己的死任务是一天一课的进度、一天学习20~30个新单词。经过4年的恶补,效果彰显:到大学毕业的时候,他的英语不仅在听说读写方面完全赶上了大学本科英语的标准进度,更成为他后来受益终生的、可以在任何场合下熟练运用的交流工具。
1982年本科毕业时,国内研究生制度刚刚步入正轨,宋微波选择了在无脊椎动物学家尹左芬教授门下继续攻读硕士学位。在研究生期间,在导师提供的选项下,他选择了跟随孟庆显教授从事对虾体表的病害纤毛虫研究。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选择,也是一个弥足珍贵、一次定终身的选择!从此开启了他伴随终生的纤毛虫学研究的学术之路。
1985年硕士毕业,宋微波留校任教。就在这时,他迎来了人生的又一次重大机遇:1985年秋,国家在部分部属高校中选派一批青年教师出国进修。当时的选项包括加拿大、澳大利亚、日本、法国、联邦德国等发达国家。但一个匪夷所思的规定是,去英语国家进修资助1年,去非英语国家则可以为2年。“我选了2年的非英语国家,因为当时感觉很明确:在外学习的时间越长,研究加深的机会就越多”,宋微波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年的心路。在一位国际同行的推荐下,他选择了联邦德国波恩大学为进修目的地。为此的代价是先过德语关,否则将无缘作为学生在外注册学习。一门完全的新语言,对于已27岁“大龄”的学生而言,挑战不言而喻。他至今仍感谢当时的决心:破釜沉舟,再经历一次浴火重生般的努力,争取一个新的天地。他成功地赢得了这场“豪赌”:在同济大学的留德预备部经历了为期一年的魔鬼式的强化学习。一年后的语言结业考试,他成为最终通过考试的约半数幸运者中的一员。1986年6月,抱着莫名的信心和对未来的憧憬,踏出了国门,拜读于波恩大学著名原生动物学家Wilbert教授门下。
凭着3年硕士期间所积累的专业知识和研究技能,宋微波很快融入导师的研究之中并得到充分认可。经导师协助和推荐,他放弃了原定的进修计划并迅即完成了学生注册和博士就读。但现实很骨感,国家公派的进修合同限定为仅提供两年的资助,当时联邦德国的学科设计也基本堵死了自谋经费的机会。为尽快拿到博士学位,他只能再次将自己逼上绝境:为完成预定的研究,必须把所有的时间都加以利用,放弃周末、假期,夜以继日,争取用两年的时间完成3~4年的工作量。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光。两年零三个月的博士研究,每天的节奏常常是:一早起来去听课、采集或扎进实验室工作;午饭时,路过图书馆,把需要借阅的书目填表提交给图书管理员,饭后过来取走文献去拷贝;下午做水样分析、处理数据、绘图统计、邮件交流、暗室操作;晚上回到宿舍,整理白天的素材和查找准备第二天的所需文献等,直到夜深……到撰写论文的后期,干脆把宿舍的窗帘拉上,“那样就分不清白天黑夜,完全按照自我状态和工作需要来安排作息”。
人在逆境下,潜力可以超常地发挥,而那段留学岁月的疯狂投入和刻苦,曾在宋微波离开研究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同事们的美谈之一。他的导师Wilbert教授在他毕业离开后,曾专门给中国驻联邦德国的大使馆教育处写信,建议表彰这位勤奋努力的年轻人。波恩当地报纸还专门对他的工作事迹进行了报道。作为付出的回报,他以《波恩帕氏水体周丛纤毛虫分类与生态》为题的论文获得了理学博士学位。这项工作第一次对富营养水体内的周丛纤毛虫的区系组成和时空变化做了全面、完整的研究。该论文的核心内容后来在德国出版,并获得了国际原生动物学会主席、美国马里兰大学的Corliss教授的高度赞赏。他在一封通信中评价该工作为“周丛原生动物研究做出了一大贡献”。借该论文的影响,宋微波于1992年获得了国际原生生物学家学会颁发的Foissner基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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