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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氏家族的重教传统

时间:2023-03-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了“事事研求”的做事态度,“匡时济世”的人生抱负,使盛宣怀在西学东渐的中国近代社会中,更加关心和研究社会现实,自觉投身于社会变革之中。盛宣怀祖父盛隆、父亲盛康均由读书而中式,由科名而入仕,因此盛氏家族对于教育尤其重视。1867年盛宣怀祖父母相继去世,1868年母亲又去世。在从事义塾的活动中,盛宣怀认识到启蒙教育对于人生成长的重要性。

盛宣怀一生心怀经世之志,热衷于兴学育才,追根溯源,与其家庭成长环境及祖父辈的重教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盛宣怀出身官宦之家,祖父辈都是熟读经书的士子,获得过科举功名,被授予官职,为官一方。祖父盛隆(1786—1867),字树堂,号惺予,嘉庆庚午年(1810)考中举人,曾任浙江安吉、长兴、山阴等县知县,长达30年,清廉勤干,甚有政绩。父亲盛康(1814—1902),字旭人,道光甲辰年(1844)盛宣怀出生这一年中进士。1860年前后以布政使衔先后任安徽庐州知府、湖北粮道、武昌盐法道等职。盛康为官时颇重实务,长于理财,与清末名臣胡林翼、李鸿章、王文韶等交善。伯父盛应也曾官任浙江归安令。受常州学派注重求实致用影响,盛隆、盛康父子生平留心世务,盛隆“作文务求根底,为有体有用之学”;(注:盛康:《惺予公行状》(同治六年,1867),载盛文颐主修:《龙溪盛氏宗谱》(1943),第19卷“先德录”,第30-31页。)盛康“为学不骛章句,必蕲于致用”。(注:张百熙:《旭人公墓志铭》,载盛文颐主修《龙溪盛氏宗谱》(1943),第19卷“先德录”,第39页。)他们常勉励盛家子弟从事有用之学。盛康督率盛宣怀诸子,耗费数十年心血,广搜博览,辑有《皇朝经世文续编》120卷。该书刊行于1897年,收录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四朝学者与官吏的经世文论,共2085篇,包括一些改良派、维新派人士的奏稿与时论。比之先前贺长龄编辑《皇朝经世文编》,不仅编例有所增损,圣学、建置、厘捐、开矿、贡举、水师、团练、台防等均属新立,而且随着时代变迁,所录文章内容也逐渐延伸到洋务之学,主张学习西方之长技,映射出强烈的现实性和工具性。

盛宣怀生于、长于官宦之家,在接受传统教育方面,比当时一般少年有着更多的优越条件;同时,祖父辈的经世致用思想和作为,潜移默化地影响了盛宣怀,从小形成了注重解决社会实际问题的思维方式。

盛宣怀青少年的生活是优越的,也是充满忧患的。1850年代,挟着坚船利炮的欧美列强已纷纷登陆我国沿江沿海,鸦片加大炮式的贸易肆意摧残着我国固有的小农经济。以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军席卷大江南北,1853年攻陷南京,更名天京,建立与清廷对抗十余年的太平天国政权。常州距南京只有百里之遥,岌岌可危。因时势变迁,盛宣怀随家人几度离乱转徙,其间广泛接触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拓宽了视野,开阔了识见。1850年冬,其父盛康任官安徽和州(今和县),盛宣怀与祖父母同住和州,两年后太平军进逼和州,他和祖父母返回常州。1861年,太平军进军苏南,年方17岁的盛宣怀跟随祖父盛隆避居苏北盐城,后辗转至时任湖北粮道的父亲盛康处。此后居鄂五六年,其间受到父亲的言传身教,关注现实问题的思考和解决途径。当时盛康由粮道改任武昌盐法道,正值四川、淮北两大产盐区在湖北竞争引地,长期相持不下,难以决断。盛宣怀获知此事,私下草拟了“川淮并行之议”,盛康采其议,顺利解决了川、淮两地争夺盐引的矛盾。此后盛康“益勉以有用之学”,(注:盛宣怀:《皇朝经世文续编后序》,载盛文颐主修:《龙溪盛氏宗谱》(1943),第16卷“家言下”,第14页。)于是,盛宣怀广泛接触鄂中贤能之士,切磋社会实际问题。当时的湖北,在胡林翼、严树森的治理下,“军务吏治严明,整饬冠于各行省。”(注:盛同颐:《盛宣怀行述》,《愚斋存稿》卷首,第9页。)这样的社会环境对青年盛宣怀的思想成熟有很大的激励作用,在湖北数年,奠定了他一生从事时务实业的思想与社会实践基础。正如其子盛同颐所说,盛宣怀在湖北“既事事研求,益以耳目濡染,遂慨然以匡时济世自期,生平事功基于此矣”。(注:盛同颐:《盛宣怀行述》,《愚斋存稿》卷首,第9页。)有了“事事研求”的做事态度,“匡时济世”的人生抱负,使盛宣怀在西学东渐的中国近代社会中,更加关心和研究社会现实,自觉投身于社会变革之中。在当时来说,变革莫过于引进西方科技,兴办工矿企业为中心的洋务运动,当然也包括因洋务企业急迫需才而兴办的各类新式教育。

盛宣怀祖父盛隆、父亲盛康均由读书而中式,由科名而入仕,因此盛氏家族对于教育尤其重视。盛隆为官安吉知县时,以“书院之兴废,关乎人才之盛衰”,(注:盛隆:《重建古桃书院碑记》,载盛文颐主修:《龙溪盛氏宗谱》(1943),第29卷“翰墨志”,第13页。)于1837年捐廉三千金,将久已废弃的古桃书院修葺一新,仿行北宋理学家、教育家胡瑗(993—1059)教学法,分设经义、治事两斋教学,地方士风为之一振。1867年盛宣怀祖父母相继去世,1868年母亲又去世。“哀瘁若不自胜”的盛康辞官奉讳家居,盛宣怀也随父返里。盛康居住乡里期间,谨遵祖上“收族三训”(即“设义学以教子侄,给义粮以恤荧烛,置义冢以拯凶丧”)“设义庄,增祭田,建义学,修宗谱”。(注:盛同颐:《盛宣怀行述》,《愚斋存稿》卷首,第9页。)先是置赡族田、祭田共1300余亩,设立拙园义庄,随即以“子姓读书最为训族第一事”,另置300亩读书田,建屋舍十余间,设立人范书院,“凡我族中子弟有质可造就者,分住院中肄业。”(注:盛康:《人范书院记》,载盛文颐主修:《龙溪盛氏宗谱》(1943),第23卷“义庄录”,第41页。)盛宣怀居乡读书之余,尽心尽力地协助父亲设义庄、建义塾、立书院等事,以抚慰因连丧亲人而悲恸不已的父亲。这是盛宣怀最早从事教育活动的记载。在从事义塾的活动中,盛宣怀认识到启蒙教育对于人生成长的重要性。1873年2月14日,刚刚从事洋务活动的盛宣怀在日记中写道:“小学义塾,尤足为初学始基,当已函告叟老奋勉行之。”(注:盛宣怀:《癸酉随手记事》(同治十二年正月十三日至四月十九日,1873年2月10日至5月15日),上海图书馆藏稿本,线谱长817840-41。)在祖辈、父辈的直接影响下,盛宣怀早年从事的传统教育活动经历及其言论思想,对其今后长期热衷兴办教育、慈善事业具有一定的影响。盛宣怀曾谓:

盛氏积善累仁,远有端绪,至吾高曾而昌显之。迨吾祖吾父而益光大之。宣怀行能无似,幸席先世德荫,承祖父教育,受国厚恩,备位卿贰,恒罹不克负荷,颠坠彝训,致恫于先人,夙夜孜孜以继述为务。故于宗祠、祭田、义庄、书院、家善堂诸端,凡吾祖吾父两世数十年所持尊祖敬宗收族之义辛苦缔构者,亦既次第增扩,垂诸永久,有以竟先人未竟之志矣。(注:盛宣怀:《增修龙溪盛氏宗谱序》(1911),载盛文颐主修:《龙溪盛氏宗谱》(1943),卷首,第30-31页。)

这里所指仅家族内部善行、兴教等事,实际上,盛宣怀已将家族重教积善的传统与精神,“次第增扩”至他能所及的社会活动范围,远远超出了家族内部与传统教育的范畴。

以上盛氏家族环境、祖父辈影响及其童年、青年成长经历,对于盛宣怀一生文化教育活动的潜在影响,以往不被研究者所关注,故予以特别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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