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妮儿们的春天

——病者生存

FACEBOOK创始人休斯，两次帮助奥巴马问鼎总统宝座。

公元前245年的秋天，魏国的廉颇府邸，迎来了一拨特殊的客人。这是现年65岁的廉颇叛国的第二年，赵国的国王赵悼襄王专门派人向他认错，一个国王向叛国者认错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廉颇母国赵国，已经被秦军围困得不成样子了。自从赵王没有任用廉颇，赵王的父亲也没有任用廉颇，这些年不是夸夸其谈的人领军，就是小人领军，被战败坑杀数十万的赵军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更加可怕的是赵国的男人也剩下不多了。宦官唐玖除了表达国王的歉意，还委婉地表达了对廉颇战斗力的担忧。于是廉颇连吃一斗米、十斤肉，结束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披甲上马，表示能为国家所用。受人指使的唐玖回国以后，如实向赵王禀报了情况，但是省略了廉颇披甲上马的事实，向赵王说，“廉颇能吃好几碗饭，很快能拉屎”，于是廉颇被赵王弃用。

公元1205年的春天，也是65岁的宋朝名将辛弃疾，写下了《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在诗中，辛弃疾写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65岁的辛弃疾没有廉颇的幸运，没人向他传送皇帝启用之意，更加让诗人悲观的是，同样走入人生暮年的战士，辛弃疾已经吃不下几碗饭了，年后去世。

45岁以上的人基本上有这样的生活常识，那就是饭量伴随着消化能力的下降急剧下降，像廉颇65岁那样还能吃很多碗饭、还能吃不好消化的10斤肉，证明生命力十分了得，事实上廉颇至少还活了20多年。赵悼襄王接到真实的假消息的那年，他的年龄无从考证，但是应该不到45岁，因为到了45岁的男人应该知道65岁能吃那么多意味着什么，事实上他的爷爷赵惠文王如果活着应该75岁，从这点考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对于吃饭饭量这件事，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解读，甚至由此酿成亡国的悲剧，人类科学史和教育史上，由于误解和没有科学知识带来的悲剧，就更多了，令人扼腕的是，同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不仅大义凌然，而且乐当帮凶。

2013年12月24日，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宣布赦免艾伦·图灵（Alan Turing）。但是，这个迟到的赦免，已经晚了61年。在1952年的5月，年仅44岁的图灵、热爱体育运动的图灵、世界人工智能之父图灵、计算机之父图灵、二战破译德军密码功臣图灵，受到英国法律判决——化学阉割。图灵因为自己长出了女性的乳房而自杀。自杀之前很多科学家为图灵请愿，但英国的法律和大众坚持认为只有让图灵失去性能力才能让无辜的男性不受侵犯。

这个门，不仅承载了同性恋的图灵，还承载了疯子纳什，它才能成为普林斯顿。

如果我们要想重新制造一个图灵，我们必须重新还原一下图灵生长的环境：

你得让图灵出生在一个英国公务员的家庭，你得让图灵家里有3个英国皇家学会会员，你得让图灵3岁就能独立读书，你得让图灵6岁就能写科学短文，你还得让他11岁酷爱足球，16岁就能用相对论推导力学定律，21岁就当研究员（教授），24岁博士毕业于普林斯顿，27岁参军并担任英美密码翻译部门总顾问，不到40岁就当了人工智能之父、计算机之父和二战功臣。

当我们惊讶于图灵的智商和天才的时候，与当年赵王忘记了饭量和战斗力直接相关一样，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同性恋者往往拥有超细腻的思维和情感、超强的艺术感受力，再加上传统上人们对于同性恋的歧视和偏见，使得他们（她们）更多的沉浸于科学实验室，科学和艺术也许是女同性恋、男同性恋、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避难所，使得出色的科学家和艺术家中比例更高、成就更大。著名画家陈丹青说：“我非常希望自己成为同性恋，那样我就会拥有更加细腻的艺术天分，可惜我不是。”

2012年，奥巴马竞选连任的时候，专门走到一对夫妇面前，夸奖了他们的儿子休斯，说：“你们有一个好儿子。”这是休斯与奥巴马4年前的约定，休斯的父母也不再逼休斯找女朋友了。休斯两次帮助奥巴马登上总统宝座，因为他在哈佛大学与同学一手创办的FACEBOOK，能够迅速为奥巴马聚集人气和资金。与此前后，苹果公司总裁库克、PayPal的创始人彼得·泰尔、谷歌商业发展副总裁梅根·史密斯等等都公布了自己的LGBT，事实证明，“假妮儿们的春天”来了。

从小我就是左撇子，小时候给我带来很多伤害和很多不便：体育运动时总是学不会按照右手设定的规则、与同桌在写字的时候总是胳膊相碰、敬礼的时候总是用错手、站队的时候总是走不齐队伍，于是非常丢人的我在老师3年的辛苦卓绝的努力下，终于学会右手写字，这也是今天我唯一用右手比左手方便的地方，但是也使得我的一手字写得堪比毛新宇的书法。在后来的时候，我发现受歧视的我还有很多优点：比如反应比较快、记忆力超强、数学程度非常好。后来才知道，左撇子不是病，原先的老师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曾经一度在西方被认为是残疾人的左撇子，诞生了包括达·芬奇、卓别林、玛丽莲·梦露、爱因斯坦、比尔·盖茨那样的名人。关于左撇子和同性恋的研究，至今没有非常清晰和一致的结论，总体来讲和遗传相关，和后天环境也可能有相关性，但越来越多的宽容使得他们的天性得到充分的发展。但是有一件事情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下面的一个事实引起的。

法国当初殖民加拿大的时候，移民了大概5000名一定姓氏比例的人口，后来殖民结束，不再有法国人移民加拿大。200年过去后，当初5000人的姓氏比例由于各种姓氏之间微妙的生育选项，使得今天的加拿大法裔人口的姓氏减少到只有原先五分之一不到，姓氏比例与法国也完全不同。我们知道，姓氏遗传严格按照父亲的Y染色体进行，也就是说，200年时间，筛选掉了大多数的法国姓氏。

既然200年时间能够筛选掉那么多姓氏，再复杂的人类基因，为什么很多病症，例如糖尿病、豌豆病，以及很多曾经被认为的病症，比如左撇子、同性恋，在人类历史600万年的进化，没有被筛选掉而保留下来了呢？

《病者生存》一书的作者沙伦·莫勒姆，系统地研究和总结了20年来的生理学发展，提出了一个很具影响力的观点：那是因为他们具备某种遗传优势，甚至帮助人类在某个阶段渡过劫难。例如糖尿病可能是帮助人类度过短暂的冰期，豌豆病的人对豌豆过敏然而却不容易感染疟疾，使得非洲以豌豆为食的“残疾人”能够躲过一次一次的流行病。人类中10%左右的左撇子、3%左右的LGBT，是少数人群，然而如果我们把很多不影响正常生存、不影响他人的少数病名全部列出来，那么100%的人几乎都有不同于他人的“病症”，这些病症随着科学的发展，会逐渐证明不一定是病，说不定是天才，这就是生命。甚至已经出生的唐氏病患者、精神病患者、痴呆患者，某种情况下也会展现出天才的一面，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在研究这些事情，也正是体现了对生命的尊重。我们熟知的舟舟、诺贝尔奖获得者纳什，就是这样的例子。

有迹象表明，人类的教育，正在从过去的面向标准化、大批量、正常人的培养，转向个性化的培养，那么，尊重每一个生命原先带来的东西——顺应天性、宽容、病者生存，才是教育应该持有的观念。当我们不知道一件事情原委的时候，少用一些道德的大棒，就会少酿造一些悲剧。李银河说过，她研究社会学秉承着两个原则：一是是什么？二是为什么？我想，教育学研究也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