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悖论
丹尼尔·卡内曼
2002年斯德哥尔摩当地时间10月8日15时30分,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由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以色列教授丹尼尔·卡内曼和美国乔治梅森大学教授Vernon L.Smith分享200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丹尼尔·卡内曼是一个具有批判思维的人,在获奖之前之后,忙于反驳让自己获奖的理由,他还不断把自己的新著作匿名寄给别人评审,当评审人发出一致赞美和得到2000美金评阅费后大家才知道自己评阅了一位全球思想家的新著作。这又是一个犹太人,从小生活在恐怖和奇遇之中的丹尼尔·卡内曼,一心想破解战争和童年的影响是否像心理学家所说的那么大,又像经济学家所说的那么小。当了几十年心理学家后,他成为了诺贝尔经济学获得者。诺贝尔评奖委员会之所以把经济学奖颁给这样一个根本不是经济学的人,是因为他开创了心理学和经济学的融合之旅。今天我们知道,丹尼尔·卡内曼的学说已经成为一门非常重要的经济学分支:实验经济学。
传统的经济学认为,人类的行为是由外在环境所决定的,人都是理性自私的判断;而传统的行为心理学家都认为人的行为都来自内心的动力。而丹尼尔·卡内曼提出了有限理性假说,并进行了大量有趣的实验。下面这个实验,让我们可以对他的理论进行初步的说明。
假设有一种亚洲传染病,预计会夺去600人的性命。美军有两个方案,一个保守,一个激进。保守治疗会有200人获救,而激进治疗会只有1/3的可能性全部600人获救,但如果失败,无人获救。
以上题目是一道简单的行为倾向题,然而丹尼尔·卡内曼同样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逻辑上完全一样,但是结论完全不一样。
假设有一种亚洲传染病,预计会夺去600人的性命。美军有两个方案,一个保守,一个激进。保守治疗会有1/3无人死亡,而激进治疗会只有2/3的可能性全部600人死亡。
前后两种问法,逻辑是一样的情况下,前面的问题72%人选择A,而后面的问题78%选择了B。
更加惊奇的是,美籍华人教授王晓田将以上两道题的600人,换成60人,无论怎么做实验,结果不会产生偏差。
前面丹尼尔·卡内曼的问题,被《理性动物》一书作者道格拉斯发展成为人的七个次级自我理论,而后面王晓田的实验被进化心理学解释为人类祖先习惯于在100个人的社交网络和数字内进化对小数理性的默然。
按照道格拉斯的说法,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伟人和心灵高尚的人,关键在于人的七个次级自我什么时候合适地起作用。按照人成长规律,先后表现出来的自我依次为自我保护自我、避免疾病自我、社会地位自我、择偶型自我、留住配偶型自我、育儿型自我。每个人的成长环境和基因,决定了什么自我什么时候占主导作用。丹尼尔·卡内曼用死亡和受救,分别激发出来人们的两种不同思维模式的自我,人们的理性思维就会受限。而王晓田的实验,由于将人类的思维模式拉回进化生活史中的“小数常识”,人又会回归理性,避免“大数悖论”。
教育学,在心理学和社会学已经进入到一个新的历史发展阶段后,仍然保留着几百年上千年的内生和外生动力的争论上,在内生和外生动力对于教育学的影响很少达成共识。按照生理学家的定义,环境就是学习,而基因就是天分。那么,到底在教育上,是先天作用大,还是后天作用大呢?它们的作用又如何发挥的呢?
丹尼尔·卡内曼在获得诺贝尔奖后,并没有停止脚步,在2008年他通过对45万份调查问卷的分析,得出5万美金的年收入家庭幸福感最强。从对单个实验的实验经济学研究,到对大数据的分析研究,丹尼尔·卡内曼改变了幸福调查的方式,转向大数据分析,并获得2014年影响全球的十大思想家。在2012年起步的在线教育热潮到2014年已经到达很热的程度,其原因也在于,在线教育所带来的大数据,不再需要仅仅将教书当作节操的教师,更需要数学家的加入,教育正在变成一门实证科学而不是人文科学。
从小我就喜欢金庸的武侠小说和琼瑶的言情小说,在18岁高考完的一个暑假看完了金庸和琼瑶的所有小说。这20多年,金庸和琼瑶和我一起成长,又使我从另外一个角度观察到了金庸和琼瑶小说中的遗传密码。
先说金庸的小说主人公。很少有一个作者,能够写几十本书,而书中的人物主人公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个性特点。
◆自我保护型的郭靖:郭靖出生在变乱的年代,不断的家庭和国家变乱和不断的毫无理由的恩爱,使自我保护的次级自我在他身上得到集中体现:表现愚钝但重情重义,行动迟缓但武术高强,可惜李亚鹏版的郭靖把金庸笔下的郭靖演砸了。
◆避免疾病型的杨过:杨过也是从小生活在变动和国破家亡中,然而与郭靖不同的是,杨过没有郭靖那么幸运感受到爱,因此杨过体现出叛逆和重情的双重人格,这种人格恰恰是他避免疾病的次级自我成为主流表现出来。
◆社交型自我的韦小宝:韦小宝毫无武功,也无长相,更无品行,然而并不坏的内心再加上他上蹿下跳的本事,使得他成为社交型自我。
◆社会地位型次级自我的萧峰:萧峰行侠仗义,豪迈飒爽,如沧海横流般尽显英雄本色,是金庸笔下少有的阳刚男子,比起郭靖少了一份装呆、比起杨过少了一分叛逆、比起令狐冲少了一份乖巧。萧峰不但女性爱慕,更获得了男性的尊重。
◆择偶型自我的令狐冲:令狐冲除了社交能力不如韦小宝,但令狐冲不拘于常理热爱自由,不受束缚,重情重义同时又爱憎分明,心中自有对事物衡量的尺度,是个真正可以做到笑傲江湖的人,获得了女性的暗恋。
◆留住配偶的次级自我的张无忌:同样是少年丧亲,张无忌的选择却是家庭,这和张无忌从小受到了来自对手、敌人、家人的爱以及缺少这种爱相关。相比起令狐冲,张无忌对女性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份责任和关爱,体现出一个好丈夫的平和心。
◆育儿型次级自我的段誉:作为国王的儿子的段誉,与金庸笔下的其他孤儿们有很大不同,不但对择偶没有激情,甚至对留住配偶也没有需求,对权力也没有追求,然而段誉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知书达礼,温文儒雅,老实谦逊,善良,也替他人着想,这是他成为好父亲、好国王、好哥哥、好兄弟的基础。
为什么基本上都是孤儿的以上主角,所受到的都是武侠少年班到EMBA的教育,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和成长道路完全不同呢?生理学家说是他们的父母的基因不同,当然也对。所有的主人公,韦小宝的父亲不是武侠中人,因此韦小宝没什么武功,韦小宝的妈妈是妓女,韦小宝也水性杨花。然而,即使出身类似的几个武侠至尊,孤儿各有孤儿的苦,成长经历不同,教师不同,教学教案不同、教育也不同,表现出来的后天志趣也完全不同。
事实上,金庸能够写出如此绚丽多彩的主人公形象,也是由于金庸本人的多面性所带来的。在道格拉斯的《理性动物》一书中,作者认为,即使同一个人,在不同环境中,也会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次级自我。在大众面前是民主非暴力社会地位自我的马丁·路德·金,在个人生活方面却是情人无数毫无责任心的丈夫。作者认为,什么次级自我表现出来,微妙发端于所处的环境和所受到的经历,这我们也可以理解为制度和教育的作用。
与金庸笔下的大侠一样,金庸本人就是孤儿:母亲13岁去世,父亲在自己青年时被镇压,但是金庸的家族和教育有相当基础的。事实上,在金庸身上,典型体现了自我保护,当有人诋毁他的人文学院院长没有学历的时候,他辞去院长以80高龄读了一个硕士两个博士;金庸本人的3次离婚、7个角色(企业家、作家、教育家、新闻家、翻译家、政治家)的转变,体现出他避免疾病型自我;金庸积极参与政治,起草基本法也充分体现出他社会地位的次级自我;金庸撰写的武侠小说主人公美女环绕,而本人也乐于打扮成各种偶像和侠客形象,体现出他择偶型的次级自我;晚年的金庸娶了一个年龄差非常大的太太,不断追求卓越和体现出生命力的作为,是留住配偶型次级自我;功成名就的金庸晚年伤心于儿子的自杀,建立金庸图书馆、“云松书舍”,体现出他的育儿型次级自我的繁殖和持续性的努力。
相对于人性的七个次级自我的“小数”,人类基因的“大数”显然是大数据了。近年来,生理和医学专家对人体的基因系列进行了大量的研究,逐步发现了人类基因的一些奥秘。例如,原先我们认为的只有DNA能够遗传,现在发现RNA在遗传中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原先认为人体的基因与猴子95%以上都一样,后来发现原先认为的垃圾基因在遗传中不起作用被忽略的,猴子和人大部分不一样。有科学家还做了很惊奇的实验,两种胖的棕黄的田鼠交配后,如果给雌性老鼠喂养合适的维生素,就会生下灰色的和瘦身版的小老鼠。科学家将这种环境影响下带遗传表征的现象称为遗传开关。遗传开关的重要性在于,环境和教育因素的控制将可以成为遗传表征的决定性作用。
在教育界,人类总是将教育现象习惯抽象出几种小数据的“模式”,正如上文所述的七种模式,而人类由于进化的原因,所能够理性思考的“小数据”和社交网络,一般也就100左右,因此面临我们不能和不好理解的大数就会表现弱智和受到情绪和环境影响,而面对繁复的不好理解的东西,就很愿意抽象出“概念”和“理论”,以便于理解和记忆。然而,人体是一个大数据,环境也是大数据,人的认知也只能是有限理性,大数悖论人的非理性背后,往往是在一定假设条件下异常理性的选择,只不过环境变了,人的心智模式并没有变。这一点,对于教育学非常重要。
在传统的教育学,人们更愿意关注二八原则里面,非常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多数人”现象,这也是传统的教育学的基础,然而学习本身却是个性化和特质化的(天才甚至是长尾的),针对学习者的基因、学习环境、有限理性的思维模式,教育者将来会根据大数据更加针对性地进行教育的实施,那么,教育将进入到一个崭新的阶段。
2013年,我在美国匹兹堡访问的时候,注意到两个现象,一个是美国的70%新招的博士后是医学生理学的,而这70%的岗位当中又有70%的方向是医学信息、医学统计和医学数字化方向;另外一个现象是美国几乎最大的医疗机构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在各种公交车上和路牌广告上招聘一些特殊的病者:吸毒者、精神疾病者、药物依赖者、少女妈妈,这些人被招聘到医学院进行行为实验并被给予工资,医学的研究已经成为一种跨越医学、药学和行为学的大数据实验科学。
大数时代和小数时代,人类进化不可能突飞猛进,但技术和教育会马上革命。在不远的未来,也许我们的教育工作者应该可以搞清楚并可以适当地控制这些开关,让金庸笔下的令狐冲不那么费劲地炼易筋经,就能让自己所修的八股真气互不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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