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代的教育即服务
玄奘云游取经图
唐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正月,已经往西域取经15年的玄奘终于回到了长安。在此前,玄奘经过了几十个国家、数百所寺庙,已经成为一代高僧。作为《西游记》的爱好者,我一直奇怪,《西游记》中记载的唐僧为什么取经过程写得如此复杂,唐僧怎么就粗枝大叶忘记了看经书真假呢?以至于无字真经成了最后一难;而作为历史爱好者,我也奇怪,说去西天取经,而事实上,玄奘似乎一到西天,所到之处学问披靡,早就是一代高僧,既如此,又何必费如此周折,去西天辛苦取经呢?
这个韦陀菩萨站门前,管吃管住发工资吗?
后来想这件事多了,尤其是我作为一个云游的访问学者到处学习和讲学后,有了一点心法,才开始逐步理解前面的奥妙。在中国的佛教寺庙门口我们经常看到一个叫做韦陀菩萨,这个菩萨手拿降魔杵,降魔杵有四种样子:横抱杵式、杵靠肩式、单手杵地、双手杵地,如果你听导游的,会有不同的说法,虽不严密还真有一些道理,如果翻译成读者容易理解的语言就是分别代表:管吃管住发工资、管吃管住不发工资、管吃不管住、不管吃不管住。
如果把佛教当作一所大学的话,应该是世界上最早和时间最长的大学之一了,当然与此类似的还有犹太教和天主教。按照佛教寺院的规矩,受比丘戒就等于拿到本科学历可以工作了,开始苦行;苦行后再次受菩萨戒(也就是头上有香疤)相当于拿到硕士文凭(度牒)后就可以到各处参学(俗称云游)了。这个时候出家人还没有拿到“博士学位”,只有像玄奘那样“湖海云游二十春,归来还作住庵人”,再次回到一个寺院的时候,才成为“博士”。而“博士学位”的学习,并不需要在哪里长期听课,而是云游过程中一边读经,一边与各路高手辩论探讨,只待在一个寺庙不云游,是不能成为出家人的。说到这里就明白了,唐僧20年的“博士生涯”,有云游,即真经。而当唐僧拿到“博士学位”的那一天(释迦摩尼给予真经),经书已然成为一张废纸,与今天的诸位博士证书仪式一样,哪位博士还会关心博士学位打印的质量和校长签名的真伪呢?在2012年,我就作为一个不管吃,管住,不发工资的云游僧,在卡内基梅隆大学体会了这个学校作为一个“云校”的世界名校的趋势。有云心,即真经,倒不在于这个学校的计算机网络技术有多先进,“云心”才真正体现出这所“名寺”的品牌真谛。
成立于1967年的卡内基梅隆大学,是由当年的钢铁大王卡内基投资的卡内基工学院和美国前任财政部长投资的梅隆艺术学院合并而来。创校校长接受该校著名管理学教授西蒙的建议,围绕计算机专业打造学院,形成了今天的以计算机工程为中心的工学院、以信息管理为中心的管理学院、以数字金融为中心的金融学院、以数字媒体为中心的媒体学院,多学科交叉的云游僧人(教授)们,在短短30年就让这个大学从美国排名300多位到稳居世界前30位。
当谈到云技术的时候,总是会用云的三个特点来概括这个计算机的专有名词:基础设施即服务、平台即服务、软件即服务,但是云技术背后的思维模式和哲学思考,很少会被谈到,而卡内基梅隆的云游经历,让我对比中外大学的思维模式,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云心”。
基础设施即服务:卡内基梅隆大学有一个核心的学校图书馆。图书馆中使用了自助式的RFID图书管理系统,你可以借书和还书不需要登记,这点今天较为发达的图书馆都已实现。这个大学7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图书馆,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图书馆借你的书在另外一个图书馆还,图书系统已经不属于任何一个图书馆的概念了,属于这个大学虚拟图书馆的范畴了。作为读者,可以在网上迅速查到你要的书在哪个图书馆或者在借过程及还有几天可以还。这还是校内应用,事实上,卡内基梅隆图书馆的书可以和附近的包括东亚图书馆在内的很多图书馆异地还书。以上所指为实体图书,事实上由于美国版权管理非常好,多数资料和图书都是电子的,并且有版权限制,例如一本电子书只有8个授权,你如果需要读和下载的话,就只得排队或者提前。
图书馆应用只是基础设施即服务的一个简单例子,并且按照云的定义并不典型和严密。更多的卡内基梅隆大学各种各样的实验室都是各大公司捐助的:苹果实验室、英特尔实验室、微软实验室、美国国防部实验室等等,里面的试验设备和产权关系复杂、人员复杂,但是作为服务的教育一点也不复杂,卡内基梅隆大学总是以提供师生更好的基础设施为己任,每年平均每个学生学费是5万美金,人均受捐达到25万美金,这些美金都会变成免费的冰箱、咖啡、网络和你听取讲座总也吃不完的点心饮料和披萨(披萨太好吃又免费,我一年长了20斤体重)。在我所在的CYLAB实验室,无线上网和有线上网的方式隔离了各种不同的数据库应用及数字教学平台的基础设施服务。无论你在校园何处,通过有线或者无线你都能接触到你需要的资源。
即使是美国国防部设在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安全实验室数据中心,也具有很大的共享精神。
平台即服务:卡内基梅隆大学具有美国国防部的大数据服务器中心、美国信息应急反应中心(CERT)、苹果公司开发中心、INTEL公司开发中心、好莱坞数字动漫制作中心(海底总动员制作团队)、软件工程研究所(CMM)等一流的研究中心散落校园,在中国这种核心机构往往重兵把守,很多时候我却可以在卡内基梅隆大学随意进出,只不过安全关心的方面不一样,我听听讲座喝喝咖啡可以,要想进入网络和打开机房那是不可能的。在校园的HUB,非常简单的一个能够照相的地方,我可以换取我的校园卡,通过这张校园卡我获取了身份认证。接下去的,就是我通过加入各种邮件列表,申请获取各种数据库和中间件平台及网络准入的身份了。卡内基梅隆大学这个平台非常强大,但外人却基本上看不到,只有你是圈里人,受邀获准进入某个私密的云,你才知道原来东西这么多。卡内基梅隆大学并没有国内高校非常强大的信息办,但是却有非常好的信息和行政服务系统,我所在的研究实验室的秘书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教育学博士,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为我提供各种帮助。包括那张校园卡我后来才知道可以免费乘匹兹堡的公交车和免费使用大学的娱乐和体育健身设施。
卡内基梅隆大学科学家墙(诺贝尔奖)
软件即服务:通过上面我提到的校园卡,我就有了自己的数字化的门户。包括卡内基梅隆在内的很多美国大学,也有机房,但是机房都是没有硬盘的网络空间,我通过认证登陆,就获得了我自己的网络空间而不必拘泥于物理限制的电脑在哪里。通过云和虚拟化的个性空间,我不但可以得到被推送过来的各种自己的信息:我借过的书、各种授权的应用和信息、定制的天气、实验室的授权等等,还可以得到各种软件使用授权,这种授权并不在我的电脑中,而是在云端的电脑:各种数据处理软件、教学软件、管理软件和操作系统和数据库软件。很多软件并不在一个云里面,经过授权我才能进入某个云。很可惜我当初只是觉得很方便,并不像国内的很多应用很炫、值得参观,过后才体会到便利性。在卡内基梅隆大学,几乎每天中午、下午、晚上,到处可以看到张贴海报的讲座,全世界各地的学者像云游僧一样过来宣称他们的观点。他们被学校、教授、学生请过来,听众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听着研究成果。不仅如此,卡内基梅隆大学除了教授,还有很多科学家,这些隶属于各种实验室的科学家并不是终身教授身份,但却可以教课,也接受考核,人员占到了整个人员编制的一半左右。往往是一笔经费来了,一个实验室就会聘用一批科学家一边讲课一边做经费指定的科研,科研经费花完了,科学家就可以走路了,同一团队的终身教授接着教课。
这种机制非常像佛教的云游僧的“挂单”与“参学”。学术的活跃性保证了卡内基梅隆大学在计算机科学、计算机工程、人工智能、信息管理、数字媒体等多个计算机学科都处于美国前五位,当之无愧计算机第一名校。有云心,即真经,我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这个云校,体会出“教育即服务”的教育理念。
卡内基梅隆大学无处不在的讲座
在匹兹堡与我同住一套公寓的另外一个教授来自匹兹堡大学核物理专业,他的导师有一个传奇的经历。这位韩国裔的核物理专家很喜欢匹兹堡,他的太太是著名的医学专家。于是这位韩国教授就让医学教授的太太申请到匹兹堡大学工作。结果连续3年被拒,原因是作为丈夫的他,不符合配偶引进条件。于是一气之下的韩国丈夫自己申请,很快得到批复,原因很奇特:匹兹堡大学需要战略性引进物理教授,而匹兹堡大学医学院编制非常多,太太水平无所谓。当初他以太太身份引进的时候,匹兹堡大学说:“你先生的专业是物理教授,我们需要引进具有世界级物理水平的科学家,不能作为配偶引进。”
这位韩国教授从麦迪逊来到了匹兹堡,下面的事情让我更加惊讶。这个教授带来了原先跟自己在麦迪逊大学的访问学者、博士后和3个博士,迅速进入“云科研状态”。我才发现,美国很多博士和博士后是跟着教授走的。
匹兹堡大学建于近100年前的这座教学楼,几乎保持了一个世纪世界上最高的教室记录。
事实上,今天美国的教育云盛行,和“云心”非常有关系。1927年,37岁的胡适由英国赴美国,向母校哥伦比亚大学提交了自己迟缓多年的论文并获得博士。也许哥伦比亚大学在杜威的影响下,并没有用物理限制学生的发展,更没有用时间跨度限制学生,这正是云的“即插即用”思想的哲学体现。尝到博士滋味的胡适,真的上瘾了,陆续在30多所名校和非名校拿到了39个博士学位。对于这些学校来说,教育即服务,胡适早就证明了自己的学问,颁发博士学位的大学提供的仅仅是一个颁名誉博士证书的服务而已。连胡适自己后来都不好意思地说:“我拿了1个自己读出的博士和38个别人白送的博士。”
2010年,吉尼斯世界纪录“世界上自己读博士出来最多的人”,被一个叫周宝宽的辽宁人摘取,与胡适不同,周宝宽用30年读出了9个学位,包括3个博士。然而,这种世界纪录并不会诞生在美国和欧洲,那是因为“自己读出来”这种非云思维,在西方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人家更不会用几十年去读几个自己读出来的博士。2007年,东北大学的机械博士生小孙作为交换生来到法国,见到一位知名的数控专家。在1年时间为教授做了开创性的成果,临走的时候,教授问他需不需要法国大学授予他博士学位。作为去法国打酱油的交换生小孙以为自己听错了,法国教授告诉他:“在法国,只有一个人能够决定给你发博士文凭,那就是我,你的导师。没有人能监控我,但是我如果做了坏事,我的名声就坏了,就不能做教授了。”在后面的1个月,这个法国教授带着3个法国教授来到了中国的东北大学,完成了法国博士的简化流程,孙博士同时一场答辩拿到了两个国家的博士学位。云教育,就是这么任性。教育即服务,我们谈的技术云概念,都是来自于哲学思想的演变和思维观念的变化,如果思维观念不变,即使技术再先进,云也是假云、乌云。举个例子,中国的各个大学的教务系统、教学系统、教学管理系统等,目前都是物理割裂时代的画地为牢,在云思维下不应该存在的,是浪费资源和限制信息流动的行为,这种行为往往又被以安全和隐私的借口来掩盖。事实上,在你银行的钱都不知道也不必知道什么物理位置的时候,教育云:基础设施、平台、软件,云化根本不是问题,问题出在思维观念上。
有云心,即得真经。人类的教育及其大学和学位就如唐僧取经路上的博士学位,真经不是一卷书,真经不是千行字,真经不是一张纸,真经确是万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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